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是一个衰小孩，王晨也是。

宫廷舞蹈、探戈、舞会这类“高大上”的名词原本应该是与他们无缘的，只是阴差阳错之下，他们才被放在了这个舞台上。

在原书里，如果不是芬格尔带着路明非搞出了“两个男人组成的迫击炮”，恐怕路明非真的要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

所幸这一次王晨站在了“看客”的位置。

随着音乐声渐渐低落，男女舞伴相对弯腰，行典雅的宫廷礼。

因为芬格尔和王晨没有停留在舞池里，所以这一次应该是正常的舞曲结尾。

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王晨突然整理了一下领结，往舞池中走去。

“喂！师弟！你这是要慷慨就义么？”芬格尔目瞪口呆。

正常来讲，一曲结束之后，就该是恺撒和诺诺出场致辞了。

按照王晨之前跟芬格尔说的，他们两个今天应该“只听不说”，可是为什么眼看到了最后了，王晨突然又改主意了？

大概是注意到了王晨的动作，乐队忽然精神振作，没有中断，而是重开了新的序曲，音乐显得斗志昂扬。

“斗志昂扬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王晨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没有因为乐队的动作而改变初衷，就那么笔直地往楼上走去。

舞池中的舞伴们诧异地瞥了一眼独自走进舞池的王晨，然后看了一眼彼此。

因为音乐没停，舞蹈就没有结束，他们配合默契，重新拉起了手。

只不过在王晨从舞池中走过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挡在王晨的路上，而是纷纷扭动身姿，从王晨的身边滑了过去。

这样一来，王晨就好像化作了一尾黑色的游鱼，在溪涧中逆流而上。

最终，他来到了二楼的“至高点”，停留在深红色的幕布旁。

“今天带舞鞋了么？”他有些拘谨地挠了挠头，问道。

“带了。”

回答他的自然就是乐队的那位首席小提琴手。

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女孩，穿着一身银色嵌水晶的礼服，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身材矮小，介乎孩子和少女之间——零。

“啪！”

随着零的回答，一双银色的高跟鞋被放在大理石地面上，水钻折射着耀眼的光辉，像是童话里的那双水晶鞋。

她脱下自己脚上的黑色皮鞋，踩进高跟鞋里。

王晨微微鞠躬，伸出自己的左手，而零则把她的右手交到了王晨的手里。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下楼，谁也没有说话。

零没有问王晨为什么知道她带了舞鞋来，王晨也没有问零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直到走到舞池当中的时候，王晨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太会跳舞。”

按照之前打星际的手法，还有对枪械的掌控程度来看，宅神应该在王晨的身体上“搭载”了跳舞这一项能力的。

只不过王晨并没有从宅神那里印证过，所以心里有些没底——如果第一次邀请女孩儿跳舞，就连累她被人嘲笑，那可就太丢人了。

“没关系。”零淡淡地说道。

从王晨的角度，能够看到零的小脸，但她的脸上冷冰冰的，一如3E考试时的那样，没有什么表情。

两个人相拥着起舞，王晨在零的控制和眼神的指示下，逐渐跟上了节奏——好消息是宅神果然赋予了他在舞蹈方面的熟练度，但坏消息是他的熟练度和路明非是一样的，都只能称得上是“会跳”而已。

于是王晨干脆放空了脑子，只是跟从着零的指引。

不过大概是他什么都不想之后，零指引起来更方便了，渐渐地，他的舞姿竟是变得自然起来。

他们两个的舞蹈变得奔放自如，像是配合演练了多年。

银色的舞裙飞扬起来，折射光影缭乱。

“我觉得既然你带了舞鞋过来，不跳舞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能够和零配合好之后，王晨的内心逐渐放松下来。

握着零的手松了松，并且因为自己的手汗给了零一个歉意的眼神。

“恩。”零淡淡地应了一声，“我喜欢跳舞，所以带了舞鞋来。”

“我没有任何意思。”顿了顿，她接着补充道。

“我知道。”王晨说。

在原书里，零就一直在跟路明非强调，她“没有任何意思”。

不过不论王晨怎么看，都觉得零是为了给路明非解围，才在得知了恺撒邀请路明非参加舞会之后，特意带了那双舞鞋。

酒德麻衣口中“三无”这个属性的鼻祖，出自《EVA》，也就是《新世纪福音战士》中的绫波丽，而那部动漫中还有一个女主角，叫做明日香。

明日香最大的性格特点，就是“傲娇”。

因此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王晨一直认为零三番五次地提及她“没有任何意思”，恰好就是她傲娇的体现。

“曲终，我将旋转3600度，拉住我的手！”零女王般下令。

王晨深吸了一口气，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赶出脑外，然后把自己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零的身上。

而后在终曲的余音中，别的女孩都静止下来，零却没有。

她以手指按住王晨的掌心开始了旋转，裙摆飞扬，鞋上旋起银光，鞋跟打击地面的声音组成一连串快板。

这一瞬间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在王晨的眼中，周围所有的人全部消失了，舞台中只有他和零两个人。

零为他而舞，他也为了零才存在于此。

隐约间王晨的眼前变得模糊起来，零的身影缩小，但她身上的衣饰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她依旧不停地在他面前旋转，播散开的裙摆如同孔雀的尾羽。

周围掌声如雷。

“这次算是特别放送哦。”宅神那可恶的声音在王晨的耳边回响，“你的话，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我当然知道。

是在黑天鹅港，“零号”和零跳舞的场景。

王晨猛地伸手，抓住了零纤小的手掌。

在舞蹈的最后一瞬，零完成了她3600度的旋转，面对王晨缓缓地蹲下行礼。

她散开的舞裙收拢起来贴着腿，像一朵盛开的花重新收拢为花瓣。

“爱卿免礼平身。”王晨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