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不为少年留(九)重发(1 / 1)

路不长,更何况他们走得不慢。

“你就不怕昭师妹吃醋?”晏秀从油纸包里拣了一个包子扔进嘴里。

“我对她无意。”殷绪随口道:“包子哪儿来的?我也要。”

“小厨房偷的,羊肉萝卜馅。”晏秀拿了两个给他:“你对她无意,她却对你有心。”

“那又如何?她原是喜欢师兄的,我只不过是个寄托。”

的确,若不是聂清林走后由自己接手大典事务,陈婉泽要下药的人也不会变成自己,至于有意无意……不过提点了几句,他应该没那么重的分量。

殷绪咬了一口包子:“有点儿咸,水有么?”

看陈婉泽的眼神,分明是动了真心。晏秀一眼就看出,却懒得拆穿,解下水囊扔给殷绪:“有,你没带?”

“带了。”殷绪毫不客气地灌了一大口:“只是我带的水里下了药,羊肉腥膻,怕冲了药性。”

“药?”晏秀将水囊重新系回腰间:“什么药?”

“一种特殊的慢性毒药,连服一月,可以做出长年气血两亏的脉象。”

“是药三分毒,”晏秀满脸不赞同:“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不过演一场戏而已,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冒险?“

“既是演戏,就要演得逼真,”殷绪笑道:“长期被嫡母提防不受重视的庶子怎会面色红润,白白胖胖?”他看了眼晏秀,又补充道:“至于这药的毒性……我自有分寸。”

“我是管不了你,”晏秀撇撇嘴:“你还没说用什么名字进风府。”

“楚双,”殷绪唇角勾起:“聂楚双,如何?”

“聂楚双?”晏秀默念几遍:“不像是庶子的名字。”

“不像才有故事可编,总不能叫聂狗子。”

“不错。”晏秀扑哧一乐。

“什么不错?”殷绪眯起眼睛,笑的危险。

“狗子不错。”晏秀刚想大笑,看着殷绪的笑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没没没……我是说——楚双这名字不错,有水平、有格调、有才华!”

殷绪懒得和他计较,稍稍加快速度:“我一人去风府更好取信于人,渭水途径宣城有分支,我走水路更快。这一月时间里商子密必然又有动作,如何妥善安排,我们需到宣城再做打算。“

“如此,我们更要加快速度。“晏秀挥鞭赶上。

“嗯,虽然能肯定聂将军与夫人并无生命危险,但未免徒生枝节,还是越快越好。”殷绪点头,“不过既要赶速度,这药也得加大剂量。”

“你心里有数就好,快走吧。”

“驾——”

清脆的鞭声响起,山道上只余四排蹄印和一片纷扬的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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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主,大事不好了!”一名门众匆匆跑进接天峰大殿。

“何事,”孔少慕抬眼:“说。”

“我们在卡布哈大漠的驼队和商行被人袭击,传话的兄弟刚被我们从山下抬上来,说了话就晕死过去了!”

孔少慕语气微沉:“叫人妥善医治,损失如何?”

“财物损失大半,商行在伯尔曼盐水湖的帐营被洗劫一空,所幸除当时轮值的五人重伤,其余都只是皮肉小伤,没有人员损失。”

“可知袭击者何人?”

“不知,刚才的弟兄只说是蒙面人,有人说鞑靼话,也有说羌语的,听不清楚。”

孔少慕看见门众手里攥着东西,问道:“你手里是何物?”

“哦哦哦,”门众才想起手中的布条,手忙脚乱地呈上去:“弟兄说,有贵人相助,这是那个贵人的字条。”

孔少慕不悦地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字条接过去。那字条及其简略,匆匆用碳条写就:

拜鼎昇门门主:恩师所托,不敢不从。殷复。

“殷复?”孔少慕肩膀微微一震:“殷复!”

他气息有些不稳:“可知那人什么岁数?”

“大概……十七八岁。”

就是他!孔少慕毫无理由地肯定自己的猜想,他勉强压抑住心中滔天的喜悦,沉声道:“暂时停止一切商队活动,探明那伙贼人身份,尽量不要动手。去吧。”

“是。”门众快步退下。

那人已走了许久,可孔少慕的心却一直无法平静。多少年了,他是有多少年没有听过那个人的消息了?一年复一年,总是刚寻到点线索,没几天又断了。他追他逃,周而复始。有时候他也想,不追了吧,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可是午夜梦回,那人一颦一笑,一喜一怒,点点滴滴他记忆犹新。那么长的追逐,耗费了彼此几乎半生的岁月,倾尽了他所有的感情,他无法割舍,割舍不掉。

恩师,殷复的恩师,除了孔少卿再不会有别人。他是孔少卿好友殷凌的嫡长子,也是自己小徒弟的亲兄长。殷复必然知道孔少卿在哪儿!他说“恩师所托”,是不是意味着,那个躲了他半辈子的人,也放不下他!

孔少慕随手叫来一人,吩咐道:“去请穆长老来,我有事与他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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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枯已久的枝条一夜间重绽生机,男子将它紧紧按在胸口,眼中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势在必得的决心。双唇开开合合,颤抖许久,才吐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你…你终于……回来了。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