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随风再到大堂时,已是戌时。
除去仆人侍卫,大堂里仅有薛定天几人,薛定天起身,道:“风儿,薛家世代以剑为器,祖祖辈辈悟习剑之道。薛家上上下下四十男丁,皆有剑、习剑,练剑。如今,你已是冠年,虽为叶家之后,但身在薛家,况且我与你的父亲也为生死之交,今日赐你一把剑,希望你能以剑明心,以剑明志。”随后仆人举着两个盒子走到叶随风面前,随即打开第一个盒子,刹那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更有凤凰涅槃之势,叶随风定睛一看,一把通体赤红的剑,虽然剑还未出鞘,叶随风已经感受到了此剑霸道的气息,不由得说了一句:“好剑!”薛定天说道:“这第一把剑是友人所赠,是张鸦九大师以陨铁所铸,据说所铸之时散发出的热气引来千里外的凤凰,故名为‘凤引’。”
接着仆人打开了另一个盒子,盒子里躺着的剑,通体黑色,相比于上一把剑,此剑气势稍逊一筹,但剑鞘上覆盖的隐隐约约的光芒也让叶随风感到此剑的不俗,更引起叶随风注意的是剑鞘上的“墨竹”二字,“墨竹!”叶随风惊讶的看着这把剑。
薛定天笑道:“风儿,此剑是否熟悉?”叶随风点了点头,薛定天接着说道:“它正是你父亲的佩剑,也是你们叶家祖上传下来的剑。”随后,薛定天走到叶随风身旁,道:“此二剑皆为好剑,你想要哪一把,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叶随风心想“‘凤引’虽为好剑,但怎可有祖上的东西重要。”正要出手去拿‘墨竹’,此时坐在旁边的薛赢天说道:“风儿,此二剑虽皆为好剑,可依薛某看来,这第一把剑乃名匠所铸,气势上也更为霸道,这把剑要是在风儿手里,岂不更为合适!”叶随风看了一眼薛赢天,想起了纸上的话,便收回了手。薛定天注意到叶随风的动作,对薛赢天说道:“兄长,莫干扰风儿。”“赢天,莫说话!”薛云华呵斥道。此时的叶随风既顾及着‘墨竹’,又想知道是谁屠杀了叶家,一时陷入了苦恼。
叶随风看着‘墨竹’,渐渐陷入了回忆:那是六岁时的叶随风,看着父亲在各位祖宗的牌位下祭拜‘墨竹’,便不解的问道:“父亲,‘墨竹’不就是一把剑吗?你为什么要祭拜它?”父亲大惊,小声呵斥道:“风儿,莫乱说话!”随后对着牌位磕了头,道:“风儿还小,不懂事,请各位先祖不要怪罪!”之后起身对叶随风说道:“风儿,这虽然是一把剑,但是它的作用不在于抵御外敌,它可以使叶家成为如日方中的高门大户,也可以使世代叶家子弟严于律己、明德正道,甚至可以支撑叶家千百年的风雨中屹立不倒。对于叶家,这把剑,便是重中之重。”叶随风一脸惊讶的看着父亲问道:“它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吗?”父亲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轻声道:“见此剑如见祖。”想到当年的情景,叶随风攥紧了拳头,对着大堂里薛家各位长辈说道:“灭族之仇,不可不报,但尚若放弃家族之重物,我怎能有脸面去面对先父,怎能有脸面去面对叶家的列祖列宗!”说完拿起‘墨竹’,两手拖举着,道:“‘墨竹’不失,叶家不灭!”
薛赢天的脸渐渐变黑,满眼怒气。薛定天撇了一眼薛赢天,之后拍了拍叶随风笑道:“哈哈哈!风儿好气魄,不愧是我大哥的儿子。”随后对着大堂上在座的各位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要和风儿单独说几句话。”其他人走了之后,薛定天也让仆人与侍卫在门外等候。此时的大堂,只有薛定天和叶随风。
薛定天缓缓坐回椅子,拿起桌子上的杯子,道:“你父亲当年很爱喝这种不夜侯。”随后啜了一口,皱着眉头,道:“就是有点苦。”“薛叔父......”叶随风刚一开口就被薛定天阻止了,薛定天道:“风儿啊,你知道你啊姐薛蜉闻在哪个地方吗?”“我听羽妹说阿姐在太原。”叶随风恭敬的答道。薛定天道:“太原啊,可是大唐的起点,当年唐高祖可是在那里发的兵啊。”叶随风点了点头,道“因为唐高祖发兵于太原,太原也倍受大唐历代的皇帝的重视,若更有像狄梁公那样的贤能之人去治理,太原恐怕要成为第二个长安了。”
薛定天起身说道:“四十多年前,我和你一个年纪,辞别父母带着剑独自流浪,想通过历练增进剑法与心志,我流浪到到太原,在一个村庄暂时住下,我得知当地一个叫高江的富户仗势作恶,又正碰上高江的大儿子在欺凌民众,我一时气愤,当场斩杀了他的大儿子,我也因此被高江追杀。”薛定天起身走向叶随风,道:“我逃了几天,不料还是被堵在了酒馆,我心一横,刚要拼命,被在旁边喝酒的你父亲拿剑挡了下来,问我道:‘何处人?得罪何人?’我警惕的看着你父亲,应答道:‘卢阳人,高江。’你父亲听完冷笑一声,拔剑杀了追杀我的人。”薛定天取过叶随风手中的剑,仔细的看了看,道:“当时你父亲还不是用的这把剑,所以啊,‘墨竹’!我也没见过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