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愚者的前行(1 / 1)

齐格控制力度将三具尸体烧干净,没有破坏到摆满物件的货架,但回来后就看到茉慈在安全座椅上紧闭着眼浑身发抖的情形。

“这是怎么了?”他走过去,不知是什么情况,于是抬手试探了一下茉慈不断冒冷汗的额头,好烫!

飞坦用鄙视得不能更鄙视的眼神看着茉慈,然后和齐格说:“先到预定撤退地点,别耽误时间了。”眼里不屑却没有耽误手上的动作,飞坦按住茉慈无规律抽搐的身体给她把安全带绑上。

“嗯,得把她送到团长那里。”齐格意外地看了眼飞坦的举动,然后走到驾驶座,在控制台上操纵潜艇离岸、下潜。

原本好好地现在却是伤员的茉慈并不知道身边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时会因为身体极度不适发出呜咽声,但她本身已经丧失了意识,只是昏迷中的呓语罢了,被安全带固定住身体后抽搐减缓,但安全带照顾不到手指,所以双手还是在发抖,高热和虚汗使她看上去不堪一击,无力靠在椅背上的头颅把脆弱的脖子全部暴露出来。

纤细白皙的脖颈,飞坦早就衡量过,随便捏一捏就能断,因坐下而向上收短的裙露出大腿,那上面有惊断的血迹,是被她重新恢复长出来的腿,白嫩得样子昭彰它并没有参与过战斗的事实,可衣服上的血液早已流到那上面,顺着大腿的高峰朝裙摆内部滑下。

齐格听到布料撕裂声,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飞坦把罩袍扯了下来盖在茉慈身上,齐格深知现在和飞坦打趣会被他骂,于是回过头目不斜视加快潜艇速度。

原定计划是把地点套到手后,直接放救生船离开游轮,他们利用救生艇去找其它船只或者慢慢划着靠岸。集合地点就是游轮侧面放置救生艇的地方。

齐格把潜艇位置调整好上浮,打开顶部舱门对飞坦点了点头,红发男孩想要给茉慈解开安全带时被飞坦抢先一步,他看着飞坦把人带出船艇跃上游轮,摇头叹气,然后也跟上去。

“她怎么了?”

其他蜘蛛们正在甲板上看月亮,最先发现他们三人的是帕克,她一眼看到了在飞坦怀中以黑衣盖着的茉慈,仅露出正忍受痛苦的脸。帕克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寒冷和火热两种温度交错,于是焦急地回身呼唤那个绝对能提供帮助的人:“团长!”

“把她放下来。”库洛洛揭下飞坦的罩衫,纯白的念气不稳定,然后把茉慈翻过来拉下衣裙拉链,众人这才看到烙印着蜘蛛记号的背部附有一丝黑线。

“这是那个老女人的念?”侠客好奇地蹲下来,想要伸手摸摸那条黑线但被库洛洛止住。

“应该是她情人的念。”盗贼的极意在手中具现,翻到除念的那一页施展能力,蔷薇藤蔓自他的手缠上茉慈,迅速结出花骨朵,但没有即刻花开花落。

“帕克诺妲、玛奇,带她上船,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库洛洛、齐格、侠客、飞坦一船,帕克诺妲、玛奇、茉慈和窝金一船,信长、芬克斯还有富兰克林一船,在侠客忙活着把救生艇放下时窝金还对于要和三个妹子一艘船感到别扭,不过帕克调侃两句后他也就放下了“大男人的矜持”,救生船尺寸并不大,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分开。

在芬克斯和窝金解决了无意间遇上他们的黑道或者游客后,旅团终于离开了这艘游轮,帕克把茉慈从背在背上转为半扶在怀里的姿态,玛奇看着被蔷薇藤蔓环绕仍止不住颤抖的茉慈,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帕克用手帕把怀中人布满额头的汗擦掉,“死前的执念如果够深重的话,就仍能让自己的念存在,并且危害到对方的生命。”

昏迷中的人突然双手指甲伸长变成爪,手指绷成直线,以极迅捷的速度就要朝着她自己的耳朵刺下,却被一双体毛旺盛的手及时抓住了。

“明明都昏过去了还不安分,和平时真是大不同啊!玛奇,用线把她手捆上。”窝金眼疾手快地制止了茉慈的自残行为,玛奇没有任何犹豫制造出念线,把茉慈的手反绑到身后。

“你之前不也被缠上过?”帕克冷静揭短。

“但我没像她这样啊。”

大块头男人不满回应着,论杀人,特攻队可谓非常有心得,但被怨念缠上的经历就只有窝金感受过一次。窝金从腰包里掏出啤酒,潇洒开罐后如铁牛饮水。

“团长这个能力,我记得是没什么危害的念就会刺戳破手指,有危害的只能通过开花除掉?”窝金把喝完的空罐子随手扔到海里,然后继续用桨划船。

帕克看着浸满汗水的手帕,只得用海水洗了洗再拧干给茉慈擦汗,“这种纯粹辅助能力团长手中也没几个,但你没记错。”

船与船之间相隔四五米,尽管是夜晚也妨碍不了蜘蛛们的视线,盗贼的极意仍摊开在除念这一页被库洛洛拿在手里,他偏头看向右侧的船,不难看到帕克怀中的茉慈。

“在意的话,团长可以和窝金换船呀!”侠客注意到库洛洛眼神飘去的方向,提出这样的建议。

被点到名的人回头看向提议的人,侠客被看得心里毛毛的,哈哈尬笑着挠头说“哎呀呀,希望茉慈早点好起来,按现在位置看,我们还得划三个小时船呢。”

“她醒了。”库洛洛手中的念书合上消失,人也消失在这艘穿上。

三名女孩和一名大块头男人所在的小船微微下沉,玛奇抬头看到库洛洛来到她们这里,她顿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挪出位置,库洛洛便来到了帕克身边,问道:“怎么样?”

话是对帕克怀中靠着的人说的,茉慈没有即刻回答,侧过脸喘着气慢慢平顺呼吸,混合着帕克体味的空气让她心情好了些。

“做了噩梦,现在好些了。”声线还带有余颤,汗水浸湿发丝粘在脸上,因不明惊吓而褪去血色的唇,茉慈现在的样子前所未有的虚弱而惹人心生怜意。

库洛洛伸手把细软银色发丝理开,自然看到她右耳垂上的空荡,茉慈顺着这人的视线也发觉了。

“团长,对不起,我”

“等身上的念花开了,就会彻底好起来。”打断她的自责,明明血污沾满了的手镯下却是干净的手臂,大腿根部齐齐消失的血液,库洛洛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观察就明白她遭遇过什么,衣服也被整齐切掉了不少,但还尚且蔽体。他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干脆坐下来,“只有星月的天也很美。”

当初耳钉交给她时是三枚,星星、月亮与太阳,茉慈不是频繁改变习惯的人,左耳两个耳洞戴星与月,右耳则是太阳。如今那枚小巧太阳形状的耳钉已经彻底消失了。茉慈闭了闭眼,良久没有接话。

只有星月,茉慈当然明白库洛洛的意思,想要说点什么时被正在划船的窝金打断。

“喂喂喂!也该换人了啊,别总顾着聊天好吗,难道你们要让我一个人划到靠岸吗?!”强化系的人心思单纯嗓门也大,他看到那个最脆弱的同伴醒来后,发泄着一直劳作的不满。

“我来。”玛奇站起身,脸还是带着冰,看到什么后回头跟库洛洛说:“团长,你看。”手指了指船沿边之下的海面。

茉慈撇过头去,然后愣住了,还真是每逢坐船必相遇的套路。

“瑟琳。”不耐烦地喊出人鱼名字,算是打了招呼,探起身看到帕克垂下的手里握着还没拧干的手帕,心里一暖,冲帕克撒娇地笑了笑。

名叫瑟琳,身上带有明显雌性特征的人鱼不知道为何,面部线条较之以前硬朗了些,原本丰润娇艳的唇瓣也变薄了。茉慈突然想起人鱼血具有化解人念气和力气的功效,她看了眼胸口捆了三圈的植物藤蔓,花骨朵才指甲盖那么点大,心里有了主意。

“把手给我。”茉慈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哄骗小孩般看着瑟琳。人鱼的眼里并没有迷惘,瑟琳很顺从地从水下抽出手臂,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双手交握,巨大磅礴的念气呼啸着从茉慈身体力冲出,没有进入瑟琳的身体而是像火山爆发时的蒸汽一样,朝四周冲撞。

原本念能力者光凭气就可杀人,但茉慈的气与生俱来的无害属性让左右两艘船上的人除了温温凉凉的风吹感,别的都没有感受到。库洛洛看着茉慈胸前翠绿藤蔓上花苞迅速鼓胀、绽放,然后变黑凋零,也明白了她要和人鱼接触的目的,“这方法倒是比自然恢复快很多。”

人鱼可以凭借意治自如操控这种黑洞般的能力,外力吸取化解再加上除念能力,原本要花上三五天的过程缩短到十几秒,但对茉慈身体负荷无疑超标了,本就被怨念纠缠得精疲力竭,根本没余力自我除念,还好有这种招人鱼的体质。

帕克接住茉慈软绵的身躯,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靠着,被从宿主身体拔除的黑色念气久久环绕在周围,但事已成定局,再深重的执念也会有消失的一天,它和茉慈清白色的念气一起彻底消散在夜空中。

“你怎么又来了。”茉慈懒洋洋地靠在帕克身上,眼睛睨向靠着船边游动的人鱼。

瑟琳娇娇柔柔地笑了,这笑容出现在此刻雌雄莫辨的脸上倒也别有一番魅惑意味,“只要你在海上,我就能找到你,何况我从未远离过你。”

“倒也多谢你了,回去吧,不要总跟着我。”

人鱼挥动有力的尾,离船远了些,瑟琳不可置否地笑笑,然后沉下水面。现在除了体力念力双双透支的虚弱感,倒也没什么,当然黏糊糊的衣服除外,茉慈从帕克手里接过水壶一饮而尽,窝金见状立刻从腰包里掏出一罐啤酒扔给她,并作出尽情品尝的表情。

“真是的”使用茉慈式暴力开瓶,豪饮一番,啤酒是第一次喝,轻微苦味也还算不错。这下总算把出汗流失的水分补了点回来,深呼吸一口气,觉着精神头还好,茉慈对库洛洛说:“那地方挺适合放东西的,团长要不考虑把它当作库房?”

库洛洛挑眉,“这提议可以考虑,不过你先休息比较好。”

“我们在哪靠岸?”

“坐飞艇去玛拉迪拉一天远的地方,如果是米斯帕拉的话,两天半。”

愣了愣,明白他在说什么后微笑,“好。回去米斯帕拉吧,老师还在那里等我。”

“嗯。”

玛奇双手持船桨,目不斜视地跟着侠客所在的带路船划行,没有对发生了什么或者身后几个人说什么做出太大反应,只在听到茉慈能顺气说话后松了口气,她的金眼下意识地对上另一艘穿上的金眼,飞坦在视线汇聚上的那一刻撇开头,玛奇皱了皱眉。

“不我要去玛拉迪拉。”有什么东西在茉慈脑里飞快过了一遍,对于她临时变卦库洛洛没有太惊讶,他颔首点头:“好。”

三小时四十分钟后靠岸,齐格把载具全部烧毁后众人向城镇挺进,茉慈伏在帕克诺妲的背上,凑近她耳边轻声说:“谢谢你,帕克。”

“客气什么。”高大但不魁梧的女性略略偏过头笑,“以后尽量呆在我们身边吧,保证自身安全最优先。”

“嗯。”把脸埋进熟悉气味的肩颈里,帕克的照顾和玛奇并不太表现出来的关心、窝金的啤酒,还有飞坦的罩衫,这才是她真正的同伴们啊。帕克诺妲感到自己肩窝处的小脑袋瓜又反反复复蹭了蹭,无奈笑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不过那里好像不小了噢。”

背着人的姿势,当然是前胸贴后背的,茉慈脸噌噌烧红,却没有和帕克争辩。过去三天,以虚假的名义被人照顾着,那双表达过无数感情的墨玉色眼眸属于母亲的特别称谓在嘴上说了至少上百次,但谎言无论如何重复叙说也不会成真。眼睛里的光冷下来,茉慈心里那股郁闷之气还没有消去,自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有答案。

人也杀了,尸体也烧成灰烬,东西也到手了,到底还有什么好烦躁的?

特攻队成员发挥良好作风直接闯进一处公寓,把里面的人弄死后,把房子据为己有,茉慈从衣柜里拿出陌生女人的衣服就霸占了浴室,由热水冲洗掉浑身血污,可就算了结了目标完成任务,洗净脏污后,心情还是没有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