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母亲也脸色大变,她明白,我讲的没有错,这光景,父亲如何回得来镇子。
“娃儿他娘,开门啊。”外头又响起父亲的喊声。
“好像......真是你阿爹。”母亲苦笑道。
我不敢肯定,现在的四方镇里,可是诡异得紧,若是这父亲也是假的,如同老祠堂里的那条花皮大蛇一般,那岂不是引狼入室了么。
“我喊你开门!”门外的父亲似乎动了怒,用脚大力踢着门。
母亲看着我,一筹莫展。
“春伢子,你在不在,给阿爹开门!”
我皱着眉头,问道,“阿爹,如今大雪封镇,你如何回来的?”
“哦,我前些时候便回来了,在镇东头的老彭头家,饮了几日酒。”
“你不是刚出去做生意么?”我哽着喉头,继续问道。
“生意做不得,如今不好做了,便想着早些回来。”
“你上次送给我的钢笔不错。”我朗声道。
“咦,钢笔不是送给喜儿吗?”
闻声,我松了一口气,我已经基本相信,门外敲门的人,可能真的是我老爹。
不然,怎么会连送钢笔的事情都知道。
母亲欢喜地推开木横,门慢慢打开。
说实话,虽然我是相信父亲的,但心底里,总有着隐隐的不安。
门大开,父亲穿着一件我从未见过的黑衣服,慢慢走进了院子。
“阿爹,这衣服挺好看的。”我不动声色地说道。
父亲笑了笑,“好看吧,你大伯送的。”
我一时无语,大伯住在县城里,我也无法求证。
母亲已经拾过父亲手上的蛇皮袋子,提了两次,居然提不起来。
“啥东西,这么沉。”母亲怨道。
我慌忙弯腰,解开了蛇皮袋子,发现里头,居然装着一袋野果子。
“你大伯送的,我觉着好吃,便带了回来。”父亲笑道。
沉默了一下,我让开了身子,父亲拍了拍我的头,迈步走进了屋。
我头皮一阵发痒。
“娃儿他娘,多弄些吃食,饿了几天了!”刚进门,父亲便大声喊道。
“给你下个鸡蛋面。”
母亲走入厨房,生了火开始忙活起来。
父亲坐到桌子上,不时回头看着厨房。
我坐到了父亲的对面。
“好了没?”父亲喊道。
“就好了,急啥,饿不死你。”母亲应道。
我抬头,看着有些陌生的父亲,印象中,父亲是挺耐饿的。
隔了一会,父亲又转头,冲着厨房喊,“好了没,肚饿了!”
母亲也有些急了,碎骂道,“急啥急啥,饿死鬼似的!”
闻言,我心里一慌。
父亲见我一直看着他,舔了舔嘴,开口道,“肚饿了一天,饿坏了。”
我点点头,桌子下的手却紧紧按着雷击木。
“阿爹,这次回来,给我带啥东西了?”我开口问道。
父亲笑了笑,“今次儿走得急,没来得及挑,下次给你带好玩的。”
我没有追问,我知道,眼前的父亲,好像真的是我父亲一般,知道很多事情。
忽然,我心生一计。
“阿爹,大伯脸上的疤子好些没?”
我大伯脸上没有疤子,只有黄斑。
父亲歪着头,冲我笑了一下,没有答我的话。
我正要继续问的时候,母亲已经端着一碗鸡蛋面,放到了桌子上。
顾不得热,父亲先用手抓起大半个鸡蛋饼,塞到了嘴里,大嚼起来。
“慢些,慢些,这么着急做啥!”母亲埋怨道。
父亲没有理会,继续我行我素地用手抓着吃。
“嘿,陈家旺,你不会使筷子了么!”母亲在一旁又骂道。
父亲闻言,手动了动,整个手掌握成拳,捏住了筷子,伸入了碗里。
且不说以前父亲吃东西的时候,总会喊我一声,单说父亲如今拿筷子的手势,便已经觉着诡异。
“手疼。”父亲嚼着鸡蛋面,含糊不清地说道。
母亲看了看,也不疑有他,准备回身去厨房收撮。
刚走出两步路,父亲已经将一碗滚烫的鸡蛋面吃了个光,嘴里大喊,“娃儿他娘,我还肚饿,快些,多做些吃食。”
我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眼前的父亲,真的极陌生,我忽然好希望姜七喜快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