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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瞬间绽开嫣红之色,胸腔沉闷,他仿佛听见了肋骨碎掉的声音。

张焕得意地笑着鼓了鼓掌,“陆少爷,你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被人踩在脚底下,和条狗似的,连动都动不了了。”

陆齐言反手抹去唇角的血,黑发凌乱,遮住凌厉的眸子,血和汗顺着高挺的鼻梁落下,他冷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这句话无疑将张焕激怒地彻底,他横着一双狰狞的眉眼,“打,给我接着打,老子没让你们停下来,冲他脸上打,把那张漂亮的脸蛋打花了才好呢。”

于是,拳头纷纷落下,他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只咬着牙,不出一声。到最后,清瘦单薄的身影蜷缩在血泊之中,他们以为打得差不多了,这才晃晃荡荡地散开。活动完一番筋骨,酸爽的感觉涌上来,张焕很满意眼前看到的场景,他笑嘻嘻地嘲弄着,又扭了扭脖子,挑衅似的挥着铁棍。

一脚踩在陆齐言的手掌之上,咬牙切齿地说着,“你给老子记好今天了。”

脚上的力道加大几分,狠狠碾摩,看着那精致的面容紧紧拧在一起,他更得意,然后对着壮汉们一挥手,“咱们走。”

乌压压的一群人窸窸窣窣地散去,临走之际,似乎还对刚才那一场以多欺少意犹未尽,却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清凉阴森又混合着浓烈血腥味的声音——“等等。”

张焕转过头去,那一瞬间,头顶上仿佛被劈了一道惊雷。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陆齐言逆着月光,还能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来。

血簌簌顺着额头流下,染了衣襟,染脏了那一张好看的脸,阴寒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明晃晃的,就像是恐怖电影里厉鬼还魂的场景。

张焕的心脏忍不住咯噔一下,又大喝了一句,“你他妈找死呢?”

找死?呵呵。

下一秒,陆齐言便将从小到大所学的格斗术跆拳道都施展到极致,他还从来没谁这样打过。

“疯子,陆齐言你是不是疯子?!”

白衬衣上染着鲜红的血迹,对比刺眼到了骇人的地步。

张焕也没想到陆齐言疯起来是不要命的,他叫过来的打手三三两两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眼前情形显然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而他却阴森森地扯出一个鬼魅的笑容,“你也给我记记好了,我过会儿就把你弄死,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张焕腿一软,一个激灵,面色顿时变得分外苍白。他奋力挣脱开来,颤颤巍巍往后退了几步,又命令剩下的几个再给他几下,就怕这个陆齐言失了心智要和他同归于尽。

“小少爷!”

乔启年的身影顺着一道强光跑了过来,而他身后是打着手电筒的陆予宁。

他见到伤痕累累的陆齐言,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二话没说,直接解决掉正往陆齐言身上挥铁棍的人,“你们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谁让你们动他的?!”

这是他人生之中第一句脏话,而陆予宁随手就拿起地上一块板砖,往张焕的头上砸了过去,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一根一根的青筋从脖子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分外狰狞。

“老子,老子也和你们拼了!”张焕却不知道是被那一下子打出胆,竟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句,“都给我上,都给我上!!”

于是,场面变得愈发血腥混乱,拳头铁棍以及人的喊叫之声夹杂成乱糟糟的一团,空气之中弥漫着分外浓烈的血腥味,直到警车鸣笛,划破了寂静的工厂,一切才渐渐归于平静。

聚众斗殴,理应是要拘留的,奈何陆齐言被打成了重伤,断了几根骨头,被送进了抢救室,加上陆先生闻言,心头一震,匆匆将此事压下来,这才免去了各种的麻烦。

陆齐言打了张焕,张焕也让人打了陆齐言,饶是两家都很生气,但到底算得上是扯平,谁也欠不谁,谁说出去都不光彩,这场恩怨便也不了了之。

沈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受重伤,吓得快要混了过去,而陆齐嫣更是在抢救室前哭成了泪人,她擦着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耶稣佛祖各路神仙都祈祷了个遍。

好在,陆齐言没有生命危险。

他醒过来的时候,陆齐嫣的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嗓子也哑了,说话含糊不清,“哥,真以为你快要死了,你都不知道,你在抢救的时候,我一直在哭,心脏一直在疼.....”

陆齐言那张脸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地步,如脆弱的嫩芽,好像轻轻一折,就可以折断,“啊...我知道啊,因为我感觉有个人一直在我耳边嚷嚷,连觉都睡不好,吵得很。”

然后,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是你吧,傻子。”

陆齐嫣这下破涕为笑了,他没事,真的没事。

乔启年和陆予宁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三个人的病房分别隔开,阿SIR做完了笔录,陆家的长辈也了解了情况,事情缘由全都和那个姓吴的脱不了干系。

陆先生自然是生气的,但更多的还是心疼,这几个人才这么小,闹到医院里来,受伤的受伤,抢救的抢救,算什么个样子。

碍于陆予宁和乔启年的认错态度良好,他只是严肃地训斥了几句,便没再多说什么,只不过,他又隐隐看了陆予宁一眼,欲言又止。

“是我害了陆齐言。”

陆予宁抱膝坐在病床,声音微弱孤寂,病房只开着窗前小小一盏灯,灯光昏暗。

“你别这样说。”乔启年摇头,“不仅是为你,陆家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愿意这样去做。四年了,你应该知道的。”

“他把我们都当成了很重要的亲人、朋友。”

“不管是谁被欺负了,他都不会不管。”

面容白皙到病态的少年抿了抿菲薄的唇,他没说话,目光沉沉。

“阿宁,我明白你一点都不讨厌他,小少爷虽然是小少爷,但他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微微波动了一下眼帘,玻璃似的瞳孔仿佛注入了一丝半缕的灵魂,他说,“嗯,陆齐言很好。”

心扉一点一点地被打开,用了四年之久,他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乔启年笑了一笑,“以后,我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沈先生和沈夫人对我们有养育之恩,嫣儿小姐也从来把我们当亲人看待,我们不会再过像孤儿院那样的日子。”

陆予宁抬起头,眸子底下的薄雾化开,如水一般,温温和和。

陆齐言是光,有他在的地方,好像就会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