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望见思卿神色,顿了顿,示意她不用担忧:“我已做了番研习,会为你调配的,好歹我也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你大可以相信我,只是,你可能需要注意,绘画时走笔要格外小心,得眼明心细手快,当间儿不能停顿,一停就会有水浪,烧成后非常明显,你……”
“二哥放心,我定练习到有把握了才会着手画。”思卿本因他方才打响指的动作而略略脸红,刚别过来脸,听他又在讲,便赶紧接话。
说到这儿,又发现一个问题,“王爷既然不喜欢花鸟鱼虫这些常见瓷绘之物,那应当画什么?”
“画什么现在反倒是简单了,不用去细细琢磨。”怀安道:“爹那边是按照十二花令的模样来做瓷胎的,你就按照相对应的花来画就是了,花对于你来说应当不是难事吧?”
“嗯。”各种花草是练习国画的入门,对于思卿来说的确不难,眼下只需要练得更加熟练,走笔时莫要在瓷胎上有停顿就是了。
这给她减轻了许多压力,她顿觉轻松了不少,连日来的操心忧虑都慢慢地散去。
而望向怀安,又心生感慨。
这条路她若走得顺利,那是这个人在背后为她负重前行。
“其实……我还有一个主意。”感慨间,看怀安向她靠近了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每每思卿觉得他很有想法的时候,他都会立刻破功,展现出这同平日一样的纨绔模样来。
思卿已经习惯,怀安一这般笑,那就是又有坏点子了。
果不其然,他靠近过来后,对思卿小声说:“今晚我要偷偷去窑厂。”
“你要干嘛?”
“爹不让我们乱改瓷器的烧制过程,我还非要改一改试试看。”
“为什么非要改?”
“自然是为了让烧出来的东西更好看喽。”他摇头晃脑地道:“用十二花令的形状来塑形也好,用青花分水的方式来画瓷也好,其实前人都有尝试,浔城没有不代表外面也没有,若想真正的与众不同,当然还得有别的修整。”
这话不无道理,但思卿眼下只想求稳,她摇头道:“这次是要献给老佛爷的,稳妥一些为好吧,你若想做新的尝试,还有机会啊。”
“这次不就是机会么。”怀安回之一笑,“而且是个大好的机会呀,若成了,以后爹说不定会同意更改啦。”
“那万一不成呢?”
“那……就再说罢。”他挑挑眉,“我还没想到。”
思卿深叹口气,两年了,他这做事不考虑后果的毛病从来就没变过!
若不成,毁掉了才烧好的瓷胎,赶不上老佛爷的寿辰,有孟家好受的,这风险绝对不小。
昔日怀安凭一腔爱意提着箱子就能翻墙私奔,如今,顶着诺大风险夜半去乱改烧窑流程,又凭得是什么“意”?
她不愿多想,只觉相对于三哥孟庭安那凡事先想清楚了结果再去触碰的处事风格,这俩人真是差别巨大。
期限不多了,她生怕那些瓷胎被这家伙一个冲动给毁掉了,思量片刻,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后,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就没想阻碍他。
回头想想,这个家伙一贯冲动做事,她都没有真正阻碍过,只是动嘴去劝,但结果往往没劝成,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助纣为虐”一番。
唯有……那一件。
“嗯?”可怀安诧异地看她:“深更半夜的,你跟我去有些不合适吧?”
听这话,她一怔,又坐了回去。
的确不合适,不是有些,是非常不合适。
她不自在起来,低头道:“可你一个人,我不大放心,该怎么办呢?”
“自然不会一个人,那烧窑的温度不练个数年如何能掌握,我前些时日拉了老李的儿子闲聊,已经把他说动了,今晚他会去帮我的。”怀安笑看着她,“你不放心什么,担忧我的安危啊?”
她一皱眉,当然担忧,但担忧的不是他的安危,而是那些瓷器的安危。
听他说小李也在,这样应算不上孤男寡女了,那她去也就没什么不合适。
于是重新站了起来:“我就要跟你去,我要看着你如何烧。”
眼前人见她笃定的神色,只得轻笑道:“原本只想给你看结果,过程我来做就是了,不必费你心思,但……你既然要去,那就去吧,反正……你想做什么,我干嘛要反对呢?”
这话倒让思卿深思了一番,心中有个结慢慢缠绕,她极力将那个结隐藏起来,歪着头问:“那如果我做错了事情呢?”
“我对你无比信任,你不会做错事的,就算真错了,在我这儿也是对的!”
她认真的时候,他又开始玩笑了。
她只好作罢,努力挥散掉心底那片阴云。
是夜,两人悄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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