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1 / 1)

阮秋色九岁以前从没在哪个地方停留超过一年。

这都是因为阮清池随性得过了头有时候正在蜀地吃着晚饭突然说起岭南荔枝的香甜来再一掐算日子,即刻出发刚好赶上荔枝的熟季便会争分夺秒地打包行李,次日一早便带着她启程。

所谓的行李,也不过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和他走到哪带到哪的画箱而已。

她从小就是个很省事的小豆丁长途跋涉不哭不闹像是知道爹爹的不靠谱连病也很少生。就这样被阮清池带着,几乎踏遍了本朝疆土,每到一处长则三月短则十几天便会匆匆奔赴下一处所在。

通常是住客栈。只有遇上特别合心意的地方阮清池才会赁下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和她安安定定地住些时日。

阮秋色没跟他说过其实她更喜欢这样稳稳当当的生活,每日坐在书桌前由阮清池指导着安静地画上几张画其余时间便出门去找附近的孩童肆意地疯玩。等到夜里,再由阮清池拍着睡着,就是最最舒坦美好的一天。

他们停留最长的一次是在朔州,西北边陲的小城,两人住了近一年。那里民风淳朴热情,她结交了不少玩伴,从他们那里收到了许多馈赠。有刚出窝不久的嫩黄色小鸡,有各式各样瓜果蔬菜的种子。八九岁的小人儿对新生命总是充满好奇,她种下了黄瓜豆角在院子里,便期待着收获果实的一天。

那时她才旁敲侧击地去问阮清池:“邻家大娘说,只有逃难的人,才天南海北地跑。爹是在躲什么人吗?”

阮清池没立刻回答,只是摸着她的头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便是真要躲什么人,找个偏僻的小地方隐姓埋名,也躲得过去。可爹要躲的人厉害得很,必须要不停地跑,才能把那人甩在后头。”

“我知道的……”小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忧愁道,“爹要躲的是不是宫里的人?”

阮清池的惊讶无法掩饰,他睁大了眼睛看她:“怎么这么问?”

阮秋色闷闷道:“小虎借给我的话本里就是这么写的。宫里的娘娘生了女儿,悄悄拿男孩子换了。那小公主被宫里的侍卫救下,养在民间,还要四处躲着宫里的追杀。听起来跟咱们过的日子差不多,而且我也没有娘……”

“什么乱七八糟的。”阮清池不禁失笑,轻敲她额头一记,“你这小没良心的,还做起公主梦了?爹带着你是为了四处游历,何曾让你吃过颠沛流离的苦?哪里像是被人追杀的样子。”

“那爹要躲的是谁?除了宫里的人,哪有人那样厉害,咱们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小丫头捂着脑袋很是不服。

“倒也不是因为厉害。”阮清池低叹了一声。他看着懵懵懂懂的女儿,犹豫了片刻,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的位置,“是因为那人在这儿。”

阮秋色眨巴眨巴眼睛,没懂。

“若是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心闲下来,就会想起那人。所以爹带着你四处跑,眼里看的都是新鲜事物,多少能躲得一时半刻。”阮清池轻声说着,倒像是自言自语。

阮秋色皱着眉头看他面上怅然的神色,没再追问,也不知听懂了多少。从那一日起,阮清池也像是知晓了女儿渴盼安定的小心思,倒是再没提过远行的事。

那是平静而又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阮清池整日闲着,索性把所有的精神都用来教阮秋色画画。他知道阮秋色天赋惊人,却不知道小丫头对作画有这样坚定的心志。

她经常在书桌边一坐就是一天,教过的技法一两日便可习得熟练。她像是有使不尽的精力,整日缠着要学些新的东西,不出半年就将阮清池肚里的存货掏得干干净净。

孩子好学总是好事。阮清池原想慢慢地教她,眼下她进步飞速,他也是乐见其成。书画一道可学的东西无穷无尽,学完了作画,亦可练习书法,研究画史,还有制颜料,制笔……那一年的时间过得飞快,小人儿的成长亦是飞快。

但阮秋色有个毛病,作画时总是不够专心,每隔一时半刻便要抬起头来看看他。那时阮清池不知道,她是在观察他面上的神情,怕他的心闲下来,又露出那日那样的怅然之色。

有时她偷看着,正被阮清池抓包,目光一对上,她便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带着点顽皮淘气,似是拿定了他不忍心责怪。

就像此刻,阮秋色面前这幅画上一样。

这画上的桌椅书架,一应陈设,和他们在朔州居住的那间小院里别无二致。作画的笔法她亦是熟悉到了极点,一笔一划都被她千次万次地练习过。

那鹅黄柳绿的衫裙是阮清池头一次买给她的女装,原是八九岁女童的短打,落在这画上,却改作了十几岁少女喜穿的襦裙。

画上的豆蔻年华的少女是她,却又不尽然像她。阮清池失踪时她不过十来岁,还没长成这画上眉清目秀的少女情状。这画,应是他凭借着自己的想象画的。

他走的那天声音冷硬,连头都没有回,却又是用什么心情对着画纸,想象着女儿长大后的样子,一笔一划地细细描摹出来?

阮秋色不知道。她只是愣愣地站着,任由盈满眼眶的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

这房间的主人,会是失踪近十年的……阮清池吗?

“谁?”

船屋另一头,那一展屏风之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人声。

听到那声音的瞬间,阮秋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高高抛起,又无依无凭地落在了地上。那声音很年轻,低沉清朗,有些许熟悉,却一定不是阮清池。

她心里飞快地回忆着这熟悉感从何而来,突然像是抓到了零星的线头,牵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可能。她犹疑着问道:“你是……贺兰?”

那屏风后原本还有些衣料窸窣声,像是那人正在午睡,忽地被她惊扰,才穿衣准备出来。听到她这样一问,那人动作忽然一顿,片刻的静默后,他声音冷肃地开了口:“你是何人?”

熟悉的感觉骤然消失,阮秋色浑身一凛,不可控制地颤了一颤。

卫珩的声音曾经也是很冷的。但他的冷是因为对周遭的事物漠不关心,就像高山之上的霜雪,你不去触碰,便没什么危险。可这屏风后的人声音里的冷冽像是把尖锐的刀子,透着淡淡的杀意,迫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音色确实极像贺兰舒,但这样肃杀的口气,她从没在贺兰舒口中听到过。

“我……我是范昀公子带来……”阮秋色鼓起勇气开了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买东西”几个字咽了下去,“……带来喝茶的。”

阮秋色脑袋里正转着纷繁复杂的念头。船市的主人为什么会有阮清池的画?他也是朱门的人?可阮清池是秦先生他们那边的,与青州这边水火不容,又怎么会赠画给这人?而且还是她的画像?

就在这样一团糟乱里,她却还记得范昀说过,这船上不能提“买卖”。屏风后的人若真是船市之主,想必也是看重这个规矩的。

那人没立刻回答,阮秋色却觉得他审视的目光似乎能穿出屏风来,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

“那他就没告诉你,”那人声线沉沉,“二楼的房间不得擅入?”

“没、没有。他说我可以四处走走的……我、我也不知道这间屋子不能进……”

在那人凛冽压迫的气场下,阮秋色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透着凉意。她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又惦记着想问那幅画作的事,只好胆战心惊地接了他的话。

“这样啊……”那人沉吟道,“那让我想想。”

阮秋色颤颤巍巍道:“想、想什么?”

“想想怎么处置你。”那人平平静静道,“我做事很讲规矩。从前没人敢擅自闯入这房间,我也没来得及立下规矩。但有了你这个先例,今后我便要加一条了。”

“加一条什么?”阮秋色心头突地一跳。

“都说了在想。”那人一哂道,“擅入者死什么的,听起来有些呆板无聊,你说呢?”

阮秋色什么话也不想说。但这位显然不是个善茬,她只好硬着头皮开了口:“我……我觉得既然是无心之失,应、应该罪不至死吧?”

“至于的。”那人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极为冷硬,“过失就是过失,哪分有心无心。你既然惹了我不高兴,非死不可。”

他轻轻巧巧地判了别人死罪,还饶有兴致地补上一句:“别急,我帮你想个有趣的死法。”

他这话像是在开玩笑,可阮秋色没来由地就是知道,他是认真的。而他口中那句“有趣”不管是指什么,阮秋色都确定自己不会觉得有趣。

“我、我是范昀公子带来的,”阮秋色结结巴巴地抗辩,“你不能杀我!”

那人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不急,先料理了你,再责罚他也不迟。”

他说罢,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不出片刻,便有两个与船上小厮打扮一般无二的男人进了房间,又关上了门。

“把她带去舱底。”那人声音里带了一丝玩味,“试试新药吧。”

那“药”字落入阮秋色耳中,让她眼睫一颤。方才她还不确定,然而一听这“药”字,她便明白这船市与朱门就是一家。他们做的不光是那药的生意,还有林林总总的见不得光的勾当。

那两人恭恭敬敬地朝着屏风躬身应下,便转过身来,一左一右地来擒她。

阮秋色脑子里飞快地计划着该如何逃脱。出门时卫珩说起过,派了两名暗卫护着她。可这一路上周转了几回,不知暗卫们有没有跟上。加上这画舫附近也藏不住人,他们势必离得不近,不知她出了这屋子,高声呼救的话,暗卫们能不能听得到。

实在不行,她觑着个机会跳下船去,看能不能泅水逃远一些。倘若暗卫们真在暗处观察,这么大的动静,总能发现的。

然而等那两人擒住了她的胳膊,阮秋色立刻便知道跳船是行不通的。他们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有着极为深厚的功夫,她断然挣脱不了。

那便只能尝试着呼救了。

阮秋色打定主意,被那两人擒着走出几步,却听到屏风后面传来那人的声音:“等等。”

他话音刚落,不知道扳动了什么机关,厅里中堂处的墙板“咔咔”地向左右两边滑开,露出一条黑黢黢的阶梯,直通向船底深处。

“从里面走吧。”那人淡淡道,“料理得干净些,别让人察觉。”

阮秋色心下大骇。她要是被这样带下舱底,只怕是无声无息地死了,外面的人也是一无所知的。

她被那两人押着走向黑暗的洞口,突然扭过头,疾声说出一句:“便是要杀我,也让我做个明白鬼。你书房里的画像是哪里来的?”

知道了那人是朱门的人,她原本不想提那画,更怕被他看到她的脸。若他知道了她是阮清池的女儿,怕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然而眼下保命要紧,他若是看到她与画中人长得一模一样,多半是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

“这与你有关系吗?”那人语气疏淡。

“当然有关系!”阮秋色朗声道,“因为那画上的人就是”

她正要说出那个“我”字,船屋的门却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了。

阮秋色目瞪口呆地望着来人,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贺兰?!”她双手还被反剪在身后,怔怔地看着门口面带灼色的男人,一声惊叫脱口而出。

贺兰舒一言不发地走过来,沉着脸去拂那二人的手。那二人竟像是有些忌惮他,立刻便松了手,让他将阮秋色拎着护在了身后。

屏风后的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沉默了半晌才道:“稀客啊。贺兰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想向七爷讨个人情。”贺兰舒亦是冷声道,“这姑娘是我的人,我要把她带走。”

他这一声“七爷”,听得阮秋色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这屏风后面的人竟是贺七爷?朱门这一支的首领,未来的门主?

她这是一不小心,就闯进了朱门最核心的禁区?

贺兰舒又和朱门有什么关系?听他的口气,像是专程赶过来救她,可他又怎么知道她就在这艘船上?

这一日的经历着实跌宕起伏,阮秋色一脑门子问号,只觉得太阳穴都有些发胀。她突然无比想念起卫珩来,若他在这里,一定能分析得明明白白吧。

“我说过的,你叫我贺七便是。”屏风内的男人声音不似方才一般冷冽,只问了一句,“她若是你的人,为何会与范昀搅在一起?”

“她向来不安分。”贺兰舒淡淡一哂,“我带她去醉红楼里谈生意,遇到那范昀。许是看他皮相生得好,就同他勾搭上了罢。”

“哦?”贺七听他口气带酸,诧异地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她是在你手下做事……她竟是你房里人?”

“让七爷见笑。”贺兰舒拱手道,“今日她冲撞了七爷,我代她向您赔罪。若七爷愿意谅解,我便带她离开了。”

“不急。”贺七沉吟片刻,慢条斯理地说了句,“江阴一带近来连降暴雨,淹了我们仓库里不少原料……”

“七爷需要什么,只管列张单子,贺兰家一定照办。”贺兰舒想也没想地应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他似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拉着阮秋色便走。

贺七竟也没拦,待他们出了门,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着那两个手下淡声道:“拿下范昀,带过来见我。”

阮秋色被贺兰舒扯着一路走下了二层,这才发现这画舫正停在那小楼的后门,他们方才上船的地方。

直到出了那小楼,登上绘制着贺兰家徽标的平船,贺兰舒才放开她的手,长出了一口气。

“贺兰……”阮秋色看着他仍有些凝重的神色,犹犹豫豫地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在那船上?”

她现在有一肚子的问题,又不好直接问他,便从里面先挑了个不那么难于回答的。

贺兰舒没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从阮秋色颈间的红痕上一扫而过,径自在船里陈设的桌前坐下了。

“我一直派人盯着你。”他不紧不慢地倒了两杯热茶,又递给阮秋色一杯,这才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来青州,也是为了你。”

阮秋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愣愣地重复了一遍:“为了我?”

她怀疑过贺兰舒来此地的目的,却没想到他这样直白地承认,直白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什么叫为了我啊?”

“准确来说,”贺兰舒淡声道,“是为了方才那样的时刻,为了不让你见到那人。但我还是晚了一步。”

“你说贺七爷?”阮秋色懵懵懂懂地问。

贺兰舒点了点头。

“你知道朱门,也知道他是谁。宁王所查的案子,也与他的生意有关。但你们都不知道他是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阮秋色摇头道:“我们知道的,他是……”

她话刚出口才意识到,贺兰舒与那贺七爷关系匪浅,还不知是敌是友。有关案子的事,自然是不能对他说的。

贺兰舒看出她脸上的犹豫,无所谓地笑笑:“我对宁王的案子不感兴趣。我来青州,只是想护你周全而已。”

阮秋色面上一红,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半晌才讷讷道:“你与那贺七爷,是什么关系啊?”

贺兰舒只是认真地看着她,温声问道:“你真想知道?”

阮秋色立刻点了点头。

“这是我贺兰家的秘密。在这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一只手便能数的出来……”

他说话的语气神神秘秘,阮秋色听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喝了口茶水。

贺兰舒的眼里突然涌现出些笑意,话锋一转道:“既然是秘密,我自然不能告诉你。除非你成了贺兰家的人。”

一口茶水呛进阮秋色的嗓子眼,她躬着身子,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你别开这样的玩笑呀……”

贺兰舒对她的心思,阮秋色或多或少也体会了出来。她心里藏不住什么,索性把话同他说开。

“贺兰,多谢你今日救了我。你许了那贺七爷什么条件,我回去告诉宁王,让他补偿给你。”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按说该由我来还,但我恐怕是还不起的。左右我们快要成婚了,我想他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的。”

她自觉这几句话说得很有分寸,也不至于让两人尴尬,便观察着贺兰舒的脸色,等他的反应。

贺兰舒敛了面上的笑意,忽然正色道:“你不能回宁王身边去。”

阮秋色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我方才说过,贺七是个很可怕的对手。你已经在他那里露了脸,他一定会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若你回到宁王身边,岂不是引火烧了他的身?”贺兰舒道。

阮秋色弱弱地应道:“那、那我小心一些,不叫他察觉便是……”

贺兰舒摇了摇头:“青州城里到处都是他的人,便是我这条船上也定然有他的眼线。方才我在他面前说过,你是我的人。你只有跟着我,不叫他生疑,宁王在暗处或许还有一丝胜算。”

贺兰舒这几句话说得条理清晰,逻辑分明。阮秋色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那……我总要写信同他说明原委,不然他肯定会很生气的。”

话虽如此,她心知肚明,卫珩无论如何都会很生气。

贺兰舒点头应道:“稍后我会派信得过的人去同他通传,你不需担心。”

阮秋色还是很担心。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妥当,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忐忐忑忑地点了点头。

贺兰家的船大而平稳,不多时就回到了青州城外的那个船坞。

贺兰舒先下了船,朝阮秋色伸出了手。阮秋色想了想,扶着他的胳膊上了岸。

码头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还有船工们聚在一旁聊天。阮秋色想起贺兰舒方才所言,只觉得到处都是贺七的眼线,一时间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不远处就停着贺兰家的马车。阮秋色跟着贺兰舒走过去,又同他确认:“贺兰,你记得要派人告诉王爷我同你回去的缘由,让他找个机会来见我……”

贺兰舒还没说什么,他们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站住。”

阮秋色浑身一颤,立刻顿住脚,回身望去

不远处的柳树下面,站着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他头戴帷帽,遮住了脸上的神色,阮秋色却知道,他此刻的神情,一定是极为难看的。

卫珩一步步地走向了她与贺兰舒。阮秋色心乱如麻,怕卫珩生气,更怕他被贺七的眼线盯上。

等他走到她面前,她赶紧在他开口前,慌慌忙忙地说了一句:“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她暗暗祈祷着卫珩能与她心有灵犀,配合着把这出戏演完。

卫珩听到那一声清脆的“哥哥”,果然顿住了脚步。

阮秋色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对着他衣襟上的花纹,观察着他胸口的起伏。

不紧不慢,像是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她刚觉得松了口气,就听见卫珩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在别的男人面前,你再叫我一声哥哥”

他说得慢条斯理,阮秋色却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立刻就亲你。”卫珩如是说。

天噜,渣尾今天为了赶榜真的是拼了……已经很久没有日更5000了耶。

昨天和今天的份都补上啦!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