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事了,王璀之即刻就说起了其他,还有十天就是宗庙祭礼,他们虽然不需要特别做什么事情,但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把周围摸透总是不安心的,况且这儿四面环水,若真遇到了蓄意之人,他们的胜算实在太低了,有事早防,小心为妙。
“殿下,你现在究竟对世家知道多少?”捡了个空挡,秦风出了声,这么问有些逾矩,但在战场与昭王并肩多年的他可以肯定,周天熠原先并不知道自己是轩辕氏血脉,也不清楚世家之事,而前几天见面时,他可以明显感到他之于诸华的了解加深了,那么……定是这个正月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天熠一笑,一脸“什么都瞒不住你”的表情,“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与诸华和世家有关的细节都是母妃告诉我的。”他如实说道,并把祁妃前前后后与他说的话做了简单的转述。
“想不到祁妃娘娘竟是说了……”王璀之轻叹,世家之中,秦氏是最早知道祁妃根底的,王氏称臣四方,表面来看只是因为祖地维陇属于四方,但实际上,由于秦氏的穿针引线,王氏知晓了祁妃的身份,而后才有了父亲拜右相而尽忠于四方。
这件事在他认识周天熠之前,父亲就与他说过了,所以他最初接近周天熠,其实充满了目的性,监督他,观察他,也为了保护他。
虽然他如今在他左右依然有家族之命的因素在,但更多的已经是自己之于周天熠的心悦诚服,他曾经说过,若他注定要为一朝臣,那么这四方唯一能让他低头尽心尽力协辅的,就只有周天熠了,他……可是一直都盼着周天熠去争一争的呀。
王璀之对祁妃的身份不仅不惊讶,反而还很感叹,周天熠一看就知其中有玄机,快语问道:“王氏早就知道我母妃是轩辕氏血脉?”转而一想,秦风和楚湮亦是没有太大反应,他又看向了另外两人,“秦氏、楚氏也知道?”
“殿下,楚氏执掌轩辕氏宗谱,殿下外公的名字在上面呢。”楚湮解释道,宗族血脉随父,严格的说,周天熠不能算作轩辕氏的直系血脉,但诸华的历史比较复杂,轩辕氏一族更是在庆帝时期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几乎是血脉断绝了,时至今日,直系、旁系还有什么所谓?
楚湮语毕,秦风和王璀之只相互看了看,都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其实这事压他们头上是有点冤枉的,他们的父亲、母亲与祁妃娘娘早有交往,知根知底,而他们这群小辈,被告之的真实极其有限,王璀之只是知道了点皮毛,秦风更是在虚海之行前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这也没什么好撇清的,他们现在站在这里,所代表的就是整个宗族。
——王氏、秦氏知道祁妃是轩辕氏血脉?
——嗯,是的,早就知道。
“不好说就不用说了,这也不重要,你们有你们的判断,都认识这么久了,我相信你们。”周天熠理解王璀之和秦风的立场,没有再深问下去。
从母妃将轩辕氏一事和盘托出起,他就觉得父辈们心里都藏着不少事情,没有告诉他们的原因许是时候未到,许是为了保护他们,但他们已经长大了,也有了承担责任的能力,这次回去之后,他想寻个机会好好与他们谈谈。
“还是接着说说世家吧。”轻巧地带过了话题,周天熠的声音又低沉了些,“赵氏和冯氏,我恐怕已经在战场上与他们交过手了。”五更冯氏、九绕赵氏,以及四方岳氏,都是赫赫有名的将门,依着他与冯氏和赵氏对战的经验,他们极有可能是诸华世家之后,末了,周天熠又加了一句感叹,“他们,不好对付啊。”
“是敌是友,这次回去之后才会知道。”王璀之笑道,世家只有像他们这样认了主,才会倾一族之力为一人尽忠,其余的,不过是顺手出点力保个自家太平罢了。
虚海祭礼是一个极好地与各家结交的机会,而周天熠是最挑剔的王氏、秦氏看好的人,以他的条件,折服其他世家不是难事。王璀之悄悄往侧边瞥了一眼,周天熠或许还没有发觉,父亲和二叔极力要求他揽下这次差使的目的,正是在于此。
日已高升,蓬莱岛四周的雾气散去了不少,“时候差不多了,今日便由我和大哥去探探岛上的情况。”心里计算完时间,王君若一拍哥哥的肩膀,说道。
“宅子里人手少,我在周围放点小机关,就当是戒备了。”
“昨夜到的仓促,我得去把各项安排吩咐下去。”
几人把今日的打算说了一遍后,齐齐看向周天熠,面上的笑意加深,“殿下就不要乱跑了,趁着这几日清闲,早点把礼仪全记下。”
“秦颂,祭礼时我们是没办法随天熠前去的,更无法在一旁提醒,你定要监督他把书都看完。”临出正厅前,王璀之又叮嘱了一句,这事说来责任全在他,年后就数他跟周天熠接触的最多,哪怕出发前他提过一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临阵磨枪啊。
“放心吧。”秦颂点点头乖巧地送他们到正厅外,转身再看向周天熠时,就没了笑容,“天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别动那偷工减料的心思,出席祭礼的都是世家,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那就请女师父好好教吧。”周天熠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起一本小册子递到秦颂跟前,十分配合地建议道:“礼器先放放,从最简单的开始,循序渐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