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呼，总算是上来了。”白泽靠着飞机的椅背伸了一个懒腰，等待着飞机的起飞。

“还不是你讲着讲着就停不下来了，以至于我们差点都要晚点。”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没有提醒你吗？”我朝白泽转过身去，摊开双手，大写着一句看不见的没有吗

“你有吗？”白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现在有客舱乘务员进行安全检查。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

广播里传来了即将起飞的预告，我们也不再去追问谁对谁错的幼稚问题了，倒是白泽，她整个人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开始逐渐模糊的景色。

而我，戴上准备好的眼罩，在到目的地之前，还是先睡一觉吧。

“嘶嘶嘶”

奇怪的声音陷入我的脑海，像是蛇快速游动与花草摩擦的声音。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在向前走着，身体不听使唤，继续前进着。

“啊啊啊啊，快跑，快跑啊！”

我听到有人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火焰灼灼燃烧的滋滋声，还有肢体破裂的声音以及人类的惨叫。

我仍然在一片黑暗中走过，为什么，明明那些叫喊，明明就在我的身边，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我究竟在向何处走去，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梦境吧，明明刚刚还在飞机上的，这么说来，是梦貘搞的鬼吗。

那么，又为什么，让我听到，却不让我看见。在将我引向什么，却又不想让我完全窥见吗？

那股声音越来越小，于是，我望见了一丝光亮，我一点一点地走过去。

一位穿着华服的老者，正背着我跪在地上，他做出一副祈祷的样子，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随后，那位老者离我越来越远，我伸出手想要拽住他，但是，双手却透过了他的身体，他变得虚无。而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光亮，也一点点隐没在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什么人在推我。

“钟江，钟江，醒醒，我们到站了。”我眯着惺忪的睡眼，手撑着座椅的把手。

“我睡了这么久吗？”

“总之，我们已经到了，飞机上人都快走光了。”

我站了起来，看了看前后排，果然就像白泽说的一样，人们已经基本都下了飞机。

但是，大约在我身后间隔三排的一个中年男人，他也刚刚起身，与我的视线相对的时候好像刻意地回头遮挡面目。一位青色头发的女生也跟在他的身后，路过我们的时候她也撇了一眼。

“钟江，发什么呆呢，你看过道都被别人抢了。”白泽一边推着我一边埋怨道。

“啊，没什么。”我背上包跟到刚刚那俩人后面。

总之，刚下了飞机我们随便找了小餐馆解决了午饭问题，然后，我们开始向着阿塔拉玛干沙漠出发了。

17

“没想到，旅行的队伍人还挺多的。”白泽展开这片沙漠的地图，用手指比划了比划“嗯，我们现在啊，在这。”

“你确定，这片沙漠里有我们要找的神木，那么巨大的树木，人们不可能不会发现的。”我张望着，远远地可以看到几座沙丘，就像是一片金色的重峦叠嶂，风吹过的痕迹卷起了纹纹脉络，就像是无数条小蛇游历的证明。

旅行团的人数加上我和白泽，一共有九人。一对小情侣正在到处摆拍着，一位身着棕色运动服的大叔正在做着准备活动，人群中的一角，一位粉色系的少女正在背对我们照着镜子。

最后，是我们下飞机前遇到的那两位。

导游看上去倒是个精练的男人，戴着太阳帽，正在队伍的最前面讲着我们的旅行安排。

“我们的营地靠在绿洲的边上，在我们阿塔拉玛干沙漠的腹地。所以呢，我们第一天的晚上要自己搭帐篷了。”

“好耶，这样我们晚上就可以躺着看星星了。”听完导游这话，那对小情侣中的女生很激动地对她的男友说。

“哼，还是太年轻了，这种觉悟就跑来沙漠旅行了。”我身旁那位运动服大叔这样低声地自言自语。

“好了，我们出发吧。”

“好耶，出发出发。”那对情侣非常默契地击掌。

白泽却是很突然地一言不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直四处观察着。

“白泽，毕竟也是旅行嘛，不用把自己绷得太紧。”我靠到她的耳边，余光扫着先前遇到的那两位。

“是吗，都影响到你了啊。只是，太阳神的那段谏言”白泽盯着地图“可怖却无辜的怪物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算有怪物，这不还有我嘛，我可是答应你要和你一起来保护人们的平静的。”

“那么可给我活下去。”

我愣了愣，眼睛眨巴了两下。我不是害怕危险，而是因为我看到了，看到了眼前的这位少女，刚刚说出那句话时，狠狠地咬了咬牙。处于怜悯，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吗。

“噗，哈哈哈哈没关系了，就算有怪物，这不还有我嘛。”白泽捂着嘴角的笑意，拍了拍我的背。

“我可没有害怕。”

我可没有害怕，但是，还是之后再过问吧。纯白的少女，在什么时候多了一份金色的坚韧呢。

“那么，可要好好的跟着我，千万，千万不要跟丢了。”

之后，我们就一直跟着导游，再没有说过一次话。

毕竟，如果旅行还背负着什么，就不可能一路欢笑着轻松着。有几次，看着那对情侣，我竟然也能笑出声来。

“你好啊，有没有兴趣交个朋友？”

那位粉色系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了我的右侧，身着硕大的休闲服就像荷叶包夹着水珠，她面部似笑非笑着，就好似，故意笑给我看的一样。

啧，跟白泽那时初见的感觉很相似，但也有很大的不同。

她的身上，一股虚假的气息。

“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还在旁边呢。”

我穿行在陌生的潮水，如同顷刻便会忘却一切的鱼，在追寻那份熟悉。

“哼哼哼，我可都听到了，不好意思啊”白泽在一旁托腮扮演起刚刚的一幕

“咳咳，我只是觉得有什么不太对。”我侧过头悄悄地撇了一眼，那位少女的眼中注满了狡黠，好似一对夜猫的瞳孔，闪闪着不安分的幽光。

突然，前面几位停了下来。

“大家，去捡一捡枝条吧，我们晚上就在这里生火。都注意别走散了，待会儿还在这里集合。”

人群像是突然裂开的沟渠，水流涌向四面。

“我是一个来旅行的，要不我就跟着你，嘻嘻。”少女窜到我跟前，张牙舞爪着。

“钟江，请多指教。”我耷拉着脑袋，朝着她招着手。

“啊，我叫苏离。”少女如同微风拂过碧波的浅笑，让我不禁想起诗人们歌颂的场景，一泓秋水，一轮江月，不过是你的一弯笑意。“嘿，接着。”

“什么”我还没有反过来，一根枯枝飞了过来，好在我稳稳接住。

“你忘了我们的任务了吗，不就是捡这东西嘛。怎么，注意力在别的地方，还是说”

“喂，小心！”

那位运动服大叔闪过我的面前，耳畔一阵风呼呼而过。当我反应时，他的右手正捏住一条蛇的脑袋。他的两道眉稍稍蹙紧，长呼了一口气“赶上了，沙漠中可是要注意蛇与毒虫的，绝不是可以随意放松警惕的地方。”

“可不是嘛，他不正在和刚认识的妹妹聊天吗。”白泽收起地图，俯过身子凑到沙蛇的面前浅浅一笑，沙蛇便狠狠地挣脱大叔的手，悄无声息地离去。

“欸，它在害怕吗？”大叔叉着腰望见远去的沙蛇狼狈不堪。

白泽摇了摇手，捂着嘴巴笑了“那大概在害怕大叔你吧，哈哈哈哈。”

“什么大叔，我今年才二十一，只是长得急了点，你看看这健硕的麒麟臂，这结实的胸肌。”

白泽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眨巴眨巴眼睛“你是说”

“没错，健硕，坚挺，不屈不挠。不管是什么危险，我都能扼住它的命运。怎么样，我们交个朋友，就由我来保护你。”

“他不会，以为，他把那条蛇吓跑了吧。”我凑到白泽的耳边，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男人。

“金昕。”少女伸出手，目视着眼前的男人。

“韩石。”男人一把握住少女的手，无以掩盖的笑意正挂在嘴边。

“喂，上来就占人家一把便宜可不太好。”我一把握住韩石的手腕，我感到一股从未见到的火焰，正不可遏制地燃烧。

白泽连忙将我拉开，陪着笑意。“握个手而已，再说了，人家刚刚救了你。”

“看来醋坛子打翻了呢”苏离嗤笑着。

“不好意思，这一路有点”我正纠结怎么去表达歉意。

“哈哈哈哈，少年不必歉意，我们回见。”

18

火焰在我们堆起的棘捆上燃起，这广阔而无垠的荒漠上，只有猎猎的风声，能够摇晃一团火光。低低的炸裂声，时不时地从篝火中跳跃出来，如同死神的前奏曲，在我们的耳畔回响，也将我们的命运就此捆绑起来。

“亲爱的，你快看啊，我们头顶的星星。”

“来吧，和我一起锻炼，保证你也有我这样的身材。”

大家都围着同一个篝火，可以火光中，分明了几个不同的世界。哪怕再相似，都是有一根无形的线，将我们分割开来。

正如炸开的火花，它们永远回不到那温暖的起点了，它们也永远无法再相集。

“在想什么呢？”篝火前的白泽，仿佛一团火在她的眼中燃烧一样，却是，非常的平和。

“你们还真是不一样呢。”

“谁？”

“记得白天跑来找我们的那个女孩子吗，我在她身上感到跟你差不多的气息，很相似，但是我终于明白，是哪一点不一样了。”

“果然你很在意她呢。”

“不对，我是因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你，但是，不一样的点在于。哪怕你的眼中燃起的火焰，都是让人安心的模样。”

“从哪里学来的，嘴这么甜了。”

“祥瑞，不在于抗争，而在于守护，对吧”

“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而已，不用在意。”

这时，我的余光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远处，分明着有一星亮光，越来越亮，就像是太阳将要拂晓一样。

“白泽，你快看那边。”我指着光亮的方向。

我一步一步地朝那里走去，好像有莫名的东西在呼唤着我。

那簇光越来越清晰，不，不是一星的光，那就是我们头顶的繁星一般。

那是，一座城市，一座亮闪闪的城。

凭空而现，灯火如同星星般茂密，不管白日这里如何的空旷，现在，就是一座神秘而喧嚣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