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扶祁太妃回院的秦颂回来得这样快,领头作乱的几家贵女心里发虚。
虽然这位秦家小姐目前还不是昭王妃,兑悦郡主的封号也只是个空名头,但她行在王府,由一般侍人到两位管家对她不止是礼遇,更有敬畏,而昭王殿下就不用说了,秦颂在他面前,那就捧手里宠着,不在他面前,那就放外面纵着,再来,方才也未看出祁妃于她有不喜。
整个昭王府由上到下都把她当自家人看待了,她们这些外人还能置喙什么呢。秦颂已经不是低贱商族家的女儿了,也不是昭王殿下为了秦氏之财而娶回家的摆设,她实实在在集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要大婚一过,便是名副其实的昭王妃。
至少现在,她们耐她不得。
反应快的贵女已经走上前解释了,赵蓉跌倒当然是意外,她们只是好意想去扶她罢了。
事实与她们所言明显不符,但秦颂没兴趣理会这些小手段,谁对谁错谁出的手谁受了委屈有苦难言,对她来说,无甚差别,都是不痛不痒。然这小宴设是在了昭王府,那她就不能全不关己地漠然置之了。
秦颂越过人群,弯腰扶赵蓉起身,是站在赵蓉一侧,却是满眼含笑地望着投来目光的所有人,和悦说道:“昭王殿下难得设宴,兴致正高,姐姐妹妹们就不要动怒了,娘娘和殿下都希望诸位玩得开心。”
“既然是小误会,就先散了吧。”秦颂挽着赵蓉的手,不断地轻捏她的手心暗示和安抚,见赵蓉一身茶水还沾了几片茶叶,裙摆也因跌倒在地有了破损,她堪堪欲开口让月笙引她去换装,转念一想,这似乎是个绝佳的单独接触赵蓉的机会,便改口说道:“赵小姐受了些惊吓,我带她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各位也不必太担心她了。”
说着,她就拉着沈素钰一同,带赵蓉和她的侍女白阳往客房的方向去。
远离贵女的视线,三人无意识地,皆是松了口气,沈素钰一眼就看到了赵蓉手背上一条长长的伤痕,依着创口的形状,应是刀刃所致,才结的痂,是新伤。
“赵小姐,这伤……”或许是出于医者的操守,或许是出于女子的自觉,沈素钰没做多想就问出了声,这一问,也引起了秦颂的注意,好端端一柔柔弱弱的姑娘手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怖的伤痕呢?
赵蓉的手臂一颤,忙摸了摸手背遮掩起来,讪讪笑道:“是我那蠢哥哥在家里耍把势,不小心碰到的,小伤罢了,不打紧。”
赵诩是武将,刀剑无眼,粗心大意碰伤了妹妹,倒也不是不可能。
秦颂摇摇头,想及自家两个哥哥对自己的爱护,她颇为同情地叹道:“哪有哥哥是这样的,便是不护着,总不能伤到吧!这疤若是一直留着怎么办?”
“自然不能让它一直留着。”沈素钰接过话,从怀里掏出一格小木盒递给赵蓉,“这盒药膏可以治伤也可以祛疤,早晚都抹一点,抹完这一盒,就差不多了。”
赵蓉接过木盒,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沈素钰看去,“这么点无关紧要的小伤,让沈小姐费心了,谢谢。”
“怎么能说是无关紧要呢?”听着赵蓉不在乎的口气,秦颂忍不住插话了,“女子都爱美,便是多抹几层脂粉也要把瑕疵掩去,这能不留下的伤痕自然不能留下,好了,快进去换装吧。”
她们已经走到了客房的门口,赵蓉眨巴着眼睛望着秦颂,面对这一长串超出她认知范围的说教,显得很局促。
只要不伤在脸上脖子上,不就行了吗?
她又瞄了眼神态认真的秦颂,无所适从地点了点头,推门就往客房里钻。
“小姐小姐,衣裳还在我这儿呢!”白阳也才反应过来,在半掩着的房门因势关上之前,抱着备用的衣裙,身形如风,一闪进屋内。
秦颂与沈素钰相互看了看,这主仆俩,还是挺有意思的。
换了干净的衣裙,又重新做了梳妆,再从客房里走出的赵蓉又是原来柔和的样子。她有些惊讶,亲自把她带到这里的两人竟然还在门口等她。
其实,作为诸华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嫡系子嗣,秦颂和沈素钰都不是融不进贵女中间,不管放高还是放低姿态,她们有的是与人交往的技巧,但是……没必要,在实际上是昭王占优势的现在,她们没有为难自己的必要,所以能偷闲时就偷闲,落个轻松自在。
在回中庭的路上,秦颂和沈素钰出于善意,与赵蓉说了说那几个领头作怪的贵女的情况,其中还包括先前在周天瑟的赏花宴上为难过沈素钰的柳家女柳凤彤。
“若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还是绕着点她们走的好。”秦颂没所谓地说道,“这些个姑娘小姐,虽然蛮横无礼,其实胆子小得很,素钰上次吓都把她们吓得脸白了。”
“但也不好与她们动真格,万一碰碎了,处理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赵蓉左右望了望比自己走快了半步的两个冷美人,很是认同她们说的话,点了点头,笑出了声,就这么几句闲谈,她就觉得秦颂和沈素钰的性格与家中传来的情报所述出入很大,哪里不好接触了,这两人不是很好相处……吗?
客房到中庭需要经过一小段长廊,三人不紧不慢往前走,迎面竟是碰到了匆匆从前院来的秦风。
“大哥,出什么事情了吗,怎么急急忙忙的?”秦颂拦下哥哥问道。
秦风止步,“我去房里拿个东西。”他看了看沈素钰和赵蓉,向两人行了个点头礼,目光又回到自己的妹妹身上,关切问道:“中庭怎么样,没被烦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