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声清脆的金属卡位声。
“嗯?什么声音?”
徐天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朦胧地环视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宽敞且明亮的银色机舱,正对面的舱壁上挂着三块方方正正的塑料板,印着数十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唯一看得清楚的,是在小字最上端的一行大号黑体字:【运载舰操作规范】。
“运载舰!我不要去那个地方!”
徐天心头一紧,慌里慌张地蹬腿起身,可屁股还没离开座椅,他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扣在椅背,根本没办法移动。而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银色防护服,头戴透明呼吸面罩的守卫官来到了徐天面前,只见他两手用力地将徐天摁实在座位上,随后从他双耳边拉过两条手臂粗细的碳纤维锁链,熟练地扣在了他胯下的银锁上。
“咔!”
徐天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清脆的声响正是这银锁扣发出来的。他慌忙左右看了两眼,从机舱口数到机舱尾,还有十九个人与他是一样的状况。
——整好二十人,全都被锁在了一排小而窄的、灰蓝相间的棉质座椅上,而在他们之中,一半人醒了,一半人还昏着。
确保锁稳了后,那守卫官便像碰到了又脏又臭的垃圾一样,嫌弃地甩了甩手,赶忙转身走向了下一个人。
“长官,您别走!”徐天惊叫一声,两手慌张地拽住了那守卫官的防护服,眼红着道:“长官,您这是干什么?您要带我去哪儿!”
那守卫官一顿足,如同慢镜头一样,一帧帧地扭过头来,透过呼吸面罩,用极其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徐天两眼,像是嘲讽了一句:明知故问。
徐天确实心知肚明,或者说,生活在铜环或银环的镇民们对这艘运载舰都相当熟悉。每一回铜环大赛开始后不久,上空都会出现一艘硕大的运载舰,在既定的航线上,向丛林不断地投放猎物。美其名曰是猎物,实际上就是满足参赛体验的炮灰!
“这不就是那艘运载舰嘛!谁不认识!”
徐天心里咯噔一下,不禁绝望地垂下了头,无力地松开了双手,深长地叹息了一声。
忽然,两滴热泪,落在冰冷的银锁上。谁又会想到,这一枚小小的锁扣,尽可以彻底地锁住一个人的未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徐天抽泣着,惨嚎道,“不就是上班迟到嘛!怎么转眼间,生命就到头了呢!我这辈子,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尝试过!人间美食,还没攒够钱吃过!跳伞和滑翔,还没请假去玩过!就连心心念念的女朋友,也没有交过!凭什么!老天爷,我已经够惨了,你怎么还要这样对我!”
徐天愤恨地扭动身躯,顶撞得锁链“哐哐”作响,吵闹极了。可机舱内的守卫官门也没打算搭理或阻止他,毕竟这样的场面他们已经见多了,而且,比他喊得更撕心裂肺的多的是。
既然如此,那就宽容一点吧,毕竟,这或许就是他生命中最后一声呐喊了。
“喂!”忽然,一个熟悉的声线传入徐天耳中,她压低着声音,叫道,“嘘!别吵了!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哭哭
啼啼干什么!”
徐天立马收住了声,皱了皱眉头,大惊失色地望向了声音所在的方向,只见秋琼就坐在与他相隔两人的位置上。帽檐被她压得很低,脸色几乎全黑,要是她不出声或徐天没留心的话,还真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然而,就在那一片黑压压的脸上,她的双眼却像北极星一般明亮。
徐天一怔,不禁哽噎一下,惊呼道:“许小……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是他们把你选进来的,还是……”
秋琼苦笑一声,语气异常平淡地道:“我自愿的。”
“哎呀!”
徐天懊悔地低下头,暗骂道:“天啊天,你可真是个废物啊!从小到大,你办成了哪一件事情!眼看着许小姐要去送命,你本有大好机会拦住她的!可结果呢,你不仅人没拦住,还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了!你这已经不是倒霉了,是愚笨!笨到天了!”
秋琼用力一跺脚,引得徐天抬头望向了她,随即低声问道:“徐天,这是什么情况?我明明记得,刚才还在紫晶矿场里,走着走着,忽然浑身乏力……再睁眼时,就已经到这来了?”
“唉,是**药。”
“迷药?难怪这些守卫官都穿戴全套的防护服……”秋琼微微点了头,但心中仍有不解的地方,又问道,“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明明可以把人直接押到这里来,还用什么**药啊?难道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徐天叹息一声,双目无神地盯着舱壁上的“运载舰操作规范”,淡淡道:“许哥,你有所不知,这紫晶矿场,一向都是进来容易出去难。据说,从地下到地面出口,需要经过十六个分岔口。要想从里头出来,就必须一次不错地选中安全的路,因为另一条路上布满了机关。人生毕竟不是游戏,没法重新来过,让你重新选择,一旦选错,游戏就永久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