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孤勇险峰行(1 / 2)

浮云魅影 常博涵 7071 字 2022-08-27

距离产生美,而美来自朦胧。

美的背后是丑,而朦胧的背后是真相。

对于寻求真相之人,永远不能沉溺于美好的假相,而是要勇于上前一步,彻底把真相看清楚。

此案的一切真相,或许真的就在昆仑山!

半月后,昆仑山下。

一路走来,凤九天前所未有的纠结、痛苦。

日日心神不安,夜夜辗转无眠。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这种感觉不只属于旅人,更属于现在的凤九天。

眼前的一花一草,似乎越来越熟悉,可他心中的疑惑与惆怅,却变得越来越强烈。

舅父与父亲究竟熟亲?

育恩与生恩究竟熟大?

真相与亲情究竟熟重?

凤九天心中始终没有答案,天底下又有几人能知呢?

破庙,残月,孤星。

一人痴坐庭中,唯有酒剑相伴。

这样的画面很美,却美得凄清、绝望。

“舅父,若您真是凶手,我该怎么办……”

凤九天抬头望着远山,不由自主的轻轻呢喃。

“真相未明,迷案未破,不可自乱心神!”

远山自然不会说话,能说这样话的永远都是挚友。

茶仪卿眉头微蹙,但语气间仍显得十分从容。

三年里凤九天认识了很多人,更见识了太多鬼蜮人心。

若说天下还有人能相信,或许就只剩下茶仪卿了。

“茶兄,你怎么没去陪她?”

“她说明日要一同前往,故此早早休息了。”

“是啊,明日就要上山了,我真的怕……”

“怕是天下最无用的情感。”

“可若真的失去了舅父,我将一无所有!”

“不!你还有我!”

茶仪卿的眼眸澄澈,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

凤九天看着他的目光,似乎找到了一线支撑。

纵亲人尽去,只要挚友还在,天就永远不会塌!

“什么人!”

凤九天轻喝一声,人已跃出数丈。

茶仪卿也看到不远处的人影,一闪即过的人影。

这道人影飘忽不定,夜里看来如魉似魅。

若凤怀山真是凶手,这人影便绝不简单。

他们追着人影翻山越岭、穿林过溪,许久未歇。

“小九,我们快回去,这是在调虎离山!”

“纵然调虎离山,也要问个清楚!”

“咱们问不出什么的。”

“难道一夜白追了?”

“再不回去,或许就后悔莫及了!”

茶仪卿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容凤九天反驳。

凤九天只得点了点头,转身随着他赶回古庙。

晨曦映照古庙,四下薄雾弥漫。

迷雾中遥遥走来两人,步履略显疲惫。

他们轻声议论着,脚下速度却丝毫不减。

持扇公子来到一间禅房前,轻轻叩响房门。

“莉儿,你还好吗,昨夜是否平安?”

随着叩门声,房内隐约传出一阵“窸窣”声。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茉莉缓步走出了房门。

“萧郎,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茶仪卿闻言微微颔首,目光却被她脚上的鞋子吸引了,鞋帮上有些泥土,好像还略微有些水迹。

“莉儿,你昨晚到哪去了?”

茶仪卿的声音满是关切,眼睛紧盯着茉莉。

茉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捋着鬓边秀发。

“萧郎,我一直在睡觉呀,门还是你帮我关的呢。”

“是吗?我可不喜欢有人对我说谎!”

“好吧,我昨晚是出去了。”

“你去哪了?是否看到了一道人影?”

“人影我没看到,只是发现你们不见了,独自找了很久。”

“那你刚才为何要骗我?”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以后不许孤身犯险,更不许骗我!”

面对为了自己不顾危险的姑娘,茶仪卿还能再说什么呢?

茶仪卿说罢,在庭中踱起步来。

他的头脑从来都很清晰,此刻却有些糊涂了。

凤怀山是否真是凶手、那道人影又是谁、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他不断的思索着,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无比紧张。

“不好!出大事了!”

“萧郎,怎么了?”

茉莉闻声出了房门,疑惑的看向茶仪卿。

“小九呢?刚回来就没看见他!”

“凤少侠不会一个人上山了吧……”

昆仑山,玉虚峰。

此峰巍峨灵秀,常隐于虚无缥缈之中。

峰上厚厚堆了一层积雪,显是昨夜又下了大雪。

凤九天自幼在此长大,这些年又屡屡梦回。

眼前的风雪、山峰、草庐,他无不熟悉至极。可这一切并没勾起他心中的亲切感,反而觉得无比陌生。

让他更陌生的,无疑是此间主人,曾日夜相伴的舅父。

或许他这次回昆仑山,便再难活着离开……

“当!当!当!”

凤九天立于雪中,叩响凤怀山的房门。

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笑脸还是利剑。

既来之则安之,他本就没想过活着下山。

“凤九天!你这恶贼,还有胆子回来!”

他身后突然传来几个脚步声,以及愤怒的呵斥声。

凤九天很疑惑的转过身,一脸无辜的看向身后几人。

这些都是凤怀山的弟子和门童,也曾是凤九天的朋友。可他们的长剑尽数出鞘,显然已不把凤九天当做朋友了。

“万兄弟,许久未见,我以为你回隐峰山庄了。”

“你这奸贼,也配和我称兄道弟!”

一个英俊的少年目光犀利,手中宝剑更加犀利。

隐峰山庄藏有无数宝剑,少庄主的剑自然不会差。若他真想杀凤九天,或许并非痴人说梦。

“万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们恨我至斯?”

“少要装糊涂!你昨晚做的好事,现在就忘了吗?”

“昨晚我一直在追人,哪有时间做什么好事?”

“呸!你杀死对你恩重如山的舅父,却在此装无辜!”

“什……什么!舅父死了!”

“尸体还停在房中,自己去看!”

凤九天闻言打开房门,踉跄的冲了进去。

房间并不大,没有太多杂物。

窗边的一张木床上,赫然蒙着一块白布,白布下果真躺着个人,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凤九天跌跌撞撞到了床前,小心翼翼的掀开白布,他多希望那些人说的是假话,可惜眼睛却骗不了自己。

在掀开白布一角后,真的露出了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

这世上他谁都可能认错,只有三张脸是他永远认不错的,对他来说,亦师亦父的凤怀山,无疑是其中之一。

凤九天眼前忽然一黑,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他想过此行的无数种可能,却偏偏没想到这种。

谁料当年下山前那一面,竟成了两人的最后一面。

凤九天并没有哭,反而冷静得骇人。

大恩无谢,大爱无言,大悲无泣。

他只痴痴地看着尸首,看着他咽喉处的剑痕。

这一剑无疑又是诛天十三剑,但绝非其中第十四剑,此招凤九天不但会,而且是他最得意的一式。

他不知道如何唤回舅父,更不知如何洗刷冤屈。

为了不连累茶仪卿,凤九天才特意独自前来。

可现在他深深的后悔了,前所未有的后悔。若他在,自己怎会如此无力,如此无奈,如此无助?

“凤九天!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万玉龙点指凤九天,再次大声怒喝。

凤九天缓缓回头,眼中已经布满了无数血丝。

“万兄弟,我杀谁也不会杀舅父的!”

“我昨晚亲眼见到的,你还想抵赖吗?”

“你看清杀人的是我了吗?”

“不但看清了,还听到师父喊你名字!”

“一定是有人易容成我的样子,对舅父暗下毒手!”

他突然想起那个假廖楚笙,岂不是也会用诛天十三剑?

“易容?你的样子化成灰我都认识!”

“你若不信就给我两个时辰,我定能自证清白!”

“好!就给你两个时辰,若不能证明休怪我们无情!”

“好!到时你们不动手,我也定自裁谢罪!”

凤九天说得诚恳之至,众人只得暂时散去。

从来栽赃陷害易,自证清白难。

两个时辰莫说凤九天,就是茶仪卿也难找到线索。可他既然说了两个时辰,便连一刻都不能耽搁。

他目光仍停在凤怀山身上,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幼时玩闹的画面、练功习剑的画面,纷纷涌入了他脑海。

他一直以为舅父对自己从无隐藏,永远知无不言。

可现在看来,他还是瞒了自己很多,一些秘密至今未知,而且这些秘密大到连龙行云和李昪都欲言又止。

到底会是什么事,让三个泰山北斗都不能畅所欲言?

很多地方都会有禁地,昆仑山也有。

但禁地不在山洞、不在密室、更不在地下。

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凤怀山草庐旁。

那里不宏大,也不阴森,只是一间小小的仓房。

这间仓房就在众人眼前,可里面有什么没人清楚。

凤九天已顾不了许多,下意识闯进这间仓房。

房子多年没人收拾,早已落满了尘埃、结着蛛网。

室内除了一些杂物外,居然一无所有。

凤九天彻底愣住了,甚至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苦笑。

小时候曾多次想进来看看,都被舅父拦住了。而且平时和颜悦色的舅父,总会因此大发雷霆。

那时他对这间仓房充满想象,长大了才渐渐淡漠。

他以为里面肯定有值钱的宝物,或是什么惊天的秘密。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是异想天开了。

凤九天回屋取了块抹布,擦拭起这些杂物来。

他知道无法自证清白,倒不如从容的接受。在死前提舅父打扫一下仓房,似乎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他一边擦拭着各种杂物,一边回忆着舅父的音容笑貌。

“舅父,我不该怀疑您,之前是我太傻了……”

凤九天轻声叹着,随手打开了房角的一个破木箱。

这个木箱里面放着几把生锈的剑,应该是出自凤怀山之手。

凤九天把这些剑都取了出来,未及擦拭,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木箱最下面竟放着一本小册子,已经微微泛黄。

他隐约记得舅父好像拿起过,并且常对着它长吁短叹。

凤九天好奇的打开册子,一个二十五年前的故事映入眼帘。

庐山,九叠屏。

凌霄派大殿圣洁无比,与自然相得益彰。

而殿内气氛却十分紧张,众人各个义愤填膺。

“掌门!请您下令诛杀奸贼谭安洺!”

所有弟子都高声请求着,其中凤怀山最是积极。

“山儿,为父想把掌门之位传给安洺,你便如此嫉恨他?”

说话的是掌门凤逸尘,他虽略显年迈,但仍貌若神人。

“父亲,孩儿并非嫉妒他,而是实话实说!”

“难道当初为父让他带走《诛天十三剑》,真的错了?”

“他说要借掌门秘籍打入鬼境,三月内必大功告成,可结果呢?”

凤怀山十分气愤的说着,眼角除了愤怒还有杀意。

“结果他三年音信全无,定是早已卖身投靠了!”

云松青的神情也很愤怒,出言为凤怀山帮起腔来。

“你们说的有理,或许真是为师看走眼了!”

凤逸尘脸色无比凝重,眼中尽是无奈与惋惜。

“师父,眼见方为实,不如您派我们去鬼境一探究竟!”

李昪和廖楚笙看向高高在上的师父,齐齐说道。

凤逸尘思索良久,这才十分郑重的开了口。

“正伦、楚笙所言有理,若他真是投身邪派,定斩不饶!”

众人闻言都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随后各自下去准备了。

整个过程中,唯有龙行云一言不发,似乎一切都和他无关。

凤逸尘不禁有些奇怪,特意把他留在了殿中。

“行云,你一向最有主见,今日为何一言不发?”

“师父,您与家父曾有过节,故此弟子不便多言。”

“我与你父恨天的事已过去多年,你还不能原谅为师吗?”

“师父,您在我流浪时收留了我,我又岂敢再恨您?”

“那你就说说对此事的看法吧。”

“此事关乎掌门人选,我对其没有丝毫觊觎之心。”

“有也好,没有也罢,尽管下山一试身手吧。”

“不!弟子不想下山!”

“你不想下山?那你要做什么?”

“我只想留在山上,时时伺候在您身边。”

“这……这样也好,只是委屈你了。”

凤逸尘看向龙行云的目光愈发慈爱,仿佛已把他视若己出。

武当山,紫霄岩。

一对侠侣牵马缓行,甚是甜蜜。

“谈哥哥,你说凤前辈真能容下我和父亲吗?”

“你虽是冥尊之女,却诚心向善,他定会接纳你们。”

“万一他嫌弃我的出身……”

“不会的,师父一定会接纳我们的。”

“如若凌霄派容不下我们父女,我就与谈哥哥远走昆仑山。”

“我既能说动你和岳父归顺正道,就能说动师父接纳你们。”

“哈哈,这倒也是,你的剑厉害,嘴更厉害!”

“可是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动你啊!”

“你是说孩儿临渊,随我姓魏这件事吧?”

“可不是嘛,我一世英名颜面扫地啊!”

“哼!谁让你是上门女婿,孩子当然跟我姓了!”

两人有说有笑情意甚浓之际,突见数道寒芒从天而降。

数把长剑配合极佳,自然而然组成了一张剑网。

剑网恢恢疏而不漏,把两人进退之处尽数封死。

“紫英,这是凌霄派的剑阵,你千万小心!”

谭安洺说着拔出长剑,魏紫英也抽出了一条软鞭。

“谭安洺!你勾结邪派妖女,我们奉师命前来清理门户!”

凤怀山长剑点指谭安洺,目光之中杀意滔天,另外三位师兄弟也尽倒提长剑,愤恨之色溢于言表。

“凤师弟,紫英不是妖女,她已被我说服,改邪归正了!”

“鬼境冥尊之女若能改邪归正,太阳就能从西面出来!”

凤怀山朝三人一挥手,四把长剑再次齐齐刺出。

“紫英,你千万别动手,我……”

“谈哥哥,这些人不讲道理,我们不能束手待毙!”

魏紫英说着长鞭一挥,宛如毒龙,空气似都随之碎裂。

她武功未必天下无敌,却也绝非常人能及。怎奈凤怀山人多势众,又个个武功奇高,魏紫英刹那落于下风。

谭安洺见状只得暂时撕破脸皮,出剑保护爱妻。

六人一阵混战,直杀得天地动荡,日月无光。

此战竟连着打了一天一夜,方在第二日黎明决出胜负。

魏紫英毕竟是个女子,此时早已精疲力尽。

凤怀山虽也疲惫不堪,仍拼尽最后力气刺穿了她的胸膛。

魏紫英胸膛被刺穿,鲜血喷溅,身子缓缓倒下。

“紫英!紫英!你不要死,我不许你死!”

谭安洺见爱妻性命垂危,不由分了心神,再强的高手心智也有极限,顾此难免失彼。

此刻谭安洺身上露出数处破绽,廖楚笙焉能放过?

他长剑倏然刺出,宛如游龙,直点谭安洺咽喉。就在谭安洺侧身躲避之际,云松青长剑却伺机刺入他的腹间。

长剑绝情刺入,谭安洺闷哼了一声,身子倒在地上。

“谈哥哥!我们生已再难相爱,死却要共赴黄泉!”

“紫英,我此生欠你太多,只能来世再还了……”

两人用尽全力向对方爬去,只为最后再牵一次对方的手。可惜他们受伤太重,鲜血染红大地,早已没了力气。

他们的手只差一寸,短短一寸,却是梦想与现实的距离。

他们最后一个愿望,最终都未能如愿以偿……

凤怀山见两人死了,长长松了口气。

几人的脸色虽都和缓下来,可却各怀心腹事。

“《诛天十三剑》乃武功绝学,他定会随身携带。”

云松青出言提醒凤怀山,随后抢先一步过来翻动尸身,师父虽未明言得秘籍者即为掌门,可谁不明弦外之音?

果真如云松青所料,秘籍真在谭安洺怀中。

他取出了一本极是古朴的书,还有一袋花籽。

这本秘籍早已泛黄,若一不小心,书页就会破碎。

李昪看看两人尸体,然后目光停在另几人身上。

“三位师兄,依你们看这两具尸首……”

凤怀山不屑的瞥了瞥,轻蔑的冷笑数声。

“这两个恶贼死有余辜,难道也配入土为安?”

“可……可他毕竟曾是我们的大师兄啊?”

“李师弟,善恶从不两立,何必妇人之仁?”

李昪闻言半晌默然不语,心中显是五味杂陈,良久之后他朝三人拱拱手,语气有些复杂。

“三位师兄,我看不透江湖之事,从此别过了。”

“师弟,你难道不回凌霄派了?”

“师父可是极看重你,日后必会重用。”

“是啊,下任掌门之位或许是你的。”

三人多次出言挽留,李昪却只摇了摇头,决然向南而去。

他此去结识了南吴权臣徐温,从此走上仕途之路。

其他三人自然向东,回庐山九叠屏复命。

数日后,庐山。

此时正当盛夏,山上草长莺飞,花团锦簇。

可凌霄派大殿内外却尽是白色,白得死寂而肃杀。

不是雪的白、不是石的白,也不是花的白,而是孝服与灵幡之白,世间最让人悲伤的颜色。

凤怀山三人见状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正殿之中。

正殿**肃穆,一口上好的棺木停于殿中。

殿内只有两人,两个痛哭失声的人。

“师父,弟子无能,愧对您的养育之恩啊!”

“父亲,女儿无用,实在妄为人女……”

三人闻言全都彻底愣住了,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妹妹,父……父亲他……”

凤怀山目中含泪,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两人闻言缓缓回过头,愧疚的看向凤怀山。

“哥哥,我对不起父亲,我没照顾好他!”

凤怀山闻言身子晃了晃,险些昏倒在地。

云松青尽量压制悲伤,开口询问。

“凌筠,师父怎么死的?”

“你们走后父亲病了,数日水米未沾……”

“师父是病死的?难道没请陈抟前辈前来救治?”

龙行云强行止住泪水,轻轻摇了摇头,出言回答。

“不!师父只是偶感风寒,并非病逝。”

“那你快说呀,师父究竟怎么死的!”

“他昏沉之际,碰翻了灯盏,葬身火海……”

“你一直在他身边,为何不照顾好他!”

“当时……当时我出去取药,哪知就发生了意外。”

凤凌筠默默的点点头,一切都没有丝毫反常。

“凌筠,师父临终前说过什么吗?”

“他说对不起谈师兄,不该下追杀令!”

几人闻言都有些怔住了,凤凌筠忙取出一封书信。

这封信是谭安洺写给师父凤逸尘的,一封看似荒唐的信。

信上所述,竟是一件千百年少有的奇事,堪称匪夷所思。

谭安洺趁冥尊闭关之际,成功打入了鬼境。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与《诛天十三剑》取得了魏紫英信任。后来两人真心相爱,魏紫英甚至甘愿为其改邪归正。而此时闭关的冥尊提前出关,却因旧伤复发而受制于谭安洺,随后谭安洺说服了冥尊,使其甘心投奔凌霄派。

谭安洺于信中再三言明,自己并未忘本,而且很快就要回山。

只可惜这封信未及交到凤逸尘手中,他们夫妻却已死于非命。

四人读完此信心情更是沉重,良久谁都沉默无言。

几日转瞬即过,众弟子为凤逸尘立了坟茔。

凤凌筠见景生情,伤心欲绝,于是辞别众人和云松青回了涟霞山。

剩下廖楚笙与凤怀山并立坟前,两人神色甚是悲痛。

“廖师弟,父亲已死,你以后有何打算?”

“我要杀了龙行云,为师父报仇!”

“父亲死于意外,与龙师弟何干?”

“师兄,你是师父之子,难道连你也糊涂了?”

“我的确糊涂了,被你说糊涂了。”

“师父长年睡眠不佳,何时塌边有过灯盏?”

廖楚笙的语气斩钉截铁,让任何人都难以质疑。

但凤怀山却摇了摇头,神态极是失魂落魄。

“廖师弟,没有证据,不可妄动杀念!”

“这……师兄,难道你真认为龙行云是好人?”

“他虽是龙恨天之子,却绝非奸恶之人!”

“哈哈哈,师兄既然不信,那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