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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和陆齐言认识呢?”

这个问题,貌似很哲学,人的命运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在陆家倒台以后,被当做物品去拍卖。”黎末幽幽地抽着烟,缭绕的烟雾使得那张精致又惊艳的妆容迷幻到不真实,她吐出一个烟圈,“想象得到吗?幕布拉开来的那一瞬间,一个晕倒了的少年很静谧地蜷缩在台上,白衣黑发,气质出众,长得漂亮又昏睡不醒的,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

“得势的时候有多风光,失势的时候就会有多惨,从高处摔下来的时候,会疼到死吧?陆齐言的父母一前一后地去世,于是他便是那个承担后果的人。”

她说着说着,手指很如弹钢琴一般,一下一下地,打在了自己露出来的膝盖上面。

黎末在笑。

“我也是被拍卖的物品,和他关在同样的地方,所以我们认识了。”

“后来,他伤了人,带我跑了出去。”

那是陆齐言拿枪的开端。

阴冷的地下室,到处都是腐尸的味道,窒息逼仄,一步一步领着他们走向疯子的世界。他和她,肮脏不堪,早就不知是人还是兽。

狄霍不知在哪一天将门打开,他在他们面前蹲下,目光永远带着令人作呕的爱怜。

黎末下意识地往陆齐言的身后躲了一躲。

饶是她几乎快要疯癫,像个阴气森森的女鬼,可她还是清醒的,她会害怕那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陆齐言那双眼睛漂亮又精致,没有半分生气,他警戒地看着狄霍,然后保护着身后在颤抖的女孩。

“你们想不想从这里出去,啊?”

一双宽厚粗糙的手缓缓伸出,附在陆齐言的脸上,他嫌恶地避开,这一举动似乎刺激到了狄霍,他善变狂暴,有精神疾病,下一秒,他瞪着恶狠狠的眼睛,然后狠狠地掐住他的脸,几乎快要变形。

黎末一阵一阵跟着抽搐,她好似看到了被这样对待的自己,她像是被灌了毒药,控制不住。

陆齐言没有说一个字,任凭狄霍践踏。

“我就恨你这种骄傲的眼神,小少爷永远都小少爷是不是?”

他将他的身体用力地往墙上撞着,咣当咣当,水泥地板仿佛跟着墙壁一起在震动,刺鼻难闻的灰烬落在少年那半张完美的侧脸之上。

狄霍似乎还没有发泄够,又把陆齐言拖到了地上,黑亮的皮鞋踩住了他的手,一点一点,慢慢碾磨。

血从嘴角淙淙流下,他疼,发出一声不像是人声的语调....

然后狄霍就开始笑,他对着黝黑的天花板,对着那一盏摇摇欲坠的灯,在灯光下,他的面容委屈而狰狞。

“你现在就是一条狗。”

踹了他一脚。

“是一个廉价的拍卖品。”

又踹了一脚,陆齐言的旧伤没有痊愈,血迹尚干,又浑身都是新鲜的血液。

“我想让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你不听话,我就划了你的脸,我看你还能不能那样瞪着我。”

黎末捂着耳朵,无声哭泣。

于是,狄霍又把狰狞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末末是不是害怕了,和我说啊,你是不是害怕了?”

他弯腰,一点一点靠近,她却颤抖地往后退,“我害怕了..我害怕了。”

他满意地笑了出来,然后温柔摸着黎末的脑袋,“还是娆娆乖,我马上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黑色的泪痕交错于那一张清秀的脸蛋上。

她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好...”

狄霍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又收敛了一下,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又变得异常暴戾,地下室充斥着女生的尖叫。

“可是,你不听话!”

她害怕至极,疯狂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

“你身上这一件衣服,是不是他的,你说!是不是他的?!”

狄霍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黎末不敢点头。

而他直接按着她,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去。

她尖叫着,挣扎着,求饶,哭泣,她觉得那天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快痛得没有知觉,血顺着额头滴滴答答地落下,像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黎末觉得自己快死了。

可她没有想到,死的却不是她,而是狄霍。

杀人凶手,是陆齐言。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地上是一片狼藉,血,灰烬,泥,被摔坏了的瓶瓶罐罐,一块一块落下来的墙,然后,俯身,无声无息地捡起地上最锋利的玻璃碎片,直接往狄霍的喉咙处割了过去。

他用最安静的气息,做出了最狠的动作,脸上除了血,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书上说,如果刀子够快,割喉的那一瞬间,是会听见风声的。

黎末好像就听见了凄厉的风声,在耳畔刮过,奔涌而出的热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她崩溃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她尖叫,捂着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狄霍在死之前,五官趋近于变形,他痛苦地伸出手指,浓唇的血送他的喉腔里涌出。

他指着陆齐言,嘴巴一张一合,而陆齐言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从万丈深渊里爬出来,不知是人还是鬼,他对着狄霍绽开一个笑容,黑发遮住那双猩红的眸子,可怕而又阴森。

陆齐言往他身上踩了几脚,直到他彻底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