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姝的心情一下子释然,刚刚瞧着那漫天的雪花还觉得悲观的情绪,此时扑通扑通激动起来,瞧着它们摇晃着雪白的身影在空中打着转儿,盘旋着飞舞着落下,像翩翩起舞的云中仙子,美得不可方物,妙不可言。
齐云姝捂着不停跳动地心房摸出随身带着的赵景的文章和字帖,拉着青枝道:“走,我们进去拜访赵老太爷。”
青枝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她只瞧见那食肆里有一个看起来很老的老人家,难道他……
她也震惊起来,张着圆圆的小嘴瞧着齐云姝,半晌说不出话来。
“保宁府赵景之妻齐氏云姝给赵老太爷请安,愿老太爷福寿康宁!”
老人对于齐云姝突然上前人行为微微惊讶,在听到她自报家门一般的打招呼后转惊为了然。
那人说得没错,该找上来的,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躲不掉,赖不脱!
他喃喃地重复着听到的话:“保宁府……赵景……”
“没错,保宁府赵景!”唯恐赵老太爷听不清楚似的,齐云姝再一次一字一顿地说着。
“二十年了!他来京城了?”赵老太爷低低叹息,眼神迷蒙,仿佛是在回忆过去,又仿佛是在向往未来。
齐云姝心里忐忑,仔细听着他的语气,见他暂时没有拒绝之意,便连忙将赵景如今遇到的情况与他说了。
末尾她福身恳求:“赵老太爷,赵景他一向品性温良,从不会轻易与人为难,更不会动手推人,那日实在是因为对方醉酒调1戏小女子在先,赵景他才会为保护我而下意识地出手,但他绝对没有用力气……”
“咳咳……”齐云姝话音未落,便听赵老太爷突然低声咳嗽起来,他一边用帕子捂住嘴一边看着齐云姝,示意她继续。
“我把过王黑云的脉搏,他当时并没有因为磕碰而有生命危险,他的确快要死了,但那是因为他身体本就不疾病!”
齐云姝的话综合而言就是王黑云本就要死了,然后被某些有心人拿来当成了对付赵景的武器。
“这话可胡说不得,你小小年纪不知轻重,可有证据!”赵老太爷盯着她。
这个女子看着不过十来岁的年纪,面容清秀五官端正,其中一双眼睛长得尤其灵慧。
她刚刚所说听着跟真的似的,但细细分析,其实都是她的推测之言,却不知为何从她嘴里说出来竟让人十分愿意相信。
“赵老太爷,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夏老先生与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可否请赵老太爷从中说和,放赵景一条明路?”
齐云姝瞧见赵老太爷神情有些不对劲了,便说得小心翼翼的。
沉默,齐云姝的话过了很久,赵老太爷都没有说话,这回也没有再看着齐云姝,而是盯着桌子上的一盘子菜看得认真。
一刻钟,两刻钟过去了。
“赵老太爷……”齐云姝等得心焦不已。
瞧着沉默的老人家,她觉得这次她好像来错了,没戏了。
就算赵老太爷再公正无私,可他还能为了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命硬的孙子去惩罚家中得宠的孙子?
就算那个是嫡长孙又如何?
她低着头,心里已经默默地放弃了,还是想想办法去找找苏芷吧,听说她出自苏国公府,兴许能帮上忙……
她捏了捏指头,只听骨节间发出“咯咯”的声音。
赵老太爷却突然开口了:“跟我讲讲赵景在南城镇的事儿!”
“啊……”齐云姝下意识惊讶了一下,然后十分懂味地从袖中摸出她特地带来的赵景以前写的文章和字帖,摊在桌子干净的一角,娓娓道来:
“回赵老太爷的话,赵景在南城镇时多会读书。这些便是赵景亲手所作的文章,以及他练字时所用的字帖。之前家里穷,买不起好装订好的熟宣纸,便托人找了生宣来自己制熟,用针线一点一点地缝制起来……”
齐云姝为了力争表现出赵景生活的条件艰苦,学习用心,将他那些年一路的挣扎和贫穷说得很是形象,再加上她口才好,声音悦耳,真是听者落泪,闻者心疼。
期间齐云姝还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打量过赵老太爷,见他听得认真,也没有丝毫心烦之感,便将赵景先前的境况如实说了一遍,接着又再次问起赵府小厮王黑书碰瓷赵景一事。
“你这丫头,真是个犟性子,生怕我老头子记性不好?我都晓得了,晓得了!”
他挥挥手表示自己都知道了。
齐云姝瞧着他,啊,就这样吗?
难道他不应该对此发表一些意见吗?
是帮还是不帮呢?
赵老太爷却兀自倒了一杯杨梅酒品起来,又夹了一筷子菜,只是刚吃了一口,便皱紧了眉头。
菜冷了!
齐云姝心思一动,立刻道:“老太爷,这道红油锅巴肉片已经凉了,若是老太爷喜欢吃的话,我这就借用店家的厨房给你重新炒一道去,保证你吃到不一样的味道!”
齐云姝说完就走,也不等赵老太爷回答。
她进了后厨,与那对老夫妇交流一番便顺利地借到了厨房,发挥她最为擅长的厨艺,仅用一刻钟便将红油锅巴肉片做了出来。
菜刚出锅,味道便散开,丝丝香味从后厨飘向前厅。
赵老太爷闻到那股香味,脸上便扬起一抹期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