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裳扯了下七星环锁,嘿嘿笑道:“你既然要请我喝酒,为什么还要将它们锁上?”
那人冷笑道:“你既然要喝酒,自然就能打开这把锁。”
白落裳为难道:“你看,我既没有钥匙,也没有带刀,怎么打得开?”
那人道:“这个问题,难不住一个酒鬼。”
白落裳拍了拍手,乐呵呵道:“你真是了解我。”
说着,他已扯断金锁,扒开坛盖,抱着坛子仰头灌了一口。
酒香沁人,香浓醇厚,香中带瑟,瑟中隐苦,苦后回甘,甘尽酸来,五味俱全,回味无穷。
白落裳喝了之后,忍不住久久回味,神思也随之飘然。
“这酒很贵,想来味道更不会差。如何?你喝完有什么感觉?”那人忽然这么问道。
白落裳抿着嘴想了想,苦笑道:“有想家的感觉。”
那人随口问道:“你的家在哪里?”
白落裳眯着眼睛望着窗外,望着远方,怅然道:“流浪天涯,四海为家,我的家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的故乡在哪里。”
那人叹了一口气,道:“你真可怜。”
白落裳也觉得自己可怜,正沉吟着自怨自艾之际,突听车门外“笃、笃、笃”响了三声。
这声音并非敲门的声音,而是打更的声音。
哪个打更的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打更?
除了刚才见过的那个“四更人”,白落裳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
白落裳正要推门下车,忽然车门也“笃、笃、笃”的响了三声。
酒兴被打扰,白落裳只得放下坛子,动容道:“谁在敲门?”
门外没有人回应,但车门却又“笃、笃、笃”响了三声。
白落裳皱了皱眉,“车门又没锁,难道你不能自己上来?”
门外的人又敲了三声。
白落裳突然有些生气,莫非这敲门的人是个聋子?
一伸手,打开了车门。
门外,正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并非是个聋子,而是个从头白到脚的打更人。
白头,白衣,白裤,白鞋,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字:白。
白落裳看着四更人,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这人实在有趣得很,就忍不住笑着问他:“你打更还打到这种荒山野地来啦?”
四更人板着脸道:“听说你这里有酒,可以赏我一些吗?”
白落裳更加奇怪的眨了眨眼睛,“莫非你跑到这种荒山野地,就算为了喝我的酒?”
四更人点点头。
白落裳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又问道:“你喜欢喝酒?”
四更人又点点头。
白落裳从来不愿意拒绝一个喜欢酒的人,所以只得将怀里的坛子递过去,“你的鼻子可真厉害,我也真是服了你,这么远,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喝酒的。”
四更人怎么会知道这地方有酒的?
当然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这里有人请白落裳喝酒,而请白落裳喝酒的人,当然也只能是断肠人。
四更人接过酒坛子,仰头“咕噜咕噜”的喝掉大半坛。
白落裳皱了皱眉,“你知不知道这坛酒很贵?”
四更人将酒坛子还给白落裳,见白落裳面色不悦,就板着脸道:“我不会白喝。”
难道他还会付钱不成?
白落裳瞥着眼睛,一脸不信的表情,因为他已经看出来的,这个打更人的身上,连一块铜板都没有。既然没钱,打更人还能拿什么来补偿?
白落裳先看到四更人那一双苍白干瘦的手,再看到他那一双鞋子都磨破的脚,一脸的怀疑。
四更人忽然瞪起了眼,重重的道:“你盯着我看什么?以为我会白白占你的便宜?”
白落裳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从右边传来一阵巨大的冲击,将他未说出口的话全部撞了回去。
变化来的太快,白落裳甚至还未来得及扶住车门,就触不及防的感到一阵晃动,然后他看见车外那一片模糊的景色正飞快的往右边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