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眼眸(1 / 1)

来回浪费六、七天时间,得出的结论是什么都没有解决。仅仅知道鲁鲁卡遗迹连尼特罗也去不了,只是给本来的谜团又增加新的疑问罢了。因为那里已经被毁了所以去不了?因为某种人为或者天然的限制而去不了?

疑问矛头又指向从未见过面的金富力士,这个完全没有寻找线索的人。

茉慈在玛拉迪拉宾馆房间衣柜内找着给弗丽达穿的衣服,然后从大挎包里翻可用的纸币,无意间手指碰到了塑封袋,拎出来一看才想起这东西已呆在包里很久很久了。

是那石室里白骨所穿的白袍,及佩戴的腰带、手环、手链。白袍还是灰扑扑的,但黄金制品的质感无法被尘土蒙住,大约几百年前是十分优雅大气的模样吧,那个白骨。

“这是你的衣服吗?”弗丽达在后面探出头来,好奇看着茉慈对着塑封袋发呆。

“不是。这些衣服应该合身,你拿着穿,旧衣服如果还想穿的话就扔进浴室脏衣篓。”刚回玛拉迪拉茉慈就去买了大堆衣服,当时回到酒店就直接扔衣柜了,现在才开始分。

“脏衣篓?”

茉慈伸手比划了那篓子的模样,“就是这样的一个圆筒,棕色的,就放在洗手台下面。”

“嗯!”弗丽达拿起一件新衣蹦跶到浴室,茉慈松了口气,将之前翻乱了的衣服塞回柜子,正巧飞坦回来了他每天都要出去一个半小时,不过这房间里增加了弗丽达后飞坦再也没睡过床。

几乎没有对她友好过的同伴秉持一贯作风,见面嘲讽:“学别人过家家养女儿了?”

茉慈手上动作一顿,然后继续把衣物挂进柜子,“嗯,感觉挺不错的,不如你也养一个。”过家家、养女儿都是影射伊洁丽特之于她,心沉了下去,茉慈绷着脸不让飞坦看出异样。

但在场两个人什么都知道,飞坦“哼”了声,闪身到小露台那坐着吹风了,飞坦不大说话时都坐在露台发呆不然就是看低俗画册。

茉慈拿出刀开始练习,可惜没什么大进步,换算成实际变化数字的话,那就是第三刀比之前的第三刀快了四、五十分之一。有趣的是飞坦从来不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练刀,只会三五不是给她嘲讽打击。

洗完澡的弗丽达坐在离飞坦很远的地方,她已经开始各方面躲着飞坦了,大约是个好兆头。此刻弗丽达安静乖巧地等茉慈练习完毕,她这些天搞懂了和茉慈的相处模式不过分打扰就好,每次茉慈练完刀都会监督她静气冥想,这也是一天之中弗丽达最兴奋的时刻茉慈说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学会“念”。

茉慈的生活也回到紧凑规律中,在因诺克处学习、弓与刀的练习,因为弗丽达的加入还多了一项教人学念,但她不打算教她过多东西。五个小时后三人在诡异静默中吃过晚饭,茉慈开始教弗丽达冥想,以念修者的眼光来看,除去长期营养不调的虚弱,弗丽达资质还可以,算不得顶级但也不是最差的,只是每次她用期待表扬的表情看着自己时,茉慈都会觉得头大。

“从明天起除了吃饭上厕所,整个白天时间都必须保持冥想。”按照现在的速度来看,不出半年她就能学会念了。

“直接打通精孔不就好了?”飞坦背对着两人坐在露台那,凉凉开口,显然他一直听着室内动静。

茉慈毫不客气地反驳:“不行。”

“怕她死?”说的是问句,但回过头的飞坦脸上没有疑问,只有嘲讽。

不理会他,茉慈只让弗丽达专心,冥想静修对于不会念的人来说,作用是觉念,而对于会念的人来说茉慈觉得自己也越来越不需要睡眠了,更不容易累,体力愈加充沛,睁眼时就是“万事俱备”的状态。

茉慈打开了那个塑封袋,把三件首饰拿去浴室洗手台处,只略略转动水阀,让细水冲掉本就不多的灰尘。黄金本来色泽显现出来,贵重气派。

手环上镶嵌了5枚红色主石,每颗主石旁各嵌有两枚紫色副石,主、副石个头都不大,但打磨得极好,每一颗都是阶梯与小面的混合形,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手环都是闪闪发光的。

相较之下,手链就过分朴素了,单纯的花式链子款,没有任何宝石点缀。腰带最简朴,虽然是黄金的,但也仅仅是单一套链样式。

只不过,手链的小花怎么看怎么眼熟茉慈盯着看了许久,手镯上优雅的金绿点醒了她,黄金手链的小花和当初宝石雕刻男孩拿着的小花有些像。

可这手链的小花雕工太差了,和手环完全不是一个水平,能辨别出大概样子已是极限。难道古代人口味这么不羁?不管做工如何,用料贵重就戴身上了么。

茉慈抬头瞧镜中的自己,右耳还是空荡的。略一歪头把左耳上的星取下来,耳针顶着右耳垂,以周包裹后用力刺下,再恢复好左耳空置的耳洞及滴血的右耳。

拆东补西而已,已经丢了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贴身放的手机震动起来,茉慈翻开盖子看到伊路迷的名字,接通。

“受伤了?”赶走奇奇怪怪的想法,茉慈专心和揍敌客大公子通话。

伊路迷的声音变化了一点点,大约快要完全脱离少年音了,“不是我,是妈妈,她不能出去见你,只能你赶过来。”

“基裘夫人?”她听明白了伊路迷这句话中的“赶”字,那个看上去就很强的揍敌客女主人怎么了?

“眼睛毁了。”语气里没有急促,他清晰简明地传达了信息,然后伊路迷没有说话,茉慈倒吸一口凉气,和他商量好到达时间后挂断电话。

手上还拿着金饰品,茉慈眯眼打量了几下,到底是和身上东西奇妙联系起来的。研究了一下手链的结扣,拆开后戴在手上,手环方便些直接套上了,金链腰带还不知道怎么处置,随手卷了塞进口袋里。

现下左右手都多了东西,看着镜中人越来越华丽的装饰,突然笑起来,总想着怎么低调才好,现在是用不着了。

“去巴托奇亚揍敌客家,立刻动身。”

在玛拉迪拉不足半月又要开始奔波,茉慈觉得这近一年时间里没多少休闲时刻。

“业务繁忙啊,猫狗女王。”飞坦随身的东西只有刀,此刻正藏在他的长衣里。弗丽达急急忙忙把东西收拾好站在茉慈身前,深怕被丢下。

茉慈对她笑了笑,“走吧。”

去隔壁房间叫起因诺克,他对于茉慈总是变化中的行踪见怪不怪,四人踏上了飞艇,匆忙的旅程在3天后夜里结束,刚下飞艇就在起落场外面看见熟悉车牌号。

“请茉慈小姐和各位客人上车。”梧桐极小幅度欠身行礼,打开车门。车经过因诺克家附近时,茉慈让弗丽达和他下车了。

“麻烦老师代我照顾弗丽达几天,”茉慈礼貌拜托,然后看向不安的弗丽达说:“放心,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考虑留在那生活,过些天我来找你,到时再告诉我答复吧。”

因诺克坦然接收雇主的托付,茉慈通过后车窗看到弗丽达在他身边朝她挥着手,也点点头。车里除了两只蜘蛛,就只有梧桐一个人,伊路迷并没有过来,而且这次车速快许多,茉慈不确定这是否符合交通规则,比平时少花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到揍敌客家大门了。

“我会带茉慈小姐去宅内,还请这位客人推试炼之门。”梧桐在驾驶座上回过头说着话,他指的是飞坦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冲突,茉慈对飞坦说:“就当测试下腕力了,怎么样?”态度甚至有些讨好,飞坦看着她觉得莫名其妙,他想干脆不进去得了,但团长的要求不是这样。

“哼。”飞坦下车,抬头看了眼试炼之门,茉慈正纳闷不是叫黄泉之门的时候,那个黑衣矮个子伸手杵在门上,已经发力了。

然后她看到4扇门被打开,稍一计算32吨,并且门被推开的幅度极大,梧桐顺势把车开进去,按了按扭打开后座门,飞坦坐进车里。

“你推开了多少?”飞坦拍着手上的灰,状似毫不在意地发问。

茉慈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这几乎肯定了飞坦的猜想,金眸眯出戏谑的模样,他嘲笑了两声。梧桐把车一路开到了外宅大门前才停下,他迎两人下车,孜婆年从黑暗处出来,表明为茉慈引路,梧桐却对着飞坦向另一个方向作请的姿势。

“到这也没什么危险,这里客房可比外头酒店舒服,你先休息一下吧。”茉慈这话还没说完飞坦就直接跟着梧桐进宅内了,这让她有点尴尬,还以为飞坦不会配合的。

“伊路迷说眼睛毁了,到底怎么回事?”茉慈向照顾内宅的管家孜婆年询问着。

这位高大魁梧的女性管家回身说:“任务后就是这样的情况,当时是伊路迷少爷与夫人一起工作的,具体情况伊路迷少爷更了解。”

“嗯。”

让两个揍敌客一齐上阵的工作,买凶的人真有钱。还能伤了其中一个揍敌客,目标真厉害。茉慈跟在孜婆年身后在迷宫内宅“走”了一刻钟,到了基裘的寝房。

比她儿子的房间像话多了,只是有许多华丽累赘的装饰,茉慈看到床上躺着的基裘,除了双眼蒙纱布,气色未见不佳。

“你来了。”

不用眼也能感知到周围的人,即使茉慈经过一段时间揍敌客训练后,习惯性保持脚步无声。伤病中的基裘没有化妆,露出唇瓣原色。

“我来了,基裘夫人。”茉慈伸手覆上基裘细长的手指,这是她探查人体情况的举动,揍敌客们已习惯了。

白色念气充盈后,人体在茉慈眼中就是白色小人儿的形象,除了眼睛没什么问题,留在四肢躯干上的划伤根本不是问题。

可口鼻之上的颜色是从未出现过的黑色。红色是纯念力攻击伤痕色,绿色是纯物理攻击伤痕色,疾病是灰色,就算是以念附着物品后造成的伤,也仅是红与绿的混合色。

黑色是全新的、从来没见过的,让茉慈不好即刻动手恢复的。基裘感觉到茉慈动作迟疑,轻声问:“果然很棘手么?”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只知道眼球完整剥离了,伤口非常整齐,外科手术般优秀得不真实。”茉慈如实说出自己所见,没有遇上过的伤不知可不可以用天使的呼吸,但如果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白绷带下的唇勾出笑,基裘丝毫不慌,“你先试试吧。”

“失礼了,得把夫人眼上的纱布取下来实时观察,有异常的话,我会停下的。”

床头柜上就放着简单器械,茉慈拿小剪刀剪掉纱布轻缓拿开,基裘十分配合地睁开眼,精致眼帘下漂亮的黑色眼珠没有了,只余下恐怖黑洞。

以念看人和以眼看人是不一样的,茉慈看到那两个黑洞只觉得阴森可怕。控制创伤愈合程度这样的事已不陌生,于是精确控制着气量以最低限度缓慢疗愈,茉慈双眼不眨,看着黑暗空洞内一点点变化,她自己的纯白念气极慢地形成小球状,然后逐渐变化出眼白与瞳仁的大致模样。

大约是可以吧?松了半口气,但茉慈没有加快速度,仍缓慢仔细地恢复眼球。原本一两秒就可恢复的伤,因着基裘伤势特殊性,花了整整一分钟。

那双眼球迅速和基裘本人的神经肌肉链接,可刚绽放出光彩,就迅速暗淡下去,然后干瘪坍缩,压力至极限后瞬间爆炸。

庆幸茉慈的手从未离开过基裘,小小肉珠子的爆炸并未引发更多连锁伤害,只是需要再给基裘擦擦脸。可茉慈心底里的惊讶比这无伤爆炸严重千万倍,她虽从不自傲这份治疗能力,但也不觉得会发生今日这种情况。

拿过孜婆年递来的热毛巾,茉慈轻柔地把基裘脸上血污擦净,然后把脏掉的毛巾扔到托盘,因清理干净而格外刺眼的黑洞就那样刻印在基裘脸上,茉慈彻底愣住了,手上的活计都是懵懂做着的。

良久后从惊疑里醒神,茉慈找回当下该说的话,“很抱歉,我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伤,不能为夫人做到治愈。”

“是吗?”基裘平淡地感叹,没有喊痛也无惋惜,“大概,新能力的制约只有在新能力丧失后才能恢复了。”

“啊?”脑筋一下没转过来,这是基裘新能力的制约代价?难道和富兰克林的双手机关枪一样?富兰克林的手指不是真的断了吧应该不是真的,断了吧可她没有给富兰克林至于身体时的记忆了,大概没怎么刻意记住过。

但去问并非同伴的人念能力详情就跟找死一样,茉慈想明白黑色代表了什么。最早时,她并不给创伤分颜色来表现,只是前段时间无聊想到、纯粹因为好奇才会分配颜色给不同性质的伤。

深深叹口气,如果削尖脑袋去钻研杀人能力的话,或许自己就浑身发黑了。

前几天懒惰的我今天又勤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