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数握着手中的棍子对着他当头劈去。
“妖孽,你要做什么……”姚志川话还没说完,姚数手中的木棒定定的落在他眼前,与他不过一寸距离。
姚志川艰难的睁开眼,确保身上没受伤,歇下了一口气。他重新怒目圆瞪,呼吁着那些农民,“还不快把这个妖孽抓起来,他要害死我们啊!”
村民受了煽动,怒气和疯狂又开始蠢蠢欲动。
“想要钱,就别吵!”姚数粗声道。
村民一听钱,立马住了嘴。
气氛凝结,所有人看着院中的姚数指着姚志川身后,从头到尾因为害怕不发一言,长相和姚志川一个模子刻出来胖儿子,对着姚志川道。
“你要是想要回你的钱,可以。当着我的面,用这根棍子,把你的儿子,打成傻子。”
他直起腰来,居高临下的漠视他惊慌又动摇的情绪。他继续引诱,嗓音高亢,更像是对不远处那些村民说的:“只要你做得到,姚家村所有的债全部,一笔勾销。”说完,他咧开一个特别明朗的笑容。
夏乾皱着眉头却并不惊讶他所做决定。他胸口忽然憋闷,想起那老妇人对他所说关于姚数从前之事。
“我儿叫姚数,我记得他出生那年,祥云瑞彩,阳光普照。干了许久的地也在他出生那日下了厚厚的一场雨,解了多日大旱……”
……
“桥叔早啊,一大早就忙着松土啦。”少年抱着怀里的书从家中出来,笑脸盈盈的与邻家大叔打招呼。
桥叔停下手里的活儿,就着灰扑扑的衣袖摸了把汗,弄得一脸土灰。他一大老粗每次碰见他们姚家村这唯一一位文化人都要收敛粗鄙的口气,才敢开口:“你也挺早啊,这是要入学去了?”
姚数是姚家村里唯一一个出去上私塾的孩子。他出生时,有个算命先生给他看过,说他是文曲星下凡,是注定要大富大贵的命。这把姚利群高兴的,千俭万省的攒够了钱。姚数一到了年岁就送他去私塾开蒙去了,结果才学三年就考上了秀才。这把姚利群高兴的,到处显摆炫耀,逢人就夸自家儿子有出息,能成事儿。
姚家村的村民们多数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靠着好气候来存活。天候好,他们就高兴,天候不好,他们就担忧。他们也知道自己除了种地也没什么本事。周围大家也都一个样子,谁比谁好?谁比谁差?可姚利群家不一样,他们家有一个寄予众望的儿子,聪敏伶俐,有盼头,有希望。
他们也只能嘴上说着恭喜,心底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姚数出去上学去了,姚桥看着他穿得那一身好衣裳,将松土的锄头狠狠往地里一砸,转头就对着屋里还没起床的儿子骂道:“给老子滚起来,不然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
“嘿,你这干什么呢,儿子招你惹你了,你又发脾气!”姚桥妻子嚷着个大嗓门,骂道。
“老子看见姚利群家那个好儿子就来气,会读书了不起啊。”姚桥往长椅上一坐,没好气的拨弄着那几个泥胚茶杯。
姚桥妻子解下围裙,用力抖了抖,散出些炊烟灰来。“你还别说,这会读书就是了不起。等到将来那姚秀才成了状元,欸,就能当大官了。”她在他面前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你闭嘴!我倒不信就姚利群那瓜棱脑子能有什么出息孩子。“姚桥道。
姚桥妻子瘪了瘪嘴:“人家是文曲星下凡,那是借利群嫂子肚子托生的。你赶紧出去松土去,要不过两天又得干了。赶紧的!”说着,踢了姚桥一脚,催促他干活去了。
姚桥心有不甘的撩起地里的锄头,恨恨的往地里一戳,恰见姚利群带着草帽,扛着锄头慢吞吞的从家出来。自从姚数当了秀才,拿了补贴银子,他下地也不那么勤快了。
姚利群见他愤愤不平,笑问道:“咋啦,又跟贞嫂子置气啦。”
姚桥这会心烦又怕张扬了,压了压帽子,勉强回道:“没有,烦我家儿子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疯跑,跟你家姚数啊,比都不能比。”他摆了摆手,确实无奈。
姚利群一听这话,又找到了显摆的机会。他笑的肆意:“我们家姚数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家读书,我催他出去跟你家姚生跑跑,他也不肯动,非说要帮我给地里松土。我立马就说,你一个秀才能下地吗?你那手是拿锄头的手吗,那是拿笔的手。将来爹还指着你给挣大钱呢……诶,你去哪儿?”他见姚桥忽然扭头就走,忙问道。
姚桥哼声道:“渴了,回家喝水。”
不多久姚桥家里就发出了摔板凳的声响和听不清的叫骂声,男人女人的叫嚷和孩子的哭泣。
姚利群听着杂乱的吵骂声,嘴里悠闲的哼着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