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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茶躺春 华欣 1819 字 2022-04-13

因十七公主闯下祸事,惹怒了太后,芳蕊姑姑便没再领林云晚进去参拜。

而是将人带去了偏殿的一处暖房等候。

酉时一刻,圣上自惠芳斋过来,给太后娘娘磕头,皇后与众嫔妃随行,另有自西北回来的六皇子肃王、驻守南海的七皇子齐王,也同诸位皇子一道进宫,在琉璃壁影前的空地上磕头请安。

酉时三刻,圣上面有怒气的从仁寿宫内殿出来,身后跟着臊眉搭眼的十七公主,不多会儿,连肃王也被叫去圣前问话。

酉时四刻,定安长公主携女儿进宫,新明翁主婚后头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前,一时间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太后娘年看着面前年幼可怜的外孙女,忽然想起今日也接了个小可怜进宫。

“林家那个小丫头何在?”

芳蕊姑姑上前一步笑道:“人早就来了,怯懦懦的不敢吭声,是个软弱柔顺的性子,我怕她吓破了胆子,就先将人安置了别处,这就给您叫来。”

这话也就是她敢说,换了旁人,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定安长公主也笑着开口:“这回我可要跟芳蕊一势,母后到底是有了年纪,再不能同底下的人动怒置气了,罚他们事小,气坏了您的身子,别说是他们那些儿孙小辈了,就连皇兄与我,怕也担当不起。”

定安长公主这番话说的高明,明面上是在劝太后少要动怒,实则却是落井下石,话里话外的绕带了怡妃与其所出的三个儿女。

太后点头道:“十七确实太过顽劣了,老四、老六两个做兄长的又一味纵容着她,越性使其蛮横起来了。”

“说到底,这也怪不到孩子,她还年纪轻,又懂个什么呢。”定安长公主爱怜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女儿,语气中满是无奈。

正当众人以为,长公主要替十七公主开脱说情之际。

忽然,她又话音一转:“还不是上行下效,看多了什么样的做派,就学去了什么养的行径。要我说啊,淑妃跟前的宝庆就很好,宝庆如今嫁了人,得了封号,出去开衙建府,钟家赞其温厚恭良,也全了咱们皇室的体面。”

宝庆公主下嫁定远侯府钟家,夫妻和睦,琴瑟和鸣,不失为一段佳话。

就连太后都夸奖过,宝庆公主知礼明德,是众皇室女子学习效仿的典范。

“宝庆是个好的。”太后轻轻颔首。

太后自知女儿因新明的亲事,与怡妃结下了梁子,却有意偏袒。

忖度片刻,扭头看向一旁的皇后:“皇子公主们的教导事宜,该你这个做嫡母的多上心才是,日后她们下嫁出去了,也要念你的一份恩德。”

怡妃恃宠而骄,又仗着有两个儿子傍身,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

皇后正愁抓不住她的把柄呢,太后就忽然送了这份赏赐。

忙笑着应下:“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说话间,芳蕊姑姑领着林云晚自外面进来。

“您瞧瞧,这就是谢五常提起的那孩子。”芳蕊姑姑上前通报了林云晚的身份,又特意当着众人的面,点明是谢五引荐的人。

太后纵目细观,殿下跪着的姑娘瘦瘦小小,一身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褙子,簪着零星步摇,虽添三分喜气,但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个娇羞寡言的怯美人。

“是个标致的美人胚子,只是比起谢甄,还是差了一些。”

定安长公主八面玲珑,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端倪,提议道:“知道您疼谢五,今儿又是个团圆的好日子,我们这些儿孙媳妇们在跟前热闹,索性不如把谢五也一道请进宫来?”

“哼。”太后睇目,瞥了一眼朝左手边宗正院的监礼官。

众人这才恍然明白。

谢五守的是望门寡,太后可以不忌讳这些,宗正院的皇家教条上,却有约束。

定安长公主道:“常言道,睹物思人,定是这林家小姑娘在跟前站着,叫您满心满眼的只想着她夫子,要女儿看啊,不如把这小姑娘撵出去,眼不见心静,也省的我们这些不得宠的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一句话,逗得在场众人都跟着笑了。

“数你贫嘴。”太后也笑着斥她,收起不满,朝林云晚招手:“好孩子,快快起来,到哀家跟前说话。”

太后待林云晚亲近,众人看在眼睛里,无不心生羡慕。

这位林家的便宜姑娘,真真是祖宗积了大德,先是赶巧到了清远侯府这等门第,又碰上了谢夫子这样的贵人,给引荐到了太后面前。

日后不光亲事上能更上一步,就连清远侯府,也赚到了体面。

临近戌时,太后移驾偏殿,特意将新明翁主与林家姑娘两个喊到近前,随行左右。

林云升跟在魏王身边,在仁寿宫的前殿空地上跪了一个时辰。

起身挪步的时候,才听到小太监递来的消息。

再抬眼,林云晚已经被引至新明翁主身边落座。

就连十七公主的座位,也排在她的后面。

魏王乐呵呵地扭头,道:“表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六哥在西边打仗,不清楚也就罢了,我可是在京城守着呢,竟也不知道舅舅家里何时添了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妹妹。”

他志在那个位置,得父皇器重固为重要,若再添太后娘娘的赏识,更是锦上添花。

凭借联姻的手段,这些年间,魏王府张灯结彩的亲事办了不少。

话里的意思,自不言而喻。

“四表哥不记得了?”林云升平静无波的脸上增添几分厌恶,他低了低眉眼,忍下情绪,道:“几年前,我父亲纳了一门妾室,带来的小拖油瓶就是她,四表哥那回儿还笑话她模样丑,跟个淋了雨的小鸡仔子似的。”

魏王眯起眼睛,使劲儿去看。

瞪了许久,他也没看清楚那位小表妹的容貌,只大约摸瞧得出来身影窈窕,即便不是貌美卓绝的大美人,也能算碟味道尚可的清粥小菜。

魏王啧舌感慨:“那还是舅舅府里会调『教』人,几年的功夫,就将人养的出水芙蓉一般,若有什么得力的嬷嬷、掌事,表弟可别私藏着啊,我那府里正缺这样的人才呢。”

他是在拿林云晚比自己府里的莺莺燕燕。

仿佛这两句话,高台上那位小表妹就已经进了他魏王府的门儿了。

林云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的耐心也被魏王不着调的言语磨去,他泼了手中的酒,板起脸来,“六表哥还在惠芳斋门前跪着呢,四表哥吃醉了,有一肚子的话讲,就去前头朝臣那一席,当着圣上的面说。”

“我才不去哩。”魏王晃着脑袋拒绝。

老六跟十七两个才在圣前开了祸事,他好容易借口一片孝心,赖在仁寿宫这边躲灾。

就连母妃都挨了训,这会儿子他往前头去,岂不是找着听骂?

不去,打死都不去。

“那就少说些话。”林云升皱起眉头,不耐烦道。

魏王兄弟俩跟舅家亲近,自然而然的把林云升当亲兄弟看待。

见林云升翻脸,魏王也不生气,还笑嘻嘻的摆一副二五脸,贴上去道:“你这小道士,还是没尝过人间滋味,等回头你开了窍,记得来找四哥,哥哥我给你挑几个好的使。”

林云升咬着牙,拳头攥紧,就差没有动手打人了。

魏王还在那里讨打,欠着半个身子,要往林云升耳朵边凑。

上首,几个王妃正在跟太后讨懿旨赐婚,说来说去,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将话题引到了新明翁主身上。

新明翁主嫁的是西北军主帅王家。

王家满门忠烈,六个儿子死了五个,唯一剩下来的这个,还断了一条腿。

圣上指着王将军在前线卖命,又要犒慰众将士,有意点十七公主下嫁。

谁知道,亲事兜兜转转,最后圣旨下来了,上头写的却是新明翁主的名字。

为了这事儿,定安长公主没少的闹。

还曾抱着已逝驸马的牌位,到太和殿哭自己孤儿寡母的受欺负。

圣上一再退让,又许下封地厚禄,这才把长公主哄好,赶落落的前一阵才将亲事给办了。

当着定安长公主的面揭她闺女的短,长公主自是不依。

眼一横,她将新明翁主护在身后,笑吟吟的又提起十七公主的祸事。

此时此刻,十七公主跟肃王兄妹俩还在前头跪着受罚呢,众人扫视一圈,纷纷将目光落在了同为怡妃所出的魏王身上。

林云升拢了拢衣袖,挪动座位,不着痕迹的离远了些。

“姑母教训的是!”魏王忙收拾体面,义正言辞的替长公主说话,“十七跟老六两个也太不守规矩了,别说是姑母您心里生气,就是侄儿我听了,也要发恼。”

定安长公主撇嘴,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是出了名的嘴上抹蜜,他在朝堂上都能长袖善舞,话里话外圆滑得很。

又想起林家与怡妃的干系,便捡了个软柿子捏:“小辈们也都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主意,未必愿意再听字大人的唠叨叮嘱,我呀,也只能盼着新明、云晚两个好孩子,别跟着学了那些淘气顽劣。”

林云晚才拿起一块荷花酥,咬一小口,正要吞咽,突然又被点名。

一时间,酥饼塞在了嗓子眼儿,呛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