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眼下只能忍痛割肉。
听他这么一说,身后的众多大臣,更心急了。你们这一个个的,又是捐俸禄,又是捐家私。可有顾虑过我们身后之人的死活来?心里都不约而同开始谴责起来:自私!及其自私!
本以为应该没有再有人凑上前去献殷勤。
没想到另有一道绯袍身影坦然站出来,异常高大。宛如从天而降的救世英雄。
身后的朝臣不禁热泪盈眶,总该有这样一位大人,来体恤他们的艰苦和心酸吧?
他们都朝谢辞投去含着热泪的目光。
“启禀陛下,我谢氏一族,也愿意做剔除恩荫一事的表率。”谢辞没有跪下,只是手执笏板,拱手道。他身形本就高大威武,这样正身站立,反而让他的言辞显得尤为真诚。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鸯文礼,补充道:“我谢府,也愿意捐出部分家私,以援社稷。”
身后的众多大臣听了白眼一翻,就差没直接瘫倒在大殿上。
他们以为的救世英雄,实不过踩着他们头顶走到皇帝面前谄媚奉上的又一人罢了。
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他们官位又没有前面几位的大,只能暗地里叫屈,表面上朝着皇帝五体投地,还顺带感言一番。
所谓捐俸,就是遇到难以解决的困恼,能用银子解决,但又不能随随便便拿银子解决。一般会有一个带头人,提议出来,抱着感念隆恩浩荡,表面上自愿,实际上非自愿。捐出自己的俸禄,用这些银子,解决难以解决的事情。
当然,捐俸的官员,只是出这笔钱的小头,真正的大头还是在各地的商人财主手里。其实这和均平相比,不过是割肉的大小问题而已。不同意均平就只能捐银子,反正没得选。
日复一日,秋猎这日,天高云淡。
整装待发的一应朝中大臣,携带家眷,跟在皇帝的御驾后面。后宫的沈贵妃,并得宠的几个嫔妃,也被皇帝带在身边。
“陛下这次,可要亲自下场狩猎?”沈贵妃与皇帝相差不了几岁,但因为保养得当,依旧如容色靓丽,肌肤吹弹可破,如二八少女。她笑呵呵地朝依偎在皇帝怀中的徐婕妤看去。仿佛昨夜与皇帝发生不快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亲自剥了瓣蜜桔,递到皇帝嘴边,眼中流露出孺慕,柔声道:“想当年陛下,奋武扬威,以一己之力,把那只吊睛白额虎射杀在百官眼前。场面之震撼,可是叫臣妾足足好几个月都没有回过神来。”
巍德帝看着沈贵妃音容笑貌还似当年,怔愣之间,那瓣蜜桔已经被他吞吃入腹。他与沈贵妃相识于微末之间,所以相比于其他妃嫔,情谊更深厚。最主要的,是沈贵妃与先皇后一样,像极了她。
那个埋藏于他心底几十年的秘密。也是沈贵妃如今独得圣宠的原因所在。
沈贵妃柔声细语地说起那些往事。巍德帝脸上十分动容,转手就命徐婕妤退了下去。
“陛下,臣妾知错了。千不该万不该惹陛下动怒,陛下就原谅臣妾这一回吧?”沈贵妃顺势卧倒在巍德帝的膝盖上。她的语调轻柔,眼睫轻颤,每一个字都像春风拂过内心深处般,撩人心弦。
从巍德帝的角度看下去,正好可以看见她若隐若现的薄纱上,显露出来的娇嫩肌肤。
巍德帝微微失神,想起那个从来不会低头的她。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宫宴上也不见她来赴宴。他并不是恼怒太常寺卿的失职,而是遗憾她没有来赴宴。今年的仲秋宴,他怕她借故不来赴宴,还特地找了个借口,让长姐办到她的别庄里。
没想到,她还是没来。
或许是为了避开他,更或许,是为了打消他疯狂的念头。可几十年的肖想,那猛烈生长的念想,于每一个深夜中疯狂蹿出来,怎能轻易熄灭?沈贵妃躺在他身侧的时候,他常常遗憾的想,是她,该多好。
她总是那样刚强,不肯让别人小瞧她。
沈贵妃觑了一眼巍德帝,看见他又在透过她好像在看着其他人。心里仿佛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但是她不能作出嫌恶的样子来。
只能用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像菟丝花一样攀上巍德帝的脖颈。娇声道:“陛下,你在想什么呢?”
巍德帝回过神,没有回答她,反而搂紧她的腰肢。凑着唇吻上那细嫩的脸颊。心中暗想:如果是她,万不会这样乖乖地躺倒在他怀里,任由他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