廖楚笙无奈的苦笑数声,转身拂袖而去。
他当夜竟不辞而别,接连几日都音空信渺。
五天之后,凌霄派大殿。
所有弟子不分辈分,全都聚集于此。
龙行云则立于高阶,俯视着殿中众人,而凤怀山站在他对面,两人面色都无比凝重。
良久,龙行云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师兄,师父临死前,曾有意让我接任掌门……”
“龙师弟,你若接任掌门,恐怕难以服众吧?”
凤怀山仗着自己儿子的身份,自然有恃无恐。
“凤师兄所言甚是,我绝不敢觊觎掌门之位。”
凤怀山以为龙行云会据理力争,不料他竟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就把掌门信物交给我吧!”
“师兄指的是那把剑?”
“没错,父亲的云涯剑!”
龙行云笑了笑,朝身边低阶弟子出言吩咐。
“你们快去,把宝剑取来!”
一位弟子应了一声,快步出了大殿。
所有人都以为,凤怀山必定就是下任掌门了。
片刻后,那弟子却跑了回来,神色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
“龙……龙师兄,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
龙行云眉头微蹙,双目紧盯着这名弟子。
“云涯剑昨夜被人偷走了!”
“什么!云涯剑失窃了!”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有震惊,更多的却是疑惑。
凤怀山紧盯着龙行云,语气间隐隐带着质问之意。
“龙师弟,父亲死后剑由你保管,为何这般大意?”
“这……”
龙行云被问得略一迟疑,转头看向那名弟子。
“你快说,宝剑是被何人盗走的!”
“我……我不知道……也不敢说……”
那弟子怯生生扫了凤怀山一眼,显是欲言又止。
凤怀山心头一惊,随即双目怒视着那名弟子。
“你的意思是我贪图掌门之位,盗取宝剑咯?”
“凤……凤师兄……你何必再演戏……”
“我演戏?你有何证据是我所为?”
“看守宝剑的张师兄死了,伤口是诛天十三剑留下的!”
众弟子都把目光看向凤怀山,宛如万把钢刀直刺内心
凤怀山愤怒的抓住那名弟子,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少要妖言惑众,小心你的脑袋!”
这时殿内响起一阵喧哗,众人都在指责凤怀山。
“凤师兄,你恶迹败露,就要杀人灭口?”
“师父喜欢龙师兄,你妒火中烧,想篡派夺权?”
“你人品如此不堪,难怪师父不爱亲子,却喜欢弟子。”
此类议论、诽谤之声大作,宛如浪涛般此起彼伏。
凤怀山自知无力反驳,双眼紧紧盯着龙行云。
龙行云道:“眼见为实,快把张师弟尸体抬上殿来。”
他话音刚落,数位弟子便把尸首抬了上来。
所有人都凑过去查看,之后怒骂与呵斥声更甚。
诛天十三剑众人虽不会用,却大多见掌门凤逸尘练过。
这具尸首的咽喉处,那道剑痕无疑正是诛天十三剑所留。
这世上唯一可能会这路剑法的,只有一人——凤怀山!
“不!凤师兄不会是这样的人!”
龙行云见群情激愤,连忙大声喊道。
众人却都不给他面子,依旧是不依不饶。
凤怀山无奈的笑了,笑容中满是痛苦与嘲讽。
“哈哈,我杀人夺剑?篡夺掌门之位?无稽之谈!”
龙行云用力的点点头,极是关切的开口询问。
“师兄,你到底会不会诛天十三剑?”
“我会!”
“师父何时传与你的?”
“并非师父所传,而是归途中偷习的。”
“什么!凤师兄,你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我的确偷习了剑法,却绝未杀人夺剑。”
“你夺也好,未夺也罢,掌门之位都是你的!”
龙行云眼含怒意,横扫众人,威严之意溢于言表。
“龙师兄,你纵威望再高,也不能如此庇护奸贼!”
“我今日纵血溅大殿,也要护师兄周全!”
龙行云脸色变得怒不可遏,拔剑就要与众人拼命,众弟子也不甘示弱,纷纷抽出了随身兵刃,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刹那降至冰点,大战一触即发。
凤怀山怎忍父亲尸骨未寒,众人就因掌门之位而血战。
“龙师弟,你不可动手,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无力保护师父,却决不能再让师兄有闪失!”
“你不必管我,我从此离开就是。”
凤怀山说着朝四方拜了拜,随后从容的走出大殿。
他的从容写在脸上,悲伤与无奈却只能藏于心中。
当夜,月残星稀。
凤怀山在山下酒馆里独自喝着闷酒。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往昔凌霄派种种,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记忆的闸门打开,他自然想起了廖楚笙。
“廖师弟现在何处?为何不辞而别?若他在一定信我!”
此刻还能相信自己,敢相信自己的,只有龙行云了。而且廖楚笙失踪前,岂不也提到了他吗?
凤怀山当即站起身,默默的潜回了凌霄派。
往日他仗着自己亲子身份耀武扬威,此时却只能畏缩如鼠。
一日之间,一事之因,处境竟会天差地别。
凤怀山越发理解谭安洺,心中满是愧疚与悔恨。
凌霄派,一处隐蔽的山穴。
穴内狭窄而阴森,平日绝无人迹。但此刻却隐隐传来阵阵怒骂与冷笑声。
“龙行云!你这卑鄙小人,休想让我为你效命!”
“我卑鄙?为报父仇,何错之有?”
“若真想报仇,为何不投身他派门下,公平决战!”
“哈哈,你们人多势众,如何公平?”
“呸!你以为师父也是不讲信义之人吗?”
“哦?你言外之意,是我不讲信义咯?”
“你烧死师父、残害同门、逼走师兄,丧尽天良!”
“你对我如此痛恨,我又何必再留你性命?”
“哈哈,我廖楚笙死于你手,实在天意弄人!”
凤怀山听到此处再也听不下去,倒提宝剑直入洞穴。
无论龙行云究竟是善是恶,都要与他当面对质。
刹那间,他已到了洞穴尽头。
廖楚笙被缚于木架之上,双手鲜血淋漓,地上的两节断指,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龙行云的宝剑,此刻已到了廖楚笙的咽喉。
“龙行云!你这蛇蝎之辈,休要猖狂!”
龙行云闻言全身一震,不敢置信的回过头。
廖楚笙也抬起了头,看向正气凛然的凤怀山。
“凤怀山,你已离开凌霄派,此事与你何干?”
“你杀我父亲、污我清白,与我无关?”
“这……这不过是他一面之词罢了!”
“一面之词?你当我不认识云涯剑吗!”
凤怀山怒火中烧,用手点指着龙行云手中宝剑。
龙行云脸上略一尴尬,随即轻蔑的冷笑起来。
“哈哈,既然你非要逼我,就莫怪龙某无情!”
龙行云手中宝剑陡然出鞘,泛起的光华宛如天星。
“这……这是诛天十三剑!你怎么可能……”
凤怀山神情无比惊诧,声音也有些颤抖。
龙行云点点头,嘴角那抹冷笑显得愈发得意。
“你以为我为何要在老东西身边呆这么多年?”
“难道你偷阅过《诛天十三剑》?”
“何止是偷阅,我早已心领神会!”
龙行云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在凤怀山面前一晃。
“这是我记录下来的,与原谱全无二致!”
“你!你!你!奸贼纳命来!”
凤怀山刹那抽出长剑,刺出冷酷而绝情的一剑。
这一剑也是诛天十三剑,不折不扣的诛天十三剑。
兄弟相残本已讽刺,用掌门绝学相残,便愈发讽刺。
这一战究竟战况如何,凤怀山并没有记叙,只知道最后胜利者是他,龙行云终究还是败了。
但全派弟子无人相信凤怀山,往事也终归成了往事。
廖楚笙为报大仇,投了九幽鬼境,成了凶名赫赫的冥尊。
凤怀山则赌气找到云、李两人,传授了诛天十三剑。随后心结寒冰的他,从此远离江湖,隐于昆仑山。
为了纪念父亲和大师兄,他在玉虚峰种下了泣血梅。
每次他看到泣血梅时,总是悲伤中带着欣喜,似乎他们还在人世,似乎又回到了往日时光……
凤九天读完故事,眼中泛起泪光。
他终于知晓了当年的秘密,知晓了凌霄派凄凉与无奈的过往。
他除了悲哀,更多的是对龙行云的不耻与痛恨。
他也终于明白,千华山为何迷雾重重,自己为何屡遭冤屈。而且他也明白,为何舅父让他去凌霄派要剑谱,甚至他有理由相信,父亲也是惨死于龙行云的剑下!
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已无暇容他细思了。
他在杂物中继续穿行,希望能再发现点什么,直到他把这间屋子都翻遍了、擦过了,仍无线索。
他又回到正室,回到那具熟悉的躯体旁。
“舅父,我一生言而有信,或许很快就要去陪您了!”
这一刻,天无言、地无言、雪无言、人亦无言。
茫茫宇宙间,似乎只剩下凄凉与死寂……
突然,脚步声惊破沉寂。
凤九天苦笑,只当来的是万玉龙等人,当他打屋门后,竟有些大喜过望。
“小九,你又如此莽撞。”
又是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庞、熟悉的称呼。
这样真心对自己的,或许世上只剩下一个人。
“茶兄……”
凤九天亲切的叫着,声音哽咽,泪眼婆娑。
茶仪卿轻轻拍着他的肩,声音无比柔和。
“小九,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节哀。”
“人死不能复生……或许我也快死了……”
“什么?你此言何意?”
凤九天尽量平复语气,把方才的事情重复一遍。
“放心吧,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
茶仪卿的声音柔和却坚定,凤九天心头一暖,若他是位姑娘,恐怕此时定要投入茶仪卿怀中。
“凤九天,两个时辰到了!”
万玉龙怒气汹汹的踢开门,带人涌了进来。
凤九天正要拔剑,茶仪卿却拦住了他。
“诸位,不知可否听在下一言?”
“你是谁?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你们理亏!”
“我们理亏?你开什么玩笑!”
“凤前辈尸骨未寒,你们却如此不敬,还不理亏?”
茶仪卿说着指了指凤怀山尸身,神情间极是恭敬。
众人闻言虽都冷笑起来,神色却无不收敛。
“你是谁?到底想说什么?”
万玉龙盯着茶仪卿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茶仪卿目光丝毫不避,显得很是理直气壮。
“小九是被人冤枉的,而真凶正逍遥法外!”
“你也觉得凶手是易容行凶?”
“没错,除此没有更好的解释。”
“我不相信,昨晚我亲眼目睹的!”
“昨晚?小九一直在我身边,根本没有上山!”
“你们是一伙的,自然要为对方开脱!”
“那我想问,我们为何要杀凤前辈?”
“你……你们为何杀人,我们如何得知?”
万玉龙被问得无言以对,只能强行狡辩起来。
“总之一命偿一命,不找到凶手,他就必须死!”
万玉龙点指凤九天,咬牙切齿的说着。
“一命偿一命?你父亲的命,我找谁偿?”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悠悠传来,来人正是茉莉。
万玉龙见到茉莉一愣,突然想起了十二年前的事。
“原来是神医到此,有失远迎!多谢您当年救了我父亲。”
“你父亲欠我一命,可否抵过凤少侠的命?”
“这……一码归一码,岂可混为一谈?”
屋内人声嘈杂,屋外风雪漫天。
而在漫天风雪中,竟有数千人聚上山来。
有剑侠、有乞丐、有道士、有和尚,不一而足。
“凤大侠,你所言之事确为实情,我等特来道歉!”
凤九天闻言有些疑惑,趁几人不备闪出门去。
“我舅父所言何事,竟能惊动四大掌门?”
“你是何人?与凤大侠是何关系?”
四位掌门目光被凤九天吸引,几乎不约而同的问道。
凤九天并不想做介绍,只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凤九天。”
众人闻言忽然一片喧哗,大多投来敬佩的目光。
“莫非是以一人之力剿灭九幽鬼境的凤九天?”
丐帮帮主乔建贤目光炯炯,似对凤九天钦佩已久。
凤九天却也不以为意,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乔帮主,到底是何事惊动了四大门派?”
“凤少侠难道不知?”
“我若知道,何必明知故问?”
“那你应该见过泣血梅吧?”
凤九天听见“泣血梅”三字,脑中宛如响起炸雷,若非泣血梅自己焉能怀疑舅父,或许他也不会惨死。
“泣血梅是舅父独有,也只能在昆仑山存活。”
“我们曾经也这么想,故此误会了凤大侠。”
“你们也听说了泣血梅的事?”
“此事江湖中人知之不多,但我们却查清楚了。”
“那你的意思是,还有人会养泣血梅?”
“有伙歹人在昆仑余脉种植此花,以此诬陷凤大侠。”
“那伙歹人是谁?现在哪里?”
“他们早已取下花朵,并将花匠杀人灭口了!”
“可余脉至江南甚远,如何才能让其保持娇嫩?”
“当然是用特殊药物,具体配方不得而知!”
“多谢乔帮主告知,让我顿开茅塞!”
凤九天一向狂傲,此刻却恭敬的施了一礼,若对于有助自己之人还傲慢,岂非成了天大的混蛋?
“阿弥陀佛,凤施主可在草庐之内?”
少林寺方丈同光大师双手合十,显得慈祥而**。
凤九天就在他面前,所以他问的凤施主自然是凤怀山。
“不瞒大师,我舅父已于昨夜故去了!”
“什么!凤大侠因何而死?”
神龙派掌门李瀚阳眉头一蹙,诧异中带着悲伤,正一派天师慈妙真君口念道号,悲伤之色溢于言表。
凤九天正要答话,万玉龙却怒气冲冲大喝起来。
“诸位前辈,恩师正是惨死于凤九天之手!”
他的语气万分肯定,让人无可置疑,众人看凤九天的目光,瞬间从敬佩转为敌视。
“凤九天,我还当你是善类,不料如此狼心狗肺!”
李瀚阳与乔建贤怒目圆睁,似乎随时都要出手。
凤九天恭敬之色瞬敛,脸上仿佛凝了冰霜。
“万师弟,你冤枉我就罢了,真要置我于死地吗?”
“凤九天,你不但该死,还当食肉寝皮!”
万玉龙咬牙切齿说着,当场无数人齐声附和,此刻大多数人都不再把凤九天当成英雄和朋友,而是视之如同魔头,十恶不赦的魔头!
对待十恶不赦的魔头,正道中人只有一种态度,那就是群起而攻之,不除之誓不罢休!
“诸位,此事尚未查明,不可冒然动手!”
茶仪卿带着茉莉出了屋,朝数千弟子大声高呼。
李瀚阳见来人竟是茶仪卿,不由微微一愣。
“说话的莫非是大理寺卿萧大人?”
“李掌门好眼力,在下正是萧俨!”
“萧大人,你不在唐国办差,何故来此?”
“我此来既是为私,也是为公!”
“哦?莫非你是凤九天的朋友,来此调查泣血梅?”
“没错,李掌门果然一语中的!”
“那你自然要护着凤九天,说的话不值一听了!”
“凡事虽要讲情,却更要讲理吧?”
茶仪卿一字一顿的说着,目光紧盯着四位掌门。
他此言虽然有理,乔建贤却颇不以为然。
“萧大人,那依你看凤大侠是怎么死的?”
“多半是凶手易容杀人,意图栽脏嫁祸!”
“易容?莫非你当我们不知韩王之事吗?”
茶仪卿闻言脸色变了变,竟被问得有些难以应答。
凤九天发出一声冷哼,正眼都不看乔建贤一眼。
“乔帮主,茶兄为何要假扮韩王?”
“是……是为了除掉奸贼。”
“没错,他不顾自身,为天下除贼!”
“那又如何?那也不能否认其手段卑鄙!”
“舍身除贼卑鄙?那乔帮主有何不卑鄙的建树呢?”
乔建贤被问得脸发红,同时发红的还有他的双眼,双眼发红的他,只会做一件事——杀人!
不是自己杀了别人,就是让别人杀了自己!
掌如疾风,势如雷霆,世罕匹敌。
若非绝顶高手,怎配作第一大帮之主?
凤九天却似乎全未看到,没有一丝动作。
乔建贤不由停掌,生怕他会使用阴招。
“凤九天!你为何不拔剑?”
“我习剑不为杀人!”
“不为杀人?那习之何用?”
“不为杀人,而为卫道!”
“卫道?”
“只有邪魔外道,才该杀无赦!”
“我没空和你贫,受死吧!”
乔建贤说着口中一声暴喝,就要再出掌。
凤九天微微颔首,流云剑却没入自己肩头。
“你要做甚,疯了不成?”
“不!我没疯!”
“疯子才会自己伤自己!”
“我刺此剑,只为了一件事。”
“何事?少卖关子!”
“我纵屠尽你帮,也是为你所迫,也绝非背叛正道!”
乔建贤正欲冷笑,可见凤九天杀意冲天,何人敢笑?
凤九天看着另外三位掌门,恭敬的深施一礼。
“三位,你们今日也定要与我为敌吗?”
三人相视对望,半晌才壮着胆子点了点头。
凤九天见势非但不慌,反而发出了爽朗的大笑。
“好!尔等虽不辨善恶,却不惧生死,佩服之至!”
随着他的笑声,他毫不犹豫的又刺了自己三剑。
鲜红的白袍、鲜红的利刃、鲜红的双眼。
山峰吹乱青丝,鲜血染红白雪,格外触目惊心!
“小九,千万别莽撞行事!”
茶仪卿连忙开口,尽显焦急之色。
凤九天笑了笑,轻蔑而霸气的开了口。
“他们心智既昏,我就用鲜血将其唤醒!”
他口中说着,宝剑出鞘,势如流虹。
剑饮鲜血,自孕有灵,护主杀敌,生死相随。流云剑此刻嗡嗡作响,仿佛真的有了生命。
大雪忽至,随风飘洒,杀气直冲九霄。
他剑尖大绽光华,剑刃比冰更冷,所过之处生死尽断。
敌人近千,高手如云,又怎抵凤九天一剑?
茶仪卿毫不犹豫的从怀里取出一粒丹药放入口中。
纵损十年阳寿,换挚友平安,又有何惧!
他怎忍心让小九一人血战,自己却袖手旁观?
凤九天见两人出手,本想阻拦,但还是忍住了。
若出言阻拦岂非嫌弃?岂非让茶仪卿生不如死?
凤九天知道,现在除了向死求生,别无退路。人处险地,往往会爆发潜能,连自己都震惊的潜能。
三人身影飘忽,绝招尽施,横扫千人亦似等闲。
此战之惨烈在江湖罕见,惨绝人寰,无言可喻。
原本清净雄伟的昆仑虚,此时已变成人间地狱!
大战持续多久,死伤多少,无人知晓。
但所有人都知道,此战之惨,生平仅见。
若非四大掌门皆非死即伤,只怕仍要持续下去。
各大门派死伤无数,但谁也不敢怨恨凤九天。
恨是人的本能,但却只会恨自己所能企及之人,对于不能企及之人,他们也只能选择仰望。
不过这种仰望中尽是阴影,永远,永远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