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周秦氏的产业在秦颂去豫岩时,交给了秦家的大管家秦肆打理,而现在又是秦风在跑动,所以呆在昭王府的秦颂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此时,她正斜在卧榻上呆愣地对着举在手里的一串钥匙,这里有秦宅库房的钥匙,也有秦氏产业各处仓库的钥匙,还有就是周天熠曾经给她的一把带红缨的钥匙,“唉……”
“小姐,你怎么又叹气了,这钥匙究竟怎么了啊!”侍候在一旁的月屏实在不知道小姐一大早得了什么魔怔,光就对着一串钥匙唉声叹气。昨天昭王殿下差荣夫人带小姐到王府库房去挑料子,回来之后就成了这个模样。
秦颂放下手,侧头望向月屏,颇为无奈,这几个丫鬟本就对周天熠给的钥匙充满了好奇,还是不要告诉她们了,否则又要整得她心烦意乱,幸好与她同去库房的是枫红和翠篁,她们话比较少,也还没大胆到敢拿她开玩笑。
昨日荣夫人带着她在王府里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几人终于到库房门口时,荣夫人马上让了道请她开门,她一阵莫名其妙,最后才从荣夫人那里得知,殿下说他早就把昭王府库房的钥匙交给秦小姐了,所以……自己下意识就想起来那把带着红缨的钥匙,也下意识就拿出来上去试了试,果然……开了。
那时那刻,她惊讶、惶恐、喜悦、疑惑、不满,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五味陈杂”。
这可是整个昭王府的钱财重地啊,这钥匙在他们认识之初,周天熠就随随便便地放到了她手心里,并且还没有与她说明其重要之处,她秦颂何德何能得他这般信任?
“唉……”斜坐着的秦颂又叹了一口气,现在知道了这钥匙的作用,她觉得在手心里的这小长寒铁不仅沉而且烫,她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还了吧,已经隔了这么久,周天熠十成十不会收回去,不还吧,就好像默认她已经接过了昭王府的掌家印信,是这宅子的女主人。两条路都行不通,秦颂只能为难地对着钥匙继续叹气。
“小姐,裁缝来了。”
月落急匆匆的声音打断了秦颂的思绪,她小心地收好钥匙,又摸了摸脸,神情由呆滞恢复到惯常的清冷,起身整了整起褶皱的裙摆,说道:“就请他们先到这偏厅吧。”
偏厅的案几上除了摆着几匹青花锦外,还堆着几摞名贵的绸缎绫罗,一眼望过去,眼花缭乱。周天熠从小就是皇子中间最受宠爱的,后来从军而去,在京周的时间就少了,先帝像是在弥补他一般,每年都把最好的东西往昭王府里丢,所以识货的秦颂在王府库房里看到的,也是动真格的金山银山。
周天熠前两天对秦颂说的话,基本全中了,七月八月确实热闹得紧。没几日就要七夕了,恰好太后回宫,周天磊想热闹一下,就准备办个七夕宫宴,邀请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带家眷参加。
七夕乞巧,在民间或许是个热闹的节日,但也多是女孩子兴致勃勃,秦颂实在不相信周天磊会在意这个节日到大费周章开场宫宴,所以宫宴一定是太后的主意。有了牛郎织女的传说作铺陈,七夕在民间渐渐就与姻缘搭了边,看来不仅周天磊没有放弃给两个弟弟指婚,连太后也搀和进来了。
周天熠和周天慕果然是一个娘胎里出的,态度相当一致,懒得应付连不出席宫宴的借口都找好了,可宫里又放出风声,太后回京途中碰到的庄王之子季仲渊也会在宫宴上露面,如此一算计,周天熠兄弟又只能打着算盘好好地为宫宴做个准备了。
“见过秦小姐。”
进偏厅的有五人,恭恭敬敬地向秦颂行了礼,而秦颂却被这阵势吓得愣了愣,她本想用自己惯常的裁缝伺候那些缎料,可周天熠却说,她已经是郡主了,出席宫宴就要有郡主的样子,不能被人看轻了,所以面前的这五人,是专供王公贵族差使的皇家裁缝。
同样愣住的还有进了屋的裁缝们,秦颂左手边金光闪闪的缎料吸住了他们的眼球,简直移不开眼,不说这现在几乎看不到的青花锦,就是那些水纹缎、红镶锦、软面纱、翠烟绫也都不是常见之物,他们伺候惯了富贵人家,这些缎料零零碎碎还是见过的,但如此大量集中在一户人家,还是给同一个姑娘做多套衣裙,这还真是第一次。
“各位师傅怎么了,是先量尺寸还是先说说衣裙款式?”秦颂带着笑,细声问道,她昨天也被这些料子惊到了,只是定力比这几个裁缝强,没有表露出来。她是女子,拿漂亮的东西装扮自己是天性,周天熠既然舍得,她也没想着要客气,中意的料子都选了一两匹,直接搬走了。
裁缝们这才反应过来,“秦小姐,您准备做多少套衣裳?”领头的老裁缝客气地问道,就他的经验来说,后院的绫罗绸缎代表的就是男主人的喜爱,所以昭王殿下该是把秦小姐喜欢到了心头上,他得放得更加尊重才行。
秦颂侧头瞥了眼案几,思考了片刻,说道:“就先做五套吧,我要出席陛下举办的七夕宫宴,诸位师傅都是熟手,觉得什么样的衣裙适合秦颂,就为秦颂做吧。”
“秦小姐,妾是张师傅的副手,请让妾来为您量尺寸。”听到能够自由发挥,几个裁缝已然摩拳擦掌,比较年长的一位女师傅先出了声。
“好,这边内厅请。”秦颂边带着女师傅往里边走,边对着月落示意,让她趁她不在,先把该给的份例都给了,这私底下的规矩秦颂懂得彻底,把裁缝们喂饱了,她的衣裳才能胜其他人一筹。
这还是周天熠的要求,说是穿得不隆重会被太后挑出毛病来,到那时,她这才艺方面不经挑的恐怕日子会很难过。秦颂一听,自然从善如流。
量完尺寸出来,其他裁缝就把画满了各色衣裙的簿本放到了秦颂面前,任她挑选,时不时还给秦颂解释几句上衣下裙这般搭配的原因,秦颂依着喜好圈了四套,自个儿则拿出了最后一套的样张,“各位师傅,青花锦不适宜用作宫宴着装,秦颂希望拿这料子做套平常穿的衣裳,就像这样张上的衣裙那般简单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