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规保护的是各个团员的生命，但我是例外，我很难死，”茉慈极认真地看着眼前人，如果他碍于团规而一直用那种方式和自己对打，那么对自己来说，想要成长就永远只是奢望，“疼痛没有任何意义，但至少，至少我是真的想不再这么弱。”

疼痛并非没有意义，它是提醒人自我保护意识的重要来源。疼痛亦可加深对于战斗的记忆，只有不断地在生死之间徘徊才可能有所长进。为了变强，和比自己强许多的人练习无异是最好的办法。虽然对于茉慈这样可以自行修复又经常遭受痛楚的人来说，疼痛的意义并不那么深刻。

只是她没料到飞坦一直手下留情。茉慈并不责怪飞坦，而仅仅是对于需要让人做出退步的自己感到失望。不可能总是能从他人处获得保护。

“你确定？”飞坦把刀放在桌上坐了下来，他对于茉慈的话，既有犹豫也有不确信。

茉慈目光投向地面，或许说出确定的话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会非常苦

“没关系，别留手就行了。”但过分贪恋眼前的安逸，就有可能会被将来的祸患吞噬掉。

飞坦盯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都快让茉慈觉得这个人已经开始可怜自己了，最后，他点头同意说：“还算你有点骨气。”

松了口气，把已经冷掉的饭菜吃完之后洗了个澡，出门时突然感觉以后的日子可能要有趣许多了。不过玛奇说的话总是横在心里，时不时就会被这个疑问给牵过头去想，虽然以直觉为理由很不靠谱。

还有一个人也在意自己？并且不是帕克，难道难道是库洛洛。猜测到此处时，心跳突然波动，脸颊有点烧热，暗暗腹诽自己太不害臊。

不过库洛洛现在在做什么呢？茉慈在因诺克这学习知识，偶一出神看向窗外，已完全没有寒冷的气象了，嫩黄翠绿的树叶和芽苞在微风中轻颤，惹人怜爱。

春回大地，万物更新，这样的景象让心情很好，仿佛无数希望的种子都已经发了芽，等待开花。

第二日便开始了地狱训练，茉慈心里做了准备，可还是受了预期之外的更多伤。只堪堪跟得上飞坦的影子，至于他出手的时机，十有七八都无从预料。

肩膀的骨头被打断，但只看到飞坦脚尖的残影，自己尚未躲开时，另一条腿就被踢断了。身体失去平衡，但又一次还未稳住时后腰被打了一拳。

原来这就是飞坦全力的速度和力量。之前他和自己简直是小打小闹，飞坦见她已经摔在了地上就停止行动。

茉慈明白这是等自己恢复后再来下一轮，于是治愈了自己浑身各处的骨折和内脏创伤，然后打了个响指，让虚像在一旁待命。

天使的呼吸所使用的虚像可以待命一刻钟，根据制作者的心念随时进行治疗，每个虚像只能进行一次治疗行为，随后便会消散。

“为什么不试试让这个东西参与战斗？”飞坦用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幼小版茉慈。

“这个之后再去考虑吧，一次先把一件事做好，来吧。”摸了摸后腰处破损的衣衫，站起身然后稳住了双腿，如果不能反应过来，至少要在挨打的时候保持平衡。

失衡等于致命，飞坦现在只在不杀她的前提下进行全力攻击。不代表以后会有人在她摔倒的时候手下留情。

现在所居住的酒店在岛上地势较高的区域，酒店楼层高，所以他们在楼顶天台上这般，也不会有什么人看见。偶尔会有工作人员来天台，不过人还在上楼梯时两人就已察觉到，提前回避便好。

只是有时头顶飞过的飞艇比较麻烦。

在制造了第37个虚像后，已时至正午了。茉慈总结了第一天魔鬼训练，浑身除了脑瓜子都断过几次，衣服破破烂烂脏兮兮，从早上七点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她只真切看到过一次飞坦全身的残影。

“团长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所有武斗家的噩梦。”飞坦用刀把她挂在一旁的外套挑了过来。

“嗯？”接过外套穿上，遮掩一身狼狈。

“可能杀死你的办法只有一个。”

茉慈拢了拢衣领，“怎么说？”

“切成碎块烧成灰。”

一股恶寒从脚尖窜到脑门，差点忍不住打了个颤，茉慈脸都黑了，扯扯嘴说：“那请您务必对此保密，我非常惜命的。”

“哼。”

两人没有选择走楼梯，而是直接从天台跳到了自己房间的露台，反正速度够快声音够小。茉慈把外套脱下丢到一旁，本打算去洗澡，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身看向正准备翻画册的飞坦。

“明天开始到海边树林里去吧，这里人来人往还是麻烦，不如僻静点的地方好。”

飞坦头也不抬回答道：“随便。”

其实自己的能力对于演练来说，非常便利，茉慈躺在热水浴缸里看着毫无一丝瘢痕伤口的肌肤，叹了口气。本以为至少能抵挡一两次，结果

难道人的能力不能全方位都达到高峰？要不要去问一下尼特罗或者马哈揍敌客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有不擅长的方向。

最后茉慈还是没有这么做，这想法傻兮兮的，而且很揭自己短，不过想起马哈的话，伊路迷最近倒是一次也没来过，看来是越来越强了。洗完澡，习惯性地抹开镜子上的水雾打量自己的变化。

长高的速度平缓了一些，不过只要没达到身体上限，就会一直长高吧，脸也在一天天变化，耳下颌角再无之前那般幼圆的弧度。

如果眉眼神态再柔软和顺一些，那就还真是妖精了，茉慈如此想着，然后就眨了眨眼，摆出了自己最自然的表情寡淡和冷漠。

再好看也只是累赘，天气会越来越热，到时就不能用帽子和围巾遮了。

就这样，上午受飞坦教育的毒打，下午和晚上从因诺克那学习现代医疗和语言知识，直到26号，也就是周四，离给侠客一周的时间还差两三天的时候，他打来了电话。

“已经筛选出有用的部分了，如果不用我再帮你查的话，现在就可以发给你。”

彼时她正在因诺克那写笔记，于是翻开了本子的新一页准备动笔，“你说吧，我在听。”

“呃？你没有电子邮箱吗？就这么说的话可得说上好一会。”

“这样吗？那等会我把邮箱发给你。”

暂时告别因诺克，去了自己房间打开电脑随便注册了一个邮箱，然后发简讯给侠客，不出五分钟，电脑叮叮提示收到了新邮件。

果然是要说上好一会儿的内容。时间和飞行航线符合条件的飞艇一共7架，其中5架货运艇，2架客艇，5架货运艇里一共有30个人，2架客艇一共348人，也就是说一共有378个人等待筛查。

这数字太大，如果其中有职业猎人，那难度更上几成。这7架飞艇的往返地点以及乘客列表都有发过来，她把文件保存到电脑里，然后打通了侠客的电话。

“还是得麻烦你帮我把范围进一步缩小，侠客，能办到吗？”

“哇，这么大的范围耶，而且几乎得调查每一个人的背景。”

茉慈咬牙，但尽量做到了语气和善地说：“你想怎么样？”

“这么说太见外啦，一亿五千万，怎么样？”

“成交。”算是明白为什么库洛洛说侠客是他们之中最有钱的了。

“，快四百人仔细调查的话需要时间，集合前我会把具体的结果告诉你的。”

挂了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息想要立刻飞过去掐死对方的冲动，然后给侠客的账户上转了钱。心里开始犹豫要不要去考一个猎人执照，这样的话对于行事也方便一点？

算了，有侠客就行，她对于搜查信息实在算不上在行。等侠客缩小范围后，把人抓来，再拜托帕克，刑讯拷问和帕克的能力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恐怕飞坦对于刑讯有特殊的爱好？他平时看的画册也不外乎那些东西了

茉慈对于折磨他人的兴趣无限接近零，杀戮也并非兴趣，只是这些对于她来说只有必要和不必要之分。

在她无聊思考起这些时，才发觉自己所谓价值观几乎都被旅团，或者说库洛洛的指令而左右。因诺克所教的东西，和她目前所认知的东西大相径庭。虽然本来就有所觉悟，不过，了解越多知识伦理之后，就越对自己身为世人眼中的反派这件事感到奇特。

如果说，因诺克的话，知道自己是强盗杀人团伙的一员，那会怎么样？他会害怕得逃走吧。还是会直接去联系协会告发自己？

不为世俗常理所容纳的自己，这样的感觉十分奇妙，接近孤独感的奇妙，不过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仅蜘蛛的羁绊这一项就足够驱散孤独了。尽自己所能去治疗、保护大家吧。

“你在发什么呆？”

飞坦在一边对刀做完了日常保养，茉慈不如他这般爱惜武器，只是他看到茉慈有些呆呆地看着桌子发呆，话就直接问了出来。

她转过了头，视线明明投在飞坦这，却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人，只是面容美得耀目，于是这样举目无视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刺眼。

“在想，要好好保护你们这群人啊。大家天天到处惹是生非，保不齐哪天就被人寻上门了。”

“那又怎样？”飞坦冷笑一声，颇有来一个杀一个的气势。

茉慈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她笑了笑，然后动手搜了一下那7艘飞艇其中一两艘的运营公司，然后点开了第一个链接。

是三四日前的新闻，该公司经营的一艘货运艇在领空坠落的消息。大使馆负责人表示这艘飞艇的残骸不日便会送交给运营公司归属国。但并不承认有击落飞艇的行为，并且的首领伊卡鲁特并未因此事而出面。

对世界地图有所了解的茉慈冷笑，有什么货运艇非得从那个边角地方经过。

无聊搜索了，也看到了他们发表的声明，大致是对自己的领土极具守护的含义，并且严禁不轨之人入境。偶有其他人写的关于的文章，结合起来看，也只有猎人能够相对宽容地出入这一情报，但也必须遵从他们的入境条件。相当排外的意味。

那双银灰色，充满了仇恨的双眸从记忆里浮现，外界的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和飞坦是清楚的，现在恐怕首领之位已经易主。只是无论怎么看，宰伊洛都不像是个崇尚自然主义的人。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复仇吧，那个会屏障能力的人，应该是他重要的同伴。那眼神里的屈辱和恨意比蛇还要冷，同时又比岩浆更灼人。

或许以后也会有向自己投以这种目光的人。也有可能比他更深刻。要不找个时间去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你今天不去上那无聊的课了？”

飞坦打断了她的思考，茉慈有些楞，然后反应了过来自己耽误太多时间了。

“现在就去了。”

杀他一个，以后还有无数个，还是不浪费时间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像宰伊洛这样的人会复仇的事，觉得十分坦然。

难道是因为良知？不，不是。不过茉慈想不明白，于是放弃了思考，安心听因诺克讲课。

规律紧凑的生活从三月末持续到四月末，然后从四月末到了五月下旬，茉慈的头发长到需要用发带束好，于是从前玛奇给的发带用上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于飞坦的速度也越来越适应，只是跟上的程度远不如以前他放水的时候。十有四五招是能稳定接下的，但擅于佯攻的飞坦总能以诡异的角度击中她身体要害。

最大的长进莫过于对身体控制的精度，应对攻击一共两个步骤感知和反应。茉慈可以感知到飞坦同时数次佯攻中的哪一击是真切的，但无法正确迅速地反应过来。

只有进一步提高对肌肉控制的速度和精度，才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晚上在舒适的浴缸里茫然地想到，疼痛已经不痛不痒了，哪怕筋骨皮肉崩裂，疼痛也不过一瞬间的事，对比战斗的成长，忍耐或许提升更多。

“飞坦，过会儿我要出去一趟，能和我一起吗？”茉慈坐在梳妆镜前整理好仪容。

“怎么？”

“我不会开船，但需要去那个遗迹岛上。”

“无聊，去那干什么。”

“过几天就要离开这了，有点在意。”

飞坦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瞪了她一眼，“你今晚就给我学会开船。”

知道他这是同意了，放下心来。

隔一两天会有一章或者两章，身体完全恢复后日更

感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