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暗涌(1 / 1)

距今十五个秋冬的1985年,金破除阻碍来到人类从未踏足的大陆,百般尝试后无奈之下以包裹了硬的拳头击碎壁障,打破“一隅的时间”,使沉睡两人复苏,得益于数百年时间的沉淀凝练,他们的肉与灵完美贴合,宛如天生如此。

才成为猎人不久的少年金富力士因鲁鲁卡遗迹名声大响,不过只有少数人知道遗迹隐藏最深的秘密,苏醒的两人分开,作为姐姐的女性去了人类大陆,而弟弟离开新大陆去了暗黑大陆。

十五年后,在无人知晓的状况下他们互换了角色。绮多和雷欧力完全不知茉慈到底去了哪里,他们还有好些事需要和她商量,而那晚出现过的旅团团长也不见了,次日帕里士通出现在猎人驻扎地,问了绮多一些事后也十分诡异地不见了。

又过了一天,索洁恩的猎人小屋里出现一口大箱子,箱盖上纸条写着:烦请将箱子放进从通道出来的运输车里,署名茉慈。

新世界的猎人们在探索发现的喜悦中平稳度日,半季度岁月匆匆过去,绮多和其他十二支成员看着平地拔起的各式建筑,知晓已经到了可以向黑暗大陆迈出的时刻了,于是让负责建立新大陆和暗黑大陆运输桥梁的诺布等人先行一步,征询暗黑大陆守门人的意见。

通过诺布的能力四次元公寓,他们一行4人出现在淡白色雾霭笼罩的平地,这里静得蹊跷,太过安静反而让人不由觉得毛骨悚然,正当领队诺布要再次嘱咐同队人注意警戒时,一道无法判断远近的声音侵入他们的耳。

“十二点偏一点的方向前进一百五十米,我在这里等你们。”

这声音诺布听过的,虽然没有直接和声音主人对话,遂稍稍放下警惕按照她的指示前进,走了百四十余米,当看见一头标志性银发时他才真的松了口气。

雾气掩盖不了容色,银发白袍的人美丽更胜往昔,宛如春日早晨青翠叶片上的无垢露珠。众人也看见了茉慈身后的木屋,这与他们手中新大陆纪行内容不符。

“新修的。”仿佛看出了他们的疑惑,茉慈浅笑着解释,然后对诺布身旁的端丽女性说:“庞姆,好久不见,这些人是?”

“诺布,庞姆的师父,”诺布向她走了几步,“请问可以通行吗?”他只能从茉慈和自己同事们交流时的模样判断她是个比较好相处的,没想到现在她就在这里,并且极有可能是守门人。

茉慈含笑点头,“预定何时离开?”

“顺利的话,3天。”

“向哪边走?”

“东。”

茉慈解下腰间的小布包递到诺布面前,他接下,根据里面东西碰撞的声音判断,应该是近似玻璃的东西。

“10颗明石珠,还有作为钥匙的血,3天还未见到你们出来的话,我会进去找你。”说罢茉慈转身带他们靠近大门,刺破手掌轻抚暗色雕花石板,而后隔开两个世界的通道打开了。

诺布疑惑:“明石珠?”

“嗯,还没有广泛投入使用,”茉慈站在敞开的大门前,身后是没有雾霭、清晰敞亮的世界,“可以贮存个人念能力的器皿,用我给的血启封就能得到一次濒死回生的念能力,10颗够用吗?”

“当然,”诺布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万万没想到还能得到如此关照,他很快安排好了出发事宜,四人中三人进发暗黑大陆,拥有特殊能力的庞姆留在门外,一旦有意外状况发生,庞姆将会是传递信息回去的唯一关键。

“老师将你留下来,不开心吗?”茉慈笑盈盈地看着留下来的姑娘,若有所思。庞姆被看破了心思,无奈叹息道:“老师他因为上次嵌合蚁事件,说什么也不让我去第一线了。”

因为茉慈跑遍人类大陆为被转化的嵌合蚁们恢复人类身躯,与庞姆也算有一面之缘,如今交谈起来也不算太生疏。

“去屋里吧,总不能让你在外面干等3天。”

木屋不大,除去具备遮风挡雨的基本功能,里面可说非常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靠窗的位置放了台简单的织机,再就只有一口箱子了,用白布帘隔开的神秘空间或许是卧室,但又可以从布帘边角看出,隔开的狭小空间根本不足以放下一张床。

茉慈看她疑惑,主动开口解释:“我不吃饭也不睡觉,所以住的地方就简单些。”

庞姆收起惊讶,抱歉地说:“不是那个意思,打扰到你和你的客人了,抱歉。”

“客人?”茉慈微讶,看了眼布帘,原来是织得短了,恰好能看见弗丽达的双脚,“那不是活人。”

庞姆再也收不住惊讶了。茉慈苦笑转开话题:“介意的话,我在外面给你做个临时居所。”

“不、不用。”庞姆深觉这恐怕是他人秘辛,还是少说少错得好。

茉慈看了看她背着的行囊,“我去准备些用品,把行李放下吧,坐着等我回来就好。”

庞姆依言放下背包,拿出水壶边喝边打量木屋,最后得出结论:极端清淡寡欲。屋子内唯一称得上工具的东西就只有织机,上头新织的料子和白布帘以及茉慈身上的衣料是一致的,庞姆看着织机和白线布料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去研究时,茉慈回来了。

她是扛着一堆木料回来的,还背了一堆形状奇怪的草,庞姆知道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生活用品,立刻起身迎接。茉慈笑着拒绝她搭把手的请求,束起长发,具象化出锤子和刀,极为熟练地把那堆木料做成了一张单人床,又削出两个杯子,且不知道她在新木上涂了什么东西,这些刚做的用具立刻像涂漆打蜡一样光滑无毛躁。

茉慈清理掉木屑,抬头问:“还缺什么吗?”

庞姆摇头,认为这和文件资料上冷漠的守门人概念完全不符。

“我并未看到有船舰靠近,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吗?”茉慈说完发觉不妥,“念能力相关的话就不用说啦。”

庞姆感激笑笑,这的确不太方便说。到了傍晚饭点,庞姆吃过自带的干粮后,茉慈带她去可以洗澡的地方是一汪水潭。再到了更晚些时候,庞姆在木床上准备入睡,茉慈给她留下安心的私人空间自个儿出门了。

这间木屋并没有门,庞姆心里不安亦睡不着,她侧躺着,刚好可以看见门外直立的背影。茉慈就那样安安静静站着,说来也奇怪,白天散不开的雾气到了夜晚就消失了,星月当空,纤瘦背影无端透出一股难言孤寂。庞姆疑惑地想,难道她在这里一直都这样吗?

到了午夜,完全无法入睡的庞姆起身,茉慈察觉到动静。

“是我吵到你了么?”

庞姆走到她身边,“心里有事所以睡不着,你呢?刚才一直看你站在外面。”

茉慈对她笑了笑,说:“在想让人死而复生的办法,可惜想了这么久,没有一次成功。”

庞姆即刻反应过来这和木屋内的那尸身有关,遂点点头不再多言。茉慈语气平和,像是过去的悲伤都淡了,她对庞姆说:“你看诺布的眼神和她看我的眼神是一样的,实在担心他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尚未弄明白这个“她”是指谁,庞姆听了她的话,立刻燃起希望,可很快就平静下来,“我能做的就是尽到职责,更不能让守门人被我的私事耽误。”

茉慈赞许地点头,这样坚韧的姑娘真不错。她们聊起共同认识的人,比如小杰和奇犽,也说起共同知道的事,比如猎人协会和5,从庞姆口中茉慈得知5、协会、协专之间更深层次的牵制关系。

经过这一天相处,茉慈平和的态度打破了庞姆对于未知的戒备,更多地主动向她问一些关于暗黑大陆的事。庞姆每天会固定时段间隔地捂住一边眼睛,像在看什么东西,表情时而紧张时而放松舒心,茉慈的日常生活更简单了,织布和保持缄默地站在门外,她的确是从不喝水吃饭,更没有就寝入睡过,庞姆把这些看在眼里,从不多言多问。

平淡的3天即将过去,庞姆早早在大门外等待,她已经从茉慈处知道这扇门只有在外部开启时才要血做钥匙,而里面的人要出来的话,只需推开就可。

诺布和另外两人平安归来。他们整装打算向茉慈告别,在白日的雾气里寻找她的身影,可碍于她似乎一直用绝削弱自身存在感,众人不得不仅凭肉眼搜寻,找了片刻终于在木屋外看到她了。

“有船过来了。”

茉慈平淡声调像是在念书上众人皆知的事。

可眼前只有化不开的雾气啊?诺布皱眉,刚想说什么时就被茉慈打断了。

“你们能走就快些走吧。”她回身朝众人笑了笑。

庞姆不疑有他,脱口而出:“屋子里的人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茉慈又对诺布说:“协会总部现在是空城一座,让绮多早些回去。”

话不必言尽,诺布略略思考便知其意为何,他领人和茉慈客气道别然后走向重重雾霭。

这里越来越热闹了,茉慈整了整衣袍,不知这次来的人又是谁,或许应该在海岸放置岗哨。

船体被水浪轻拍的声音、船锚下放的声音,再就是鞋底踩在木板和礁石的声音,这些声音向茉慈传达这些人的动向。片刻后有人攀上了高崖,他们在下方就看到了只笼罩悬崖之上地貌的诡异雾气,此刻顺着攀绳爬上来,手指穿入浓雾抓住湿软泥土,用力一跃稳稳落地。

待到第一个攀岩者站稳了,他才发现自己身前隐约有人影,或许是茉慈发色、衣袍颜色和雾气太过相近,走近几步才算看真切。

“原来你在这。”

这样近的距离,白雾无法模糊帕里士通的笑脸,他笑容依旧灿烂,和冷清寂静的雾地格格不入。茉慈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几秒而后挪开,看向在他之后登上平地的金,这人少有的面色沉静,他对茉慈点点头,说:“谢谢你带我回去。”

“下次回去时代我向米特问好,”茉慈面上总算有了些颜色,转身带他们靠近大门,“尼托洛米会让身体时间停滞,虽然能达成长寿,但服食日久或许就不能再诞育血脉了,多谨慎些。前阵子去看过那片山脉,那儿多出几具被人杀死的山岳甲尸体,我想,新大陆纪行的作者还活着。”

重复三日前的行为开门,垂手时伤口已不见踪影,茉慈回身对他们微笑着说:“我会祈祷你们的平安归来。”

金逐渐露出往日鲜亮的眼神,笑得志气蓬勃,他重重点头然后与她错身进入了门后的世界。帕里士通却只笑盈盈地看着她,一点也没迈动步子的意思,较之前被迫居住在平原石头房子里时光鲜了许多,他的品味比较夸张,总挑选颜色活泼的西装领带,但如过和那一头亮眼金发以及同样灿烂的笑容搭配,倒也不显得浮夸了。

直到门自动合上他也不骄躁,笑着一张脸和茉慈冷脸对视,十分亲热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这会儿和他单独相处,茉慈实在笑不出来,“你带人过来如果不是为了探索暗黑大陆,那是为什么?”

帕里士通从口袋里拿出一样用格子手帕包裹的物件,塞到她手里,在她耳边状似亲昵地低语:“有你感兴趣的事,所以特地过来告知。”

拨开手帕看见是怎样的东西后,茉慈转头盯着帕里士通半张脸,他却直起腰说:“这么靠近我,我会害羞的。”

“少来这一套,”紧攥着毒敏矿石,茉慈心里两股冲动交织,但不得不立刻压下,“你到底要做什么。”

帕里士通挑起眉毛,丝毫不怕她会做什么,兀自寻着木屋的方向走,“坐下说吧。”待进到木屋里,“噢”了一声,似乎这般简单甚至简陋的模样不出他所料,不过桌上的两只木杯引起了他的好奇。

“刚来过客人?”说着就打量起白布隔帘,可许久都没得到回应,帕里士通转头一看,原来她就站在自己身后,“你不是可以读到别人的记忆吗?”

茉慈都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跳的躁动了,又蓦地被他这句理所当然的话给戳到痛处,眼里不安焦躁蒙上偏偏碎冰。

“已经解除和逝去之人的契约了。帕里士通,为什么要搅乱我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