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当庄落的目光落在自己床上的那坨粪便上时,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千变万化,手里提的方便袋都在发抖。

初一从卫生间处跑过来,兴奋地围着项尘转悠,项尘捏着它的耳朵拍了它几巴掌,“你还有脸跑过来?你要真想找个床拉,你在我床上拉啊,你竟敢在你庄哥哥床上拉,你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信不信我割了你的屁股!”

项尘边说边啪啪拍着初一的屁股,然后无奈地站起来呵呵笑着对僵在原地的庄落说:“都怪我没考虑周全,早知道我把它关厨房了,你别着急,我帮你弄掉,床单床褥我来洗。”

庄落面无表情地睇了一眼项尘,提着东西径自朝后厨房走去。

站在原地的项尘不忍直视地看了一眼庄落床上的惨状,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眼睛大睁,逮住初一,把它罚站在墙角,非常严肃地训斥了它一番。

项尘清理好初一的粪便,洗好了床单床褥,搬了几把椅子架在门前晾晒。

等项尘忙完去厨房时,庄落的菜已经烧到一半了。

项尘低着头走到灶前坐下生火,庄落瞥了一眼项尘,也没有说话,两人各自沉默着。

半晌后,项尘说:“床单床褥我都洗干净了,只是还……残留了一点印迹洗不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把我的床褥换给你睡,我睡你的,至于床单,我记得你有好几套,我就不和你换了……”

庄落翻炒着锅里的菜,没有搭理项尘。

这时初一从厨房门口跑进来,跟没事狗一样,朝庄落的脚下跑过去。

项尘迅速截住它,把它抱出厨房,指着它的脑门压低声音吼:“你不要命了?敢往他脚下跑!赶紧滚!”

项尘把厨房门关上,叹了一口气。

再回头时偷偷瞄了一眼庄落,见庄落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于是心情沉重地走到灶前继续生火。

饭好后,庄落端着菜走到仍旧埋头在灶前的项尘旁说:“还傻坐着做什么,帮忙端菜啊。”

项尘一听庄落终于肯开口说话了,马上听话地站起来,点头说好。

庄落却盯着他没有走,项尘以为自己脸上搞到炭黑什么的了,抬手擦了擦脸,庄落说:“先去洗手再端菜。”

“哦。”项尘明白过来,忙去洗手了。

两人对坐在桌前吃饭,庄落床上的被子被褥全搬到屋外晒去了,项尘指了指外面椅子上洗晒的床褥说:“那是我刚刚洗好的,没味儿了。”

庄落看了一眼,盛了一碗饭递给项尘:“吃饭。”

项尘也不知道庄落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接过饭,心绪烦乱地吃着。

庄落似乎是看出了项尘的心思,捡了双干净筷子夹了一条小黄鱼,放在项尘碗里说:“你买了这么多鱼,就多吃点。”

项尘大概推测出庄落的气应该消了,内心一激动也夹了一条鱼放进庄落碗里,庄落看着项尘手里的筷子,又看向自己碗里的鱼。

看见庄落的反应,项尘意识到自己给庄落夹鱼时用的是自己用过的筷子,他紧紧握了握筷子,抱歉道:“那个......庄落,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你吃条鱼补充点营养,要不你夹回来还给我?”

项尘换了旁边干净的筷子伸到庄落碗里去夹刚才那条鱼,庄落却用筷子挡住了项尘伸过来的筷子。

“不必。”

庄落夹起碗里的一块鱼肉吃了一口说:“我不怕你脏。”

项尘咽了咽口水,“那就好,其实,我也不嫌你脏的。”

庄落抬眼看向项尘,项尘解释说:“我没说你脏,你那么干净,怎么会脏呢。”

庄落说:“我这么爱干净,是不是很麻烦?”

项尘没想到庄落会这么问,连忙摇头:“怎么会呢?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爱干净的人......”

项尘察觉到自己这句话好像有冒犯到庄落,便闭嘴没再说下去。

庄落抿了抿唇,把鱼碗推近项尘,“多吃点,你身体虚。”

项尘低头吃鱼,想起初一的事,又解释说:“初一可能在叛逆期,你平时不让它靠近你的床,它就越想靠近,等你一走,它可能就放开了......”

庄落瞪着项尘:“闭嘴,吃饭。”

项尘想起刚进门看到的场景,确实有点倒胃口,马上乖乖闭嘴吃饭了。

从那天后,项尘一有时间就搭狗棚,一般都是庄落在厨房做饭或者在批改试卷时,项尘就蹲在屋前窗外敲敲打打,偶尔庄落空了也会过来帮忙搬几根木头。

由于项尘对木匠活儿兴趣浓厚,没到三天狗棚就搭建完成了。

小狗棚坐落在窗前,一面靠着墙壁,另两面用木头搭成,棚顶盖的是防水的帆布,下面铺的是厚厚的枯草,项尘把狗篮里的衣服也铺了上去,另外把庄落不要的初一拉过便便的被单也一并铺上。

起初,初一不肯进棚睡,一到晚上关门,初一就跟刚分房睡的小孩子一样,用爪子挠着门嗷嗷叫。

这时项尘会出来摸着它的脑袋把它抱进狗棚里,蹲在旁边哄它趴下,可是项尘一走,初一就会一骨碌爬起来跟上去,项尘一关门,它就挠门,项尘只能再出来。就这样一晚上循环好几次。

几天过后,初一慢慢的不会再挠门了,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放弃了,一到晚上项尘关门关灯,初一就会乖乖地回自己的小屋里睡觉。早上项尘五点半起床,初一会准时地摇头摆尾地跑进房间,然后跟着项尘去喂甲鱼。

庄落对初一的态度也越来越好,虽然他还做不到去抱初一,但偶尔高兴的时候,他也会轻轻触碰一下初一的小脑袋。

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间就到十一月底了,秋天刚过,庄落却说他要走了。

那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外面下着大雨,初一蜷在棚里睡觉。项尘问:“不是说到明年新春开学再走么?”

庄落说:“我爸在国外,他国内公司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项尘只觉得心里沉沉的,压的慌,这三个月的相处,说实话,他和庄落相处得挺愉快的,甚至没想过要分开,突然说要走了,一时竟有点难以接受。

项尘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屋内一片沉寂,屋外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台上,听得人很是烦闷。

那晚风很大,窗户上嵌的一块硬纸板突然被刮下来,风雨立刻从窗口灌进来,吹得墙边衣架上的衣服直拍打墙壁。

睡在窗边的庄落起床捡起硬纸板,塞上缺口,项尘此时也爬了起来,拿了锤子和搭狗棚剩的几颗钉子,把硬纸板牢牢钉在窗框上。

庄落摸了摸床沿被雨水打潮的被子,看向项尘,“今晚我可以和你挤一挤么?都湿了。”

“啊?”正准备躺下的项尘表情僵了片刻,随即掀开被子说:“当、当然可以。”

庄落拿了自己的枕头,走到项尘床边,项尘把枕头往里挪了挪,自己也往里靠了靠。

庄落把枕头放在项尘床头,走回去关了灯,然后回来脱鞋上了床。

两张床都是单人床,睡一个人很宽敞,可是睡两个人就有点挤了。项尘怕挤着庄落,一直往旁边挪,挪到再挪就要滚下去的时候,才没有再动。

黑暗中眼睛渐渐可以视物,项尘发现庄落就侧卧在他旁边面向着他,双目轻阖着,如此近的距离,项尘甚至能听见庄落轻轻的呼吸声。

不知道为什么,项尘感觉身上一阵燥热,他掀开被子的一角,空气中的凉意阵阵袭来,他身上的热意才徐徐散开。

项尘渐渐平静下来,庄落的手却突然伸过来,帮他盖上了掀开的被子,黑暗中庄落好听到让人心尖发颤的声音在项尘耳边响起:“都多大人了,还踢被子。”

刚平静下来的项尘顿时血往上涌,满脸发烧,他庆幸没拉灯,要不然他的红脸真不知道要往哪儿放。

庄落把僵硬的项尘朝自己胸前拉近了一些,“靠这边一点,别滚下去了。”

项尘的胳膊肘碰到庄落的胸口,感受到庄落强有力的心跳,项尘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默默对自己说:我只是第一次和男人在一张床上睡觉,不适应罢了,适应适应就好了。

果然,一会儿过后,项尘快跳出嗓子眼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时庄落开口缓缓道:“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甲鱼处理掉后,要回去上学,你先天学习能力强,放弃了很可惜,经过近三个月的补习,你的学习已经跟上来了,不过后续还要继续巩固练习。”

项尘第一次听庄落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跟马上就要永别一样,项尘一想到明天过后他和庄落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起相处过日子,不会再一起做饭做功课,甚至可能不会再见面,心里就一阵阵揪着的难过。

项尘一侧身扎进庄落怀里,不管怎样,趁现在好好亲近亲近,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被项尘扎了个满怀的庄落瞬间僵如木头。

庄落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兰花的香味,项尘每次靠近都能闻到。

头顶在庄落胸前的项尘听见上方传来越来越快的心跳,他意识到自己太不正常了,默默又往后挪开,庄落却突然伸手过来,揽住他的腰,把他带进怀里,搂着他整个上半身说:

“就这样,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