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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喂,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摸摸在讲悄悄话。”

乔启年:...

陆予宁:....

陆齐言在病房里躺了快半个月,直到今天早上才拆钢板,晚上就活蹦乱跳到处折腾。他大晚上无聊,打算去找隔壁弟弟们玩,结果就撞见这两个人坐在一张床。

“鬼鬼祟祟。”

他“哼”了一声,一切不带他玩的活动都是鬼鬼祟祟。

“你这偷鸡摸狗的样子才比较像鬼鬼祟祟吧.....”陆予宁无奈吐槽,“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陆齐言却满不在乎,他笑着跳上了床,幸亏病房的床大,完全可以容纳得下三个人,甚至还大大咧咧地一躺,“真舒服。”

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反而精气神都很足。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呗。”

“说你这张脸怕是要毁容了。”陆予宁依然不怎么给他留情面,“可惜可惜。”

乔启年忍不住抿嘴偷笑。

陆齐言果然一下子坐了起来,“胡说八道,少爷我依然花容月貌,养一个月就回去了。”

其实,不仅没有毁容,反而是哪里变得更加好看了,大概是脸上带伤,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瑕疵之美,这种感觉比百分之百纯净的玉更值得细细品味。

“所以,小少爷你应该早点休息,这么晚还不睡觉,不利于养好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蛋。”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陆齐言不满,“语气和苏菲娜还有我妈一模一样,陆齐嫣都比你爷们儿。”

“为了你好。”

乔启年丝毫不介意他这么评价。

“本来想过几天再说的,不过你们既然都在,那也挺好的。”

陆齐言坐直,郑重其事地拿出了四块的金属,每一块儿都亮到反光。

“今天早晨一共从我身体里取出了四块钢板,本少爷觉得很有纪念意义。”

陆予宁和乔启年愣了一下。他想...做什么?

他动了动喉结,“你们要是觉得可以,那就一人一块,如果嫌弃,那就当我没有说。”

陆齐言虽然一脸无所谓的语气,心脏却忽然很用力地跳了起来。

他以为,这比私人更私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再比从身体里取出来的东西更珍贵。

陆予宁抿了抿唇,伸出手,“我要这个。”

然后才是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的乔启年,“那我就这一块吧。”

最后,是陆齐言。

他笑,眉眼带伤,微微舒展,“四块钢板,一人一块,刘关张好歹还桃园三结义,咱们怎么说也相处了四年,到这一会儿才有了共患难的体验,也太晚了吧。”

“不晚,以后的时间还长。”

陆予宁的声线淡淡,却很清晰,从昏黄的灯光中分外柔和地飘了过来。

陆齐言钝钝,忽然觉得哪里被咬了一下,一股很异样的感觉涌了上喉咙,他看着陆予宁那一双清透漂亮的眸子,仿佛有光,好似另外一个世界。

而陆予宁则是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金属,又瞥了他一眼,“你说有四块,你给了我们两块,自己留一块,那剩下那一块呢?”

陆齐言又恢复成一幅大咧咧的姿态,额头上还贴着纱布,嘴角依然是青紫色的,他懒洋洋地挑眉,“剩下那一块?当然是给我重要的人。”

“嫣儿?”

“她不会要的,她估计要吓死了。”陆齐言将钢板轻轻往上一抛,又接住,“以后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还没有出现。”

谁知道呢?陆齐言想了想,谁知道要送给谁呢,先留着再说。

这是从他的身体里取出来的,带着他的气息和血液,是最接近他心脏的地方,多刻骨铭心。

那个时候,对每个人而言,都还有以后,就像陆予宁所说,还早,一切时间还很长。

相识于十岁,于十四岁敞开心扉,再到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每一个除夕,每一场烟花.....

乔启年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慢慢地过去,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好。

却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致命,毁灭,始料不及,尤其是对于陆齐言而言。它将一个意气风发又恣意骄傲的男孩,扭曲成了另外一幅残忍的模样,摧残得彻底。

叶禾不会知道的,她没见过他最美好的一面,所以才会奋不顾身地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而乔启年已经习惯,毋论陆齐言变成了什么样,他永远都会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在病房里带着伤的黑发少年,将从身体里带出来的钢板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