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要避讳(1 / 1)

自从穿成曲项,项天歌要干两个人的工作。他自己的活要干,曲项的活也要干。

也只有坐到曲项的工位上,项天歌才看明白,自己手下那一帮乌合之众,到底谁在干活,谁在摸鱼。

周三更那货,上班打游戏不说,居然还敢厚脸皮叫项天歌去取快递。

“喂,小丫头,我有个快递——”

项天歌冷冷斜睨着他。周三更猛然打了个寒颤。

胖胡没注意到空气中的不对劲,上赶子来找打:“哎,小美女,你反正都下楼了,顺便帮我带个奶茶——”

胖胡工位就在项天歌后面。项天歌一转身,探出一只手掐胖胡脸上的肥肉,一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胖成你这样,榨出来就是猪油,还用喝奶茶?”

项天歌手上一拧,胖胡杀猪似的叫起来,立马缩成了一个圆球。

隔壁组的牛经理来问项天歌,“嘿,小同学,我们那个PPT你做完没有?”

项天歌根本懒得问是哪个PPT,直接一条腿架到了办公桌上,“你们消费组真是越来越搞笑了哦,自己的活不干叫实习生干?”

她声音足够响,口气还很嚣张。研究部半个工区都能听到。

牛经理脸上挂不住了,压低声音,气急败坏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过是叫你改改格式调调字体。这么一点活都干不好,你到底还想不想留下来了?”

项天歌说:“我他妈要留也是留制造组,什么时候轮到消费了?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你……你竟然……”牛经理气得话都说不上,这么多人看着,又不好发作,压下火气说,“我们组工作量大,任务重,不过是叫你帮帮忙……”

因为被老程勒令买了很多消费股,项天歌对消费组意见很大。

他火气一上来,就管不住嘴了,“是啊,你们组工作量确实大,一年就荐三个股,茅台五粮液海天味业,就这还好意思叫别人帮你们干活,不要逼脸。”

牛经理气得脸色都白了。

她正要走,被项天歌抓着辫子拖回来,“我说你要是太闲,过来帮我们看公司。我们活是真的多。”

牛经理蹬着高跟鞋,气冲冲地走了。

再然后是张红。她算是曲项的直接领导。

“我上礼拜教你弄的数据弄完没?下周开会要用。你现在给我吧。”

项天歌冷冷的瞥了张红一眼,“你是活不到下周了?”

张红一噎。

“你什么意思?”

“忙着呢!没看到?”

被一个小实习生这样怼,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张红低声怒斥:“你这是什么态度?”

项天歌伸手拍拍张红的肩,笑着劝慰道:“放轻松,小美人。你看你,二十来岁花一样的年纪,一生气鱼尾纹都生出来了。听说你以前跟薄传义他儿子有一腿,后来黄了?难怪你那个富二代男朋友不要你。就你这较劲的小样,哪个男的愿意讨这么个老婆,给自己找气受?”

“……”

张红脸直接黑了。

一转身就去项天歌办公室。曲项正躲在电脑后面吃辣条,一见张红,赶紧把自己沾油的爪子藏起来。

摸鱼被抓包,曲项十分心虚。

“张、张红老师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紧张,忘了端老板的架子。

张红觉得老板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她忍着怒火说:“组里那个实习生,身为新人,没有一点新人的自觉。我建议不要留了。”

曲项干咳两声,“开别的人可以,开实习生不行。”

张红:“为什么?”

曲项无比真诚地说:“如果她不在,就没人干活了。”

这是实话。

项天歌虽然脾气臭,但是交给她的活干得并不含糊。

有些看似繁琐的工作,比如从年报上摘数据之类,项天歌总能找到办法,写个小程序,化繁为简,轻松交活。

但也有些真正繁琐的工作,比如美化研究报告之类,项天歌就把活推出去——比如给周三更。

即使这样,她的工作量依然不小。调仓方案要她确定,大量的工作邮件需要她处理,各种流程要报她审批。她还有自己的项目想要推进。

总算,工夫不负有心人,短短两周时间,金戈成长有了起色。

半导体板块好死不死回了一点血,算是超跌反弹。

消费板块依旧强劲。两周时间,茅台又往上飙了5个点。随着调仓进展,茅台已成为金戈成长的第二大持仓股。茅台的涨幅都反应到金戈成长的净值变化中。

金戈成长的净值回撤,从两周前的近42%,缩窄到36%。至少看起来没那么难看了。

有了一点涨幅后,便有基民想着趁这个机会解套。金戈成长面临着一个小规模的赎回浪潮。短短两周时间,基金净值涨了6%,基金规模竟然又缩水了20个亿。

金戈成长是公司的头部基金,它的表现直接影响其他产品。老程便坐不住了,过来催曲项,“你的直播准备好没有?趁着你额头还顶着个包,赶紧上线赶紧播。”

项天歌并不慌。她知道,只要控制住回撤,基金净值再往上涨一涨,原先急于脱手的基民都会继续观望,基金规模也会慢慢回来。

急涨和急跌,都不用害怕。对于短时间的大跌,基民往往还没有时间反应。最怕的就是钝刀割肉似的缓跌,一波跌一波涨再接一波跌,一来一去耗尽基民耐心。那才是真正的基金熊市。

而眼下,她以为,牛市未结束,熊市未可知。

……可是,谁知道呢?没有人能真正预测市场。曾经那些股灾,以及股灾后的漫长熊市,又有谁真的预见到了呢?

在市场面前,任何力量都是渺小的。能做的唯有烧香拜佛。

先进制造组的工区早被项天歌收拾得干干净净。

绿植?不存在的。任何绿色的饰品,绿色的文件,全都被项天歌处理干净——连“安全出口”的指示灯,都被糊了一层黄纸,变成了古怪的黄绿色。

曲项那间出租屋,也早被项天歌清理一新。屋内肉眼可见的一切绿色物品,还有跟狗、熊、熊猫有关的所有玩具,全都被丢了出去。

猫窝被项天歌移到了客厅。胖喵一面倒退,一面对主人哈气。

项天歌不仅收拾了曲项的房间,而且还来检查陆水的房间。

她强迫陆水收起所有绿色的衣物。在发现阳台上晾着一条绿色的裙子时,项天歌暴跳如雷。

“身为一个基金从业者,你竟然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在家门口挂一块那么刺眼的布!你怎么不直接把衰神请回家来啊?”项天歌一板一眼地教训道。

陆水委屈,“项项你最近好凶啊。”

项天歌斥道:“难道A股给我们的打击还不够大吗?难道市场给我们的教训还不够多吗?金融街的商场都知道把熊大熊二给撤掉,你在自家阳台上直接挂一件绿油油的寿衣?还说我凶……?”

陆水说:“好啦,知道啦,那等晒干了我把裙子叠起来收进衣柜里还不行吗?”

项天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在我跟前,说任何跟……不涨……有关的字眼?”

“啊?我没说啊?”

“你说了。你就是说了。”项天歌说,“你说,把裙子……不涨……起来。”

陆水:“……”

项天歌反复强调,说话要避开任何跟绿、熊、跌有关的字眼。

说“绿”的时候不说绿,要说“不红”。

说“熊”的时候不说熊,要说“不牛”。

说“跌”的时候不说跌,要说“不涨”。

陆水虽然答应了,但有时候,难免会出错。

有天周五,陆水拾掇出一条系腰带的裙子。她自己系不好,就来找项天歌,“喂,项项,快过来帮我扎个蝴蝶结。”

项天歌的脸又拉长了。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任何跟……不涨……有关的事情。”

“我没有说呀!”

项天歌板着脸,“你说,快过来帮我扎个蝴——不涨——结。”

陆水无语了一会儿,“听不懂什么蝴不涨结。”

项天歌说:“那你可以说,过来帮我扎个结。也可以说,过来帮我结扎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