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逍遥收回了手指,低下头去,“是他。”
“是谁?”江渔火问。
“薛情。”
他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尽管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这个结论,但他见过薛情杀人,也见过被薛情所杀之人的伤口。
所以他知道,这的确是薛情的剑法。
但他也敢肯定,这绝不可能是薛情做的。
这件事处处充满了古怪,但他又说不上来这种古怪的感觉是从何而起。
“在想什么?”江渔火问。
玉逍遥道:“我在想,放火的人为什么要放着把火?”
江渔火道:“自然是毁尸灭迹了。”
玉逍遥道:“那为何一定要等到我来了才放这火?如果要毁尸灭迹,不应该早就做了么?”
江渔火的眼睛一亮,“那你怎么想?”
玉逍遥道:“他一定是怕我发现些什么疑点,一些只有我能看出来的疑点。”
“剑伤?”江渔火挑起了眉头,“你说过,你一眼就能看出伤口是不是薛情的剑所伤。”
玉逍遥点点头,道:“可是我现在依然能辨认出尸体上的伤口来,这毕竟不是皮外伤。”
他仔细打量着尸体,那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越来越强。
“或许放火的人故意想让你看到尸体?”江渔火犹疑道。
故意想让自己看到尸体?玉逍遥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莫明的光芒,为什么放火的人会故意想让自己看到尸体呢?
玉逍遥忽然道:“我一看到尸体,就肯定了人是薛情杀的。是不是?”
江渔火点点头,道:“不错。”
玉逍遥又道:“那谁会故意想让我看到尸体呢?或者说,如果我指认出薛情是杀人凶手,对谁而言最有利?”
江渔火道:“有两种情况,第一种,火是我放的,为了让你亲口承认薛情是凶手。”
玉逍遥接口道:“但你肯定不会用这种办法。”
“不错。”江渔火一脸黯然,“师父待我恩重如山,而且,我也根本用不到以这种方式向你证明。”
玉逍遥道:“那就只剩下第二种情况了,火是真正的凶手放的,但这凶手,却不是薛情。”
江渔火点点头,道:“如果我们因此认定了薛情是凶手,那真凶就能逍遥法外了。”
玉逍遥微微一笑,道:“如果你不再针对我,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江渔火却冷冷的道:“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薛情不是真凶了,这件事也就用不到你插手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六扇门就好了。”
“那可不行。”玉逍遥笑道,“有人把黑锅扣在了我朋友的头上,我总得知道为什么。”
江渔火问道:“他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多么?”
玉逍遥道:“我只知道,若是这事发生在我身上,他也一定会来管一管的。”
江渔火忽然道:“但我们不是朋友。”
玉逍遥眨眨眼,说:“不是。”
江渔火笑道:“虽然不是朋友,但一起喝一杯酒,却还是可以的。”
玉逍遥也笑了,他拍了拍江渔火的肩膀,道:“说不定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现在,我们先去书房,看看徐小姐有没有什么发现,然后再去一起喝一杯。”
虽然还有很多令人烦恼的事,但玉逍遥现在却很高兴,不管是喝酒,还是交朋友,都会让他感到高兴。
既然今天解决不了这许多事情,那不妨暂且将俗务抛之脑后,只管杯中酒,眼前人,但求一醉,且尽逍遥。
两人肩并肩来到了书房前,一路上话虽不多,但先前那种隔阂却也不复存在了。
“烟烟,你有什么发现吗?”江渔火推开了书房的门,脚下忽然一顿,“烟烟?”
房中无人回应。
江渔火好像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一样,抢进了书房,却又忽然站住不动了。
“怎么了?”玉逍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徐烟烟并没有在书房里,这里就像他刚才离去时一样的安静,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照在了书案上。
一只血玉雕成的小狮子安静的蹲在书案上,淡淡的血色纹路在阳光中流转着。
江渔火走过去,挪开了那只血玉狮子,从书案上拿起一张纸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已变得煞白。
玉逍遥默默的从他手上拿过了那张纸,纸上的墨痕还未干。白色的宣纸上用正楷工工整整的写着八个没头没尾的字。
“明日子夜,黑虎泉畔。”
江渔火忽然拿起那只雕刻精美的血玉狮子,用力的砸在了地上,溅起了千万片碎玉,碎了一地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