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晨，项天歌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原本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周末，我发动我斯坦福和MIT的博士同学，对灵魂穿越现象进行了深入的研究。”项天歌用十分学术的口吻说道，“经过大量的文献研究，我们发现，灵魂穿越，尤其是活人之间的灵魂穿越现象，只存在于非洲土著的宗教与中国的网络小说中。我们用爬虫连夜统计了209,248个网络小说样本，其中有80,049个样本涉及灵魂穿越。我们进一步选择了12,318个样本进行统计。

“结果发现，要使穿越小说中的主角回到原来的身体，一共有如下几种实现形式：第一，死亡，约占34%；第二，遭雷劈，33%；第三，接吻、□□等性行为，12%；第四，跳崖，9%；第五，达成一定的目标，12%……

“假设如你所说，我们的确生活在一本穿越小说中。那么现在，我们要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就必须一个一个去试这些条件。死亡这个选项我们可以最后试，我认为可以先从比较简单的情形试起。当然，我们也可以尝试还原一下，互穿发生时的情景……”

曲项不高兴地噘着嘴。

项天歌斟酌着言辞，“那天晚上……我在洗澡，你呢？”

曲项不肯说。

项天歌自顾自说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你也在洗澡，是不是？因为我穿越到了你的浴室了——我建议，今天晚上，我们约定时间，同时在浴室里……”

曲项一口拒绝，“我不。”

“你不？什么意思？你不想换回来吗？”

曲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露出一个坏笑。

“我为什么要换回来啊？我现在是项天歌。我是你老板，一年挣七千万。我干嘛要跟你换？”

项天歌一哑，“基金经理并没有想你想的那么容易。”

曲项说：“那反正你都已经亏了40%了，我还能亏到哪里。”

项天歌呆愣片刻，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她立刻又找到了新的威胁话术，“你可想明白了。你现在只是个实习生，随时都会滚蛋。”

曲项笑眯眯地说：“对啊，你现在可只是个实习生，我随时可以叫你滚蛋。”

项天歌：“……”

*

曲项经理走马上任。

虽然他刚挨过打，但是当老板的快乐很快淹没了一切。

下午六点，曲项窝在项天歌的办公室里“加班”。

投资研究部一直有加班的风气。哪怕活干完了，也不能走，否则老板会给你加活。

曲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周围都是同事，看个手机还得小心翼翼。

可是在基金经理的办公室里就不一样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摸！鱼！

干活是不可能干的。自己的活不想干，项天歌的活干不来。曲项于是就心安理得、光明正大地摸起鱼来——他点了一大份羊肉串，一边吃烤串一边刷剧，好不快活。

这时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来自项天歌。

“我在厕所。大姨妈来了。快过来一下。”

曲项一个激灵站起来。

赶紧冲回自己的工位，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拿了一片姨妈巾，然后跑去女厕所。

还好已过了下班时间，厕所人不算多。曲项等里面的女员工出来，才悄悄潜进去。

“项……”曲项轻声叫道。

曲项听见最里间的隔间里，项天歌用自己的声音哼了一声。

曲项赶紧过去推开门。只见项天歌有气无力地坐在马桶上，头枕着水箱，脸色难看。

“我不行了，”项天歌说，“我晕……”

项天歌的心情十分悲凉。毕竟除了裤子是红的，其他都是绿的。

“不至于吧，”曲项说，“又不是第一次，哪就这么严重了……”

项天歌说：“我真是第一次。”

曲项心情非常好，“你什么感觉啊？”

项天歌抱着肚子说：“痛。”

“痛就对了，”曲项幽幽地说，“好好忍受这人间的痛苦吧。更厉害的在后面呢。”

项天歌冷声问：“你过来就是对我说这个？”

曲项说：“我是来帮你的！来，我教你。把裤子脱了。”

项天歌拒绝：“你出去。”

曲项说：“好吧。那你自己弄。”说着把姨妈巾给她，自己转身要走。

项天歌一把抓住曲项。

“别、别走……”他有气无力道，“我晕血……”

“那你倒是脱裤子啊！……”

两人僵持片刻，项天歌半死不活道：“你去我办公室，拿个墨镜来……”

“墨镜？”

“我戴墨镜贴卫生巾。”

“……”

女厕另一侧某个隔间，陆水坐在马桶上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项天歌和曲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她的耳朵。

“我不行了……”

“不至于吧，又不是第一次……”

“我真是第一次。”

“你什么感觉啊？”

“痛……”

“痛就对了……把裤子脱了！”

等了整整二十分钟，陆水才把那对狗男女等走。

陆水从马桶上起身时，腿麻得要命，差点走不动。她动作僵硬地从隔间里出来，正遇上张红。

张红的表情跟她是一样的，震惊、鄙视，痛心疾首。

“他们两个……”

陆水痛苦地点了点头。

“这，这也太过分了！”张红义愤填膺，“光天化日，在公司厕所……”

陆水苦恼道：“现在怎么办啊？”

张红：“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有天晚上，项总忽然出现在我们家门口。我一打开门，曲项就把他拉进了房间。”说着两颗大泪珠不由自主地滚下来，“那天晚上，我跟曲项讲了一堆项总的坏话，我是不是完蛋了啊……”

*

曲项起初还有些担心，但是过了两天舒服日子，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当老板的好处。

首先，住着汤城二品，生活质量整个得到了提升。五星酒店级的物业服务，进出都有人鞠躬问好。家务活有家政阿姨，回家只管躺好。

其次，上班时可以自由自在地摸鱼。开会时间只要他不说话，忍住老程的口水攻势，基本上就没什么大问题。开完会，只要把老程布置的活转达给张红，他就可以溜进办公室，躺在老板椅里，一边吹空调一边快乐地摸鱼！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变得超级有钱！！

项天歌的支付宝总资产两百五十万，其中有二十万元躺在余额宝里，可以随时大手大脚的花钱——只要刷脸就可以支付。

曲项给自己买了看中好久的化妆品，还买了好多漂亮的名牌包包和衣服。

以前项天河总是给曲项送奢侈品，可她从来不敢收。

妈妈曾经告诫过她，不能随便收男人的礼物。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刷项天歌的支付宝给自己送礼物，相当于用自己的灵魂给自己的身体送礼物，并不是接受男人的礼物。

也相当于用项天歌的身体给项天歌的灵魂送礼物，不仅不算违背家训，简直还积了大德呢！

项天歌十分恼火，“你这人要不要脸，你刷我的卡给自己买东西，这是盗窃，犯法的知道吗？”

曲项高兴地说：“哎呀，我这哪里是给自己买，我这不都给你买的嘛。”

陆水在家收快递收到手软。本来她不想管的，但是“项总”特地打电话来，嘱咐她要仔细地拆快递，确认货品完好才能签收。

陆水坐在地上拆快递，一边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项项，老板对你太好了吧。你们到底在一起多久了啊，他给你买这么多这么贵的衣服和包包，他真的是很爱你啊……”

项天歌坐在一旁猛掐自己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