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产生美,而美来自朦胧。
美的背后是丑,而朦胧的背后是真相。
对于寻求真相之人,永远不能沉溺于美好的假相,而是要勇于上前一步,彻底把真相看清楚。
此案的一切真相,或许真的就在昆仑山!
半月后,昆仑山下。
一路走来,凤九天前所未有的纠结、痛苦。
日日心神不安,夜夜辗转无眠。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这种感觉不只属于旅人,更属于现在的凤九天。
眼前的一花一草,似乎越来越熟悉,可他心中的疑惑与惆怅,却变得越来越强烈。
舅父与父亲究竟熟亲?
育恩与生恩究竟熟大?
真相与亲情究竟熟重?
凤九天心中始终没有答案,天底下又有几人能知呢?
破庙,残月,孤星。
一人痴坐庭中,唯有酒剑相伴。
这样的画面很美,却美得凄清、绝望。
“舅父,若您真是凶手,我该怎么办……”
凤九天抬头望着远山,不由自主的轻轻呢喃。
“真相未明,迷案未破,不可自乱心神!”
远山自然不会说话,能说这样话的永远都是挚友。
茶仪卿眉头微蹙,但语气间仍显得十分从容。
三年里凤九天认识了很多人,更见识了太多鬼蜮人心。
若说天下还有人能相信,或许就只剩下茶仪卿了。
“茶兄,你怎么没去陪她?”
“她说明日要一同前往,故此早早休息了。”
“是啊,明日就要上山了,我真的怕……”
“怕是天下最无用的情感。”
“可若真的失去了舅父,我将一无所有!”
“不!你还有我!”
茶仪卿的眼眸澄澈,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
凤九天看着他的目光,似乎找到了一线支撑。
纵亲人尽去,只要挚友还在,天就永远不会塌!
“什么人!”
凤九天轻喝一声,人已跃出数丈。
茶仪卿也看到不远处的人影,一闪即过的人影。
这道人影飘忽不定,夜里看来如魉似魅。
若凤怀山真是凶手,这人影便绝不简单。
他们追着人影翻山越岭、穿林过溪,许久未歇。
“小九,我们快回去,这是在调虎离山!”
“纵然调虎离山,也要问个清楚!”
“咱们问不出什么的。”
“难道一夜白追了?”
“再不回去,或许就后悔莫及了!”
茶仪卿的语气十分坚定,不容凤九天反驳。
凤九天只得点了点头,转身随着他赶回古庙。
晨曦映照古庙,四下薄雾弥漫。
迷雾中遥遥走来两人,步履略显疲惫。
他们轻声议论着,脚下速度却丝毫不减。
持扇公子来到一间禅房前,轻轻叩响房门。
“莉儿,你还好吗,昨夜是否平安?”
随着叩门声,房内隐约传出一阵“窸窣”声。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茉莉缓步走出了房门。
“萧郎,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茶仪卿闻言微微颔首,目光却被她脚上的鞋子吸引了,鞋帮上有些泥土,好像还略微有些水迹。
“莉儿,你昨晚到哪去了?”
茶仪卿的声音满是关切,眼睛紧盯着茉莉。
茉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捋着鬓边秀发。
“萧郎,我一直在睡觉呀,门还是你帮我关的呢。”
“是吗?我可不喜欢有人对我说谎!”
“好吧,我昨晚是出去了。”
“你去哪了?是否看到了一道人影?”
“人影我没看到,只是发现你们不见了,独自找了很久。”
“那你刚才为何要骗我?”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以后不许孤身犯险,更不许骗我!”
面对为了自己不顾危险的姑娘,茶仪卿还能再说什么呢?
茶仪卿说罢,在庭中踱起步来。
他的头脑从来都很清晰,此刻却有些糊涂了。
凤怀山是否真是凶手、那道人影又是谁、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他不断的思索着,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无比紧张。
“不好!出大事了!”
“萧郎,怎么了?”
茉莉闻声出了房门,疑惑的看向茶仪卿。
“小九呢?刚回来就没看见他!”
“凤少侠不会一个人上山了吧……”
昆仑山,玉虚峰。
此峰巍峨灵秀,常隐于虚无缥缈之中。
峰上厚厚堆了一层积雪,显是昨夜又下了大雪。
凤九天自幼在此长大,这些年又屡屡梦回。
眼前的风雪、山峰、草庐,他无不熟悉至极。可这一切并没勾起他心中的亲切感,反而觉得无比陌生。
让他更陌生的,无疑是此间主人,曾日夜相伴的舅父。
或许他这次回昆仑山,便再难活着离开……
“当!当!当!”
凤九天立于雪中,叩响凤怀山的房门。
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笑脸还是利剑。
既来之则安之,他本就没想过活着下山。
“凤九天!你这恶贼,还有胆子回来!”
他身后突然传来几个脚步声,以及愤怒的呵斥声。
凤九天很疑惑的转过身,一脸无辜的看向身后几人。
这些都是凤怀山的弟子和门童,也曾是凤九天的朋友。可他们的长剑尽数出鞘,显然已不把凤九天当做朋友了。
“万兄弟,许久未见,我以为你回隐峰山庄了。”
“你这奸贼,也配和我称兄道弟!”
一个英俊的少年目光犀利,手中宝剑更加犀利。
隐峰山庄藏有无数宝剑,少庄主的剑自然不会差。若他真想杀凤九天,或许并非痴人说梦。
“万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们恨我至斯?”
“少要装糊涂!你昨晚做的好事,现在就忘了吗?”
“昨晚我一直在追人,哪有时间做什么好事?”
“呸!你杀死对你恩重如山的舅父,却在此装无辜!”
“什……什么!舅父死了!”
“尸体还停在房中,自己去看!”
凤九天闻言打开房门,踉跄的冲了进去。
房间并不大,没有太多杂物。
窗边的一张木床上,赫然蒙着一块白布,白布下果真躺着个人,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凤九天跌跌撞撞到了床前,小心翼翼的掀开白布,他多希望那些人说的是假话,可惜眼睛却骗不了自己。
在掀开白布一角后,真的露出了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
这世上他谁都可能认错,只有三张脸是他永远认不错的,对他来说,亦师亦父的凤怀山,无疑是其中之一。
凤九天眼前忽然一黑,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他想过此行的无数种可能,却偏偏没想到这种。
谁料当年下山前那一面,竟成了两人的最后一面。
凤九天并没有哭,反而冷静得骇人。
大恩无谢,大爱无言,大悲无泣。
他只痴痴地看着尸首,看着他咽喉处的剑痕。
这一剑无疑又是诛天十三剑,但绝非其中第十四剑,此招凤九天不但会,而且是他最得意的一式。
他不知道如何唤回舅父,更不知如何洗刷冤屈。
为了不连累茶仪卿,凤九天才特意独自前来。
可现在他深深的后悔了,前所未有的后悔。若他在,自己怎会如此无力,如此无奈,如此无助?
“凤九天!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万玉龙点指凤九天,再次大声怒喝。
凤九天缓缓回头,眼中已经布满了无数血丝。
“万兄弟,我杀谁也不会杀舅父的!”
“我昨晚亲眼见到的,你还想抵赖吗?”
“你看清杀人的是我了吗?”
“不但看清了,还听到师父喊你名字!”
“一定是有人易容成我的样子,对舅父暗下毒手!”
他突然想起那个假廖楚笙,岂不是也会用诛天十三剑?
“易容?你的样子化成灰我都认识!”
“你若不信就给我两个时辰,我定能自证清白!”
“好!就给你两个时辰,若不能证明休怪我们无情!”
“好!到时你们不动手,我也定自裁谢罪!”
凤九天说得诚恳之至,众人只得暂时散去。
从来栽赃陷害易,自证清白难。
两个时辰莫说凤九天,就是茶仪卿也难找到线索。可他既然说了两个时辰,便连一刻都不能耽搁。
他目光仍停在凤怀山身上,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幼时玩闹的画面、练功习剑的画面,纷纷涌入了他脑海。
他一直以为舅父对自己从无隐藏,永远知无不言。
可现在看来,他还是瞒了自己很多,一些秘密至今未知,而且这些秘密大到连龙行云和李昪都欲言又止。
到底会是什么事,让三个泰山北斗都不能畅所欲言?
很多地方都会有禁地,昆仑山也有。
但禁地不在山洞、不在密室、更不在地下。
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凤怀山草庐旁。
那里不宏大,也不阴森,只是一间小小的仓房。
这间仓房就在众人眼前,可里面有什么没人清楚。
凤九天已顾不了许多,下意识闯进这间仓房。
房子多年没人收拾,早已落满了尘埃、结着蛛网。
室内除了一些杂物外,居然一无所有。
凤九天彻底愣住了,甚至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苦笑。
小时候曾多次想进来看看,都被舅父拦住了。而且平时和颜悦色的舅父,总会因此大发雷霆。
那时他对这间仓房充满想象,长大了才渐渐淡漠。
他以为里面肯定有值钱的宝物,或是什么惊天的秘密。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是异想天开了。
凤九天回屋取了块抹布,擦拭起这些杂物来。
他知道无法自证清白,倒不如从容的接受。在死前提舅父打扫一下仓房,似乎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他一边擦拭着各种杂物,一边回忆着舅父的音容笑貌。
“舅父,我不该怀疑您,之前是我太傻了……”
凤九天轻声叹着,随手打开了房角的一个破木箱。
这个木箱里面放着几把生锈的剑,应该是出自凤怀山之手。
凤九天把这些剑都取了出来,未及擦拭,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木箱最下面竟放着一本小册子,已经微微泛黄。
他隐约记得舅父好像拿起过,并且常对着它长吁短叹。
凤九天好奇的打开册子,一个二十五年前的故事映入眼帘。
庐山,九叠屏。
凌霄派大殿圣洁无比,与自然相得益彰。
而殿内气氛却十分紧张,众人各个义愤填膺。
“掌门!请您下令诛杀奸贼谭安洺!”
所有弟子都高声请求着,其中凤怀山最是积极。
“山儿,为父想把掌门之位传给安洺,你便如此嫉恨他?”
说话的是掌门凤逸尘,他虽略显年迈,但仍貌若神人。
“父亲,孩儿并非嫉妒他,而是实话实说!”
“难道当初为父让他带走《诛天十三剑》,真的错了?”
“他说要借掌门秘籍打入鬼境,三月内必大功告成,可结果呢?”
凤怀山十分气愤的说着,眼角除了愤怒还有杀意。
“结果他三年音信全无,定是早已卖身投靠了!”
云松青的神情也很愤怒,出言为凤怀山帮起腔来。
“你们说的有理,或许真是为师看走眼了!”
凤逸尘脸色无比凝重,眼中尽是无奈与惋惜。
“师父,眼见方为实,不如您派我们去鬼境一探究竟!”
李昪和廖楚笙看向高高在上的师父,齐齐说道。
凤逸尘思索良久,这才十分郑重的开了口。
“正伦、楚笙所言有理,若他真是投身邪派,定斩不饶!”
众人闻言都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随后各自下去准备了。
整个过程中,唯有龙行云一言不发,似乎一切都和他无关。
凤逸尘不禁有些奇怪,特意把他留在了殿中。
“行云,你一向最有主见,今日为何一言不发?”
“师父,您与家父曾有过节,故此弟子不便多言。”
“我与你父恨天的事已过去多年,你还不能原谅为师吗?”
“师父,您在我流浪时收留了我,我又岂敢再恨您?”
“那你就说说对此事的看法吧。”
“此事关乎掌门人选,我对其没有丝毫觊觎之心。”
“有也好,没有也罢,尽管下山一试身手吧。”
“不!弟子不想下山!”
“你不想下山?那你要做什么?”
“我只想留在山上,时时伺候在您身边。”
“这……这样也好,只是委屈你了。”
凤逸尘看向龙行云的目光愈发慈爱,仿佛已把他视若己出。
武当山,紫霄岩。
一对侠侣牵马缓行,甚是甜蜜。
“谈哥哥,你说凤前辈真能容下我和父亲吗?”
“你虽是冥尊之女,却诚心向善,他定会接纳你们。”
“万一他嫌弃我的出身……”
“不会的,师父一定会接纳我们的。”
“如若凌霄派容不下我们父女,我就与谈哥哥远走昆仑山。”
“我既能说动你和岳父归顺正道,就能说动师父接纳你们。”
“哈哈,这倒也是,你的剑厉害,嘴更厉害!”
“可是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动你啊!”
“你是说孩儿临渊,随我姓魏这件事吧?”
“可不是嘛,我一世英名颜面扫地啊!”
“哼!谁让你是上门女婿,孩子当然跟我姓了!”
两人有说有笑情意甚浓之际,突见数道寒芒从天而降。
数把长剑配合极佳,自然而然组成了一张剑网。
剑网恢恢疏而不漏,把两人进退之处尽数封死。
“紫英,这是凌霄派的剑阵,你千万小心!”
谭安洺说着拔出长剑,魏紫英也抽出了一条软鞭。
“谭安洺!你勾结邪派妖女,我们奉师命前来清理门户!”
凤怀山长剑点指谭安洺,目光之中杀意滔天,另外三位师兄弟也尽倒提长剑,愤恨之色溢于言表。
“凤师弟,紫英不是妖女,她已被我说服,改邪归正了!”
“鬼境冥尊之女若能改邪归正,太阳就能从西面出来!”
凤怀山朝三人一挥手,四把长剑再次齐齐刺出。
“紫英,你千万别动手,我……”
“谈哥哥,这些人不讲道理,我们不能束手待毙!”
魏紫英说着长鞭一挥,宛如毒龙,空气似都随之碎裂。
她武功未必天下无敌,却也绝非常人能及。怎奈凤怀山人多势众,又个个武功奇高,魏紫英刹那落于下风。
谭安洺见状只得暂时撕破脸皮,出剑保护爱妻。
六人一阵混战,直杀得天地动荡,日月无光。
此战竟连着打了一天一夜,方在第二日黎明决出胜负。
魏紫英毕竟是个女子,此时早已精疲力尽。
凤怀山虽也疲惫不堪,仍拼尽最后力气刺穿了她的胸膛。
魏紫英胸膛被刺穿,鲜血喷溅,身子缓缓倒下。
“紫英!紫英!你不要死,我不许你死!”
谭安洺见爱妻性命垂危,不由分了心神,再强的高手心智也有极限,顾此难免失彼。
此刻谭安洺身上露出数处破绽,廖楚笙焉能放过?
他长剑倏然刺出,宛如游龙,直点谭安洺咽喉。就在谭安洺侧身躲避之际,云松青长剑却伺机刺入他的腹间。
长剑绝情刺入,谭安洺闷哼了一声,身子倒在地上。
“谈哥哥!我们生已再难相爱,死却要共赴黄泉!”
“紫英,我此生欠你太多,只能来世再还了……”
两人用尽全力向对方爬去,只为最后再牵一次对方的手。可惜他们受伤太重,鲜血染红大地,早已没了力气。
他们的手只差一寸,短短一寸,却是梦想与现实的距离。
他们最后一个愿望,最终都未能如愿以偿……
凤怀山见两人死了,长长松了口气。
几人的脸色虽都和缓下来,可却各怀心腹事。
“《诛天十三剑》乃武功绝学,他定会随身携带。”
云松青出言提醒凤怀山,随后抢先一步过来翻动尸身,师父虽未明言得秘籍者即为掌门,可谁不明弦外之音?
果真如云松青所料,秘籍真在谭安洺怀中。
他取出了一本极是古朴的书,还有一袋花籽。
这本秘籍早已泛黄,若一不小心,书页就会破碎。
李昪看看两人尸体,然后目光停在另几人身上。
“三位师兄,依你们看这两具尸首……”
凤怀山不屑的瞥了瞥,轻蔑的冷笑数声。
“这两个恶贼死有余辜,难道也配入土为安?”
“可……可他毕竟曾是我们的大师兄啊?”
“李师弟,善恶从不两立,何必妇人之仁?”
李昪闻言半晌默然不语,心中显是五味杂陈,良久之后他朝三人拱拱手,语气有些复杂。
“三位师兄,我看不透江湖之事,从此别过了。”
“师弟,你难道不回凌霄派了?”
“师父可是极看重你,日后必会重用。”
“是啊,下任掌门之位或许是你的。”
三人多次出言挽留,李昪却只摇了摇头,决然向南而去。
他此去结识了南吴权臣徐温,从此走上仕途之路。
其他三人自然向东,回庐山九叠屏复命。
数日后,庐山。
此时正当盛夏,山上草长莺飞,花团锦簇。
可凌霄派大殿内外却尽是白色,白得死寂而肃杀。
不是雪的白、不是石的白,也不是花的白,而是孝服与灵幡之白,世间最让人悲伤的颜色。
凤怀山三人见状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正殿之中。
正殿**肃穆,一口上好的棺木停于殿中。
殿内只有两人,两个痛哭失声的人。
“师父,弟子无能,愧对您的养育之恩啊!”
“父亲,女儿无用,实在妄为人女……”
三人闻言全都彻底愣住了,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妹妹,父……父亲他……”
凤怀山目中含泪,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两人闻言缓缓回过头,愧疚的看向凤怀山。
“哥哥,我对不起父亲,我没照顾好他!”
凤怀山闻言身子晃了晃,险些昏倒在地。
云松青尽量压制悲伤,开口询问。
“凌筠,师父怎么死的?”
“你们走后父亲病了,数日水米未沾……”
“师父是病死的?难道没请陈抟前辈前来救治?”
龙行云强行止住泪水,轻轻摇了摇头,出言回答。
“不!师父只是偶感风寒,并非病逝。”
“那你快说呀,师父究竟怎么死的!”
“他昏沉之际,碰翻了灯盏,葬身火海……”
“你一直在他身边,为何不照顾好他!”
“当时……当时我出去取药,哪知就发生了意外。”
凤凌筠默默的点点头,一切都没有丝毫反常。
“凌筠,师父临终前说过什么吗?”
“他说对不起谈师兄,不该下追杀令!”
几人闻言都有些怔住了,凤凌筠忙取出一封书信。
这封信是谭安洺写给师父凤逸尘的,一封看似荒唐的信。
信上所述,竟是一件千百年少有的奇事,堪称匪夷所思。
谭安洺趁冥尊闭关之际,成功打入了鬼境。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与《诛天十三剑》取得了魏紫英信任。后来两人真心相爱,魏紫英甚至甘愿为其改邪归正。而此时闭关的冥尊提前出关,却因旧伤复发而受制于谭安洺,随后谭安洺说服了冥尊,使其甘心投奔凌霄派。
谭安洺于信中再三言明,自己并未忘本,而且很快就要回山。
只可惜这封信未及交到凤逸尘手中,他们夫妻却已死于非命。
四人读完此信心情更是沉重,良久谁都沉默无言。
几日转瞬即过,众弟子为凤逸尘立了坟茔。
凤凌筠见景生情,伤心欲绝,于是辞别众人和云松青回了涟霞山。
剩下廖楚笙与凤怀山并立坟前,两人神色甚是悲痛。
“廖师弟,父亲已死,你以后有何打算?”
“我要杀了龙行云,为师父报仇!”
“父亲死于意外,与龙师弟何干?”
“师兄,你是师父之子,难道连你也糊涂了?”
“我的确糊涂了,被你说糊涂了。”
“师父长年睡眠不佳,何时塌边有过灯盏?”
廖楚笙的语气斩钉截铁,让任何人都难以质疑。
但凤怀山却摇了摇头,神态极是失魂落魄。
“廖师弟,没有证据,不可妄动杀念!”
“这……师兄,难道你真认为龙行云是好人?”
“他虽是龙恨天之子,却绝非奸恶之人!”
“哈哈哈,师兄既然不信,那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