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夏虫怎可语于冰(1 / 1)

风十三想反抗,他发现找不到反抗的借口。

即便就算有借口,他怕是也不会说出口。

无奈他只能像一个无意识的推土机一样,给顾泽推着一直往人群最前方挤。

想要往人群最前方挤的人自热不止顾泽他们两个,这些人天没亮便在这里等着,喝了一早上冷风,谁不着能够受到司徒允的青睐。

但是对比于其他人,顾泽推着风十三往里挤的就要顺利一些,没多大功夫就已经挤进了人群的中央。

这些士林勋贵们哪个不是锦衣玉服,当他们发现有人在身后推他们时,回头看见风十三两人质朴衣着,皆是一脸嫌弃的躲开。

生怕与两人发生肢体摩擦后,弄脏了他们的衣服。

士林勋贵是因为嫌弃顾泽他们而让开,而那些读书了羸弱书生,就是单纯的挤不过风十三。

风十三那人高马大且皮糙肉厚,那些文弱弱的书生但凡使点劲硬碰,都会龇牙咧嘴的搓着胳膊。

当那些受到伤害的书生,想训斥一下何人如此莽撞时。

可一看到风十三那铁塔般的身躯,皆望而生畏,只得悻悻后退,不敢多言片语。

当然,在如此之庞大的人群中,有不敢言语的,也自然有当场反驳的。

风十三带着顾泽突破了厚重的人群,只要再攘开前面为数不多人后,顾泽就可以看到司徒允的府门。

可这时风十三正要拨开前面以后带着顾泽到人群最前时,被风十三按着肩膀的人,忽而奋起反抗。

那看似是个书生之人,一把抓着风十三的手腕,想要给他扒开,但书生发现他力气不够。

即便如此,但他面容依旧戾气不减转身斥道:“若不想这只脏手废了,就给我拿开!”

书生这一嗓子,直接让全场的目光汇聚了过来,但凡脸皮薄一点的人,当时直接就是社死现场。

还好顾泽并不是脸皮薄的人:“这位仁兄,对不住了,他并非有意冲撞你,在下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一直往前挤的当然不止顾泽一个,其他同样还有很多,在往前挤的过程中,发生一些冲突也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能一同出现在司徒允府门前的不是同僚便是同窗,或者也可以是朋友的朋友。

若是有谁之间发生了不愉快,但只要你诚恳给人道个歉,这事儿应该也就过去了。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也是顾泽现在的想法。

冲撞了别人本就是他们的不对,那给人道个歉也没什么。

但顾泽不知道这个书生怎么想的,那书生上下看了顾泽几眼,然后又不带善意的看向风十三。

书生将他的衣袖狠狠地在身后一甩:“司徒先生门前的槛何时这么低了,怎么是个人也能过来。”

“若不是有事在身,定教你们吃一顿好打,再扔进河里喂鱼。”

也不知这书生何来自信,说了一句不觉得过瘾,昂胸挺首又补了一句。

且那种傲然是姿态,并未将顾泽两人放在眼中。

这书生吼两嗓子不要紧,可他这一吼,让本来以为没戏看的人们,再一次将目光聚焦。

同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是顾泽无礼在先,那书生出言威胁几句,也无甚不可。

也有人觉得他们都是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怎可为此小事大声喧嚷。

反正乌泱乌泱地人群中众说纷纭,皆说着各自的看法。

本来风十三想直接上手的,他哪里容忍的了别人如此冲撞他家教主。

不过却被顾泽给拉住了,而又冲他摇了摇头,风十三这才作罢。

倒不是说顾泽怕他,毕竟是他们无礼在先,人家心里不痛快说他们两句也没啥。

人情世故嘛,那不就是有来有往嘛。

那书生旁边有个伴当,那伴当也觉得书生所言不妥,便小声道:“林鏊兄,是不是有些过了!”

陆仁舟的本意也是好心,或许是林鏊有些上头,直接回道:“陆仁舟你少管闲事,何时轮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陆仁舟知晓林鏊为人,当即摇摇头走到顾泽身前道:“我表兄素来如此,二位切莫往心里去,烦请多多见谅。”

瞅瞅这说话水平,仅仅是这两人对人说话的态度,人品德行高下立判。

顾泽可没某人那么矫情,再回礼的同时说道:“无妨,本就我二人无礼在先,让他说两句也没什么。”

按理说话到此处,双方就此平息即可。

但顾泽真不知道那林鏊如何想的,就在顾泽语落后,那林鏊忽而回头道:“陆仁舟你何必充当好人,与他们说话也不怕落了身份。”

“两个贱民罢了,就凭他们也配与吾等同视。”

林鏊不屑看着顾泽和风十三,最后说完直接甩了个白眼。

那陆仁舟听完有些尴尬,他偷偷扭头看着顾泽。

但顾泽表面无甚,他猜不出心里怎么想。

但他却能感受到顾泽身前的风十三,早已是杀气腾腾地盯着林鏊。

陆仁舟已经打消了做和事佬的想法。

风十三现在觉得他胸腔气的发闷,若是能让他上前抽林鏊两巴掌,那定然能让他身心大爽。

但是他的胳膊被顾泽拉着,别人他可以直接挣脱,但顾泽不行。

顾泽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毕竟气大伤身,可无气又被人欺。

继而顾泽目视前方,像是同空气说话一般道。

“读书人心高气傲没什么,看不起我这种贫寒之人也没什么。”

“但心高气傲和没有脑子是两回事。”

“最后奉劝一句,出门在外,收敛一点还是好的。”

顾泽刚开口的时候林鏊就已经看着顾泽了,但他眼中的那股蔑视,从未离开过。

林鏊一脸讥笑说道:“恼羞成怒了,开始骂人了,贱民就是贱民,果真上不了台面。”

“若非今日是在司徒先生府前,不废了尔等两条腿,那我林鏊,便不是林鏊。”

林鏊言毕,原本靠近他的一些人等时连连后退。

林鏊此人,在长安城也算是小有名气,只是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今天不是把那个同窗给揍了,就是看哪个商贩不顺眼,把人家铺子给掀了。

仅仅这些还是运气好的,若是惹恼了他,那便是先打断胳膊腿,然后再给仍进河里。

这不,没看见在林鏊说完后,人堆里窜出四五个随从正恶狠狠地盯着顾泽两人。

林鏊这般跋扈,家世自然不是虚的,若是与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家舅父在朝中有些权势。

而他的父亲,也是长安屈指可数的富商,若不然似他这般行事,坟头草怕是都三尺多长。

“夏虫不可语冰,打人莫要留情。”

顾泽这句话是自言自语的,乱糟糟的场面,自然是无人能听得见。

但风十三却听见了,只不过没听全,他只听见了第一句。

因为顾泽说完第一句时,就松开了拉着他肩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