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讶异看着眼前人,张大的嘴半天合不拢:“三……三少爷?”
孟庭安同样讶异地看着她:“你是……”他还是不大记得跟自己没关系的人。
沈薇费了好半天的劲儿解释,才让他恍然大悟:“哦,你是沈小姐,我四妹以前的同僚。”
还记得他四妹,不容易,沈薇喘了口气,左右一看,匆忙去关了门,凑近他道:“三少爷,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在这儿多久了,我们为什么一直都没碰见过啊,我要回国了,你回吗?”
“回国?”一堆问题中,庭安只听了个最关键的。
“对,听说各地方,包括浔城,已经闹上一番了,我一定要回去尽点力,三少爷,我们一起回吧?”
孟庭安眼眸垂了垂:“我回不去了。”
“啊?”
“众人眼中,我已是死人,若再冒然出现,有人会遭殃。”他的面容有些许悲切,“对不起。”
沈薇愣了一会儿,方失笑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啊,你既然有难言之隐,那我就不多说了,在这里突然遇到一位故人,我真是太激动了,可是,我马上就要回去,也不能多多叙旧,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喝两杯,咱们谈事情,不在酒桌上哪能行?”
孟庭安抿嘴笑了笑:“好,等我下课后。”
两人以前不算熟悉,可在这儿,是他乡遇故知的亲切与欣喜,不用多言,自无话不谈。
沈薇酒过三巡,豪爽地拍着胸脯道:“三少爷,你想家吗,等我回国了,我们可以通信,你想知道什么,写信问我,我告诉你啊?”
孟庭安想了想,微笑着摇摇头:“我不能写信,万一被发现了,对你也不好。”
“我才不怕呢。”沈薇信誓旦旦,说完,似乎有点清醒,又道,“那这样吧,我给你写信,你不用回复,你现在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等我回去了解了,我就回给你。”
孟庭安心念一动,向前倾了倾:“你真的会给我写信?”
“我保证!”沈薇又拍拍自己,“所以,你想问什么?”
孟庭安的眼里充满期待,他激动道:“其一,浔城如何?”
“嗯!”沈薇闭着眼点头。
“其二,孟家如何?”
“嗯!”
“其三,我二哥和四妹他夫妇如何?”
“嗯!”
“其四……”
“嗯……嗯?”沈薇睁开眼,“其四是什么?”
孟庭安顿了顿,笑道:“没有了,就三个问题。”
他低头转着咖啡杯,盯着那一片浮沫出神,须臾后抬头,正色道:“沈小姐,我不能给你回信,但心之所系,也就……故土与家人,能不能请你每年给我写一封信,将这三个问题告知我?”
“举手之劳的事儿,没问题。”沈薇道,“算算日子,等我回去,该是七夕了,我就每年七夕给你写一封信,只要我在一天,这信就不会断。”
“多谢!”
千里之途,归心似箭。
孟庭安收到第一封信,已经是这一年的岁末了。
沈薇说,她直接去了广州,短时间回不了浔城。
庭安满怀的期待被一桶凉水浇灌,拿着信纸的手抖了抖,好半天后,才看向第二行:
“我如今不便打扰昔日同僚,但已请浔城友人打探汝之所问,消息传到我处,再通报于你,许略有缓迟,望见谅。”
他的心又狂跳了起来,连忙继续向下看。
“其一,浔城暂安,勿念。”
“二少爷与思卿夫妻已回归孟家,其二其三合为一问答之:皆安,勿念。”
他抚了抚心口,虽短短数字,但已足以慰藉这些年的离思。
皆安,勿念,余生所期,不过如此。
倘若以后每封信都只有这几个字,又该多好!
继续看下去,那信上还有别话。
“另外,再跟你说一件大快人心的八卦,你听了一定高兴。”到这儿连画风都变了,看来写信人的确很兴奋,兴奋得都放飞自我了。
他也不由笑起来。
见那纸上写:
“你还记得程逸珩吗,就是你二哥先前的朋友,我友人打听到,浔城先前因为杨先生被抓,乱了好一番,这位程大人在那时候被群殴了,据说当场吐几斤血,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我再让他详细打听一下,明年写信的时候告诉你啊。”
那几行字旁边,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