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利寄给茉慈的是一个大纸箱，纸箱内又是一个独立的皮箱，里头有整齐码放好的箭袋，一共8层，每层5个，每个箭袋里有35支箭，箱盖小包内放有一盒磁盘，茉慈知道这是陶利式说明书，她把磁片插进电脑，把机械箭使用说明仔细看了几遍，然后毁掉。

每瓶毒药都被陶利均匀分配进箭头里，箭扣是可旋转设计，每转四分之一圈都会调整箭头毒剂，可根据箭头和箭扣的微小指示灯颜色分辨目前准备就绪的毒药种类。

她抽出一支机械箭，转了转箭扣，箭头指示灯灵活切换着，又用手指比了比箭头，对锋利度也十分满意。

只是桌上还堆放着之前找武器匠做的箭，这让她开始犯难，东西太多了，不可能总托付他人保管，也不可能带着全部东西到处奔波，她拿出两袋机械箭、两袋普通箭，腾出位置后把剩余箭袋塞进箱子。

“明天我去流星街把东西拿了，然后就出发去吧，不过中途要拐道在米斯帕拉那放点东西。”茉慈从衣柜里取衣物塞进大挎包，对飞坦说着打算。

“为什么要中途停下？”

“那个什么遗迹石室，可以用来放我的私人杂物。”只有她能打开的门，又无法通过暴力突破，简直再合适不过。

“巴路沙海下金库就可以用。”

手中活计顿了顿，茉慈继续塞衣服，“坐潜艇去海底补充弹药，你的建议十分有效率。”那处地方似乎已经被库洛洛“征用”为旅团专用金库了，来回麻烦但胜在保密性一流，无需派人看守。

茉慈没理会飞坦接下来变本加厉的挖苦，“我带弗丽达去买过冬的衣服，你来不来？”

“除了你洗澡拉屎我都会来。”

“飞坦博通先生请注意文明措辞。”

“呵呵。”

两名少女和跟在她们身后矮个消瘦的少年，开启并不那么愉悦昂扬的购物之旅，茉慈现在已经不会戴着纱巾或围巾帽子来遮脸了，对于所有投向自己的目光视若无物，茉慈每进一家店都会买下许多衣物饰品，全部都让店员包好送到弗丽达的房间。

“茉慈，会不会买太多了呀？”如今已经能和她流畅对话的弗丽达，对这般疯狂购物的行为感到不解，“太多了，都可以穿到明年的冬天了。”

“嗯？没关系，不喜欢的直接扔掉好了。”

“我怎么会扔呢！”

“穿旧了或者实在不喜欢的，扔了也无妨，”茉慈拉着她的手让弗丽达靠近琳琅满目的衣服陈列架，“而且一直有给你钱，但是，不叫你出来的话，你就总是闷在屋子里。”

弗丽达脸涨红，她胡乱挑选着衣服，茉慈也不再说什么让她更羞涩的话了。她多少猜得到弗丽达不爱出门与人接触的原因，只是，恐怖经历在心底里留下的阴影，天使的呼吸也无法治愈。

“我会离开这里一阵，不方便带你一起，安心在老师那里学习吧。”

弗丽达绝大部分文化知识教育都委托因诺克进行，好在因诺克并不反感，也没有接受茉慈给他额外转的钱。

“很危险吗？”弗丽达放下手中的待选衣物，很是担忧。

“对你来说很危险，所以，这段时间好好学习，好好锻炼自己吧，回来我会检查功课的。”

“嗯！”

茉慈把弗丽达送回酒店，又和因诺克告别后才离开玛拉迪拉，提着装有备用箭袋的大皮箱，和飞坦全速奔跑至流星街街区，找到武器匠。

武器匠从里间探出身来，看到背着五袋箭又挎着包拎箱子的茉慈，“哦？已经全副武装了，是要去干仗吗？”

“大概吧，刀呢？”

老头把刺剑摆到柜台上，纠正道：“是刺剑。”

“嗯，”拿起新武器，茉慈稍稍褪下剑鞘，“谢了。”

自我检验的期限已过，茉慈给自己的评价刀剑武器她是练不出什么新花样了。新的武器，这把刺剑只能作为她近身攻击手段，而并非杀手锏或者主要攻击手段，虽然非常遗憾，但库洛洛说得对，该放弃时必须果断放弃才能拾起其它可能性。

而这个可能性就是弓箭，茉慈花在弓箭练习上的时间还不足刀的三分之一，但收效远超近身武器。

习惯性跟在茉慈身后一步处的飞坦瞧见少女背上整齐背着的5个箭袋，嘲笑道：“你已经是个移动武器库了啊，猫狗女王。”

“有时间说话，还不如加快脚步，还有30分钟飞艇就要起飞了。”

“哼。”

最终还是没有延误起飞时间，茉慈在休息室内直接阖眼休息到达米斯帕拉后先去酒店，直接再给房间续费一年，并且签了长期租用协议，然后租船出发去小岛。

但这次接近石室时没有发生地动，茉慈虽有些惊讶但也没多思考，割破手指把血抹到门上，然后进入室内把大皮箱放下，要离开时，她从挎包里摸出那颗珠子，放进皮箱内。

“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你确定要放在这？”

“那还得双手拿着画有图案的纸，不实际。”

否定飞坦的意见，茉慈退身离开石室，将门合上，再次登上船时正纳闷怎么这次没遇上瑟琳，结果行驶途中就遇上了，人鱼远远地在海面上露出肩膀和头，然而瑟琳的脸已经变得和男子无异，虽然还是带有些许女性的媚气，可那脸型、眉眼和唇的的确确是男性的。

瑟琳并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船，只眯眼笑了下就沉下水，不知游到哪里去了。

同在甲板上的飞坦自然注意到动静，他瞥了眼已恢复平静的海面，半开玩笑半抱怨：“感觉被鬼缠上一样。”

茉慈笑出声，“哈哈哈，那必须得是水鬼了。”这人鱼以前说过如果茉慈她喜欢男子，人鱼就会变成男子

过了段时间，船夫将船靠岸，两人脚步不停地奔赴飞艇起落场，登上维护好的飞艇前往临近的其它国家。期间茉慈并未练剑，经过几天内心调整，她把剑和弓当作远近配合的攻防手段，最终留底的仍是施加破裂人偶后的体术。

只要还活在世上，总有些东西会不断变化，茉慈是，亦是。

“我记得过了这条河才是的边境线啊。”她看着本该在河对岸的巨树，如今横在他们面前，“这玩意儿居然还能跨河移动，真是厉害。”

飞坦径直走向那颗巨树样的过境办公室，“你把他们做念力屏障的人杀了，现在用河流当国际线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其实有点热闹。”茉慈从普通箭箭袋里抽出两支，朝着巨树数根发射，箭头完全没入了土地里，也把藏在树根后的人吓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人背着摄像机又惊恐不已的模样，质问：“看到我们来了就躲在里头，你们是干什么的人？”

其中一个黑头发男子挡在另外两人身前，他咬牙道：“记者，你们又是谁？”

飞坦抢答：“杀人犯。”

结合茉慈手上的“凶器”，那三人更加害怕了，就连梗着脖子硬头皮说话的那男人也是，茉慈白了飞坦一眼，然后对他们三人笑了笑。

“想进就跟上来，进去之后你们该去哪去哪。”面前的土地是禁止一切现代科技产物的返朴区域，这三个人有点意思。时至夜晚，的过境检验办公室外头没有灯，他们看不清茉慈的脸，只能从她身量和声音判断，大约很年轻。

而这两个人速度快得不像话，两只蜘蛛直接消失在三人眼前，过了半分钟，茉慈朗声说：“要去的赶紧来哦！”越过尸体直接前往二楼，在纯天然制品里挑了件宽敞连帽披风，穿在身上，下楼就看见记者三人组对着尸体大惊失色。

“连自己要去的是个什么地方都没谱？”

茉慈扔下这句话后就跟在飞坦身后离开此地，其实也算得上是自然好风光的观光地，飞坦回头问她：“那个什么鬼树在哪里？”

“平原山区河边都会长，不固定。”没有城市人造光干扰的夜景也的确令人心怡，浅浅冷调蓝白色月光照在即使冬季也不会凋零的树木上，就像童话故事里魔境前诱人前往的美丽森林，“那树是四季长青树，只不过冬季不会结果而已，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带点树果回去。”

飞坦突然停在树梢，他对身体的控制比茉慈高出很多个档次，那样恐怖的速度说停就停没有丝毫晃动，只是苦了她差点撞上，飞坦精准无误地抓住茉慈的肩，帮她止住速度，他背着光不大能看清脸，但茉慈并没有逆光。

“想待在这等树结果子么？”飞坦说话声音一向比较轻，但那是与温柔无关的轻声。

茉慈点头说：“有点想，不过那得等到明年4、5月份了。”比拉树的果子作用可太多了，回去稍稍研究下就能做出数种不同的毒药。

“没有集体活动前本来就是想去哪就去哪。”

他松开了茉慈，只是心底有小小声音叫嚣着无论如何也想再碰触她一会儿，那细小得似乎一碰就碎的肩膀还有纤细的手。

茉慈没有注意到这些，太黑太暗看不清，“那好，就在这等到比拉树开花结果。”

两个人花了些时间找地方休息，黑暗中瀑布就像沉在暗处静待时机的猛兽，只湍流着散发饿意怒吼，茉慈想起来这里她遇见了宰伊洛。

“就在这吧，靠近水源，也比较安静。”

飞坦没有反对，两人靠着树干休憩，清晨到来时他外出猎了两只小动物来，生火烤着和茉慈一起吃了，这回她来之前长了心眼，用几个小玻璃瓶装盐带了过来。

纯粹只有肉味的食物吃起来难以言喻的腻，得亏有盐味调和。

“刀用起来还顺手吗？”茉慈把吃干净的骨头扔掉。

飞坦抬头看了眼她，然后埋头继续吃，“还行。”

“中午和晚上的食物我来解决吧，正好尝试射击移动靶子。”

吃了早饭，茉慈和飞坦向东走，然而找了大半日都没瞧见比拉树，她开始怀疑揍敌客图书的内容是否有误了，原路返回到暂时的休憩地，茉慈从包里拿出衣服走到瀑布下方的河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飞坦，飞坦也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她，随后跃身离开此地，不知去哪了。

已经是一年之末的深冬，长期体能及念力的修行让身体不会畏惧严寒，的冬天温度在零上两三度，也算不得太冷，茉慈褪下身上穿了好几些天的衣物，迈进河水中蹲下身，靠着河岸的岩石块泡澡，冰凉的河水非但不刺激身体反倒带来一股清爽，然后她整个人沉下水里揉洗已经长长的头发，在水底下时瀑布拍打水面的声音也闷嗡嗡的，安宁惬意得不得了。

再从水底下钻出来时眼睛敏锐捕捉到从西北方向闪烁的非自然光，大白天不会有人提灯，那是光华镜面反射的刺目光斑，茉慈扭头眯眼看向那边，毫不意外地看到那边山头上矮丛里探出来的望远镜前端。那人发现茉慈看了过来立刻隐匿身形，她从身后岸上拿起弓搭箭朝那个方向射击，但显然那人逃走的脚步很快。

上岸擦净水珠穿好衣服，“飞坦，我去那边山上看看。”然后也不管飞坦应没应，三两下跳过河流，在对岸陡峭山壁向上腾跃，手脚刺入岩壁借力，很快就到了之前发现有人的矮丛，以刺剑劈掉碍事的灌木丛，确确实实看到了脚印，茉慈踩上那个脚印比划了下尺寸，看来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飞坦很快也到达茉慈身边，看到她的脚踩在第三人的鞋印上，出口问：“是谁？”

“不知道，只瞧见了半个望远镜。”

并不高个的同伴也眯眼巡视下方树林，注意到不正常动静后直接跃下山崖，茉慈跟上飞坦的脚步回到地面，一边疾奔一边张弓搭箭，将机械箭旋钮调控至黄色麻痹毒液，双眼如鹰，将动态及静态细节捕捉发挥到极致，毫不意外地看见飞坦身前四十多米处的男性背影，茉慈站定，疾速奔跑的双脚受突然刹力的惯性掀起泥土，手指已松开箭尾。

飞坦察觉到从身边飞驰而过的箭矢，于是放缓脚步，看着那箭刺入了前方人影的膝盖窝，飞坦把这人一脚踢翻过来，和茉慈并未下死手相异，他这一脚又狠又快，确认男人长相后便退开一边，已经对这件事丧失了兴趣。

“原来是你啊，真巧。”

茉慈走近了些也看到那男人的面容，收回弓，在他身边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