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2004年12月从痛苦的煎熬中艰难地爬起来,挺过最难的2005年,再到远走宜春、转战广州,当再次踏上这片曾经战斗过的热土,快速成长后的那份喜悦和历尽沧桑后的成熟溢满了心头。面对满目疮痍的市场和团队,也曾豪言要东山再起、再战江湖。真正的美路人就是一颗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不到万不得已又有几人会真正离开?他们都是有信仰的,只可惜这份信仰被人玩弄得泪流满面!
我再次从林超手中接过了团队换货的重任,在我远走的这段日子里,余下的六万多元库存除去我调往江西的部分,其余的基本原封未动。时间又过了整整13个月,多数产品都过了期,再加上从北京、洛阳和大港新近收上来的货,积压的库存又有了十几万元。在我回来前,雅涵已经扔掉了二十几瓶过期的多宝,每瓶196元,都是钱买来的啊!美路人就是如此,真金白银舍不得,可一旦换成了货就无所顾忌了,吃呗,实在吃不了就扔。看着剩下的几十瓶多宝,我就会想起被扔掉的那部分,心就开始滴血。
这最后的库存再次成了我与雅涵争吵的焦点,她怨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不解决北京、洛阳的积压库存,张薇和王大哥又怎么可能轻装上阵?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雅涵是不可能给我任何帮助的,她甚至拒绝吃过期产品。货是不能指望再换出去了,所剩不多的老人自用也只能是一小部分,不断地有新人开出来成了我那时唯一的救命稻草。每出一个新人,我就可以配出去好几千元的样品,同时再换回等值的新货。磨砺亮洁剂成了我最好的帮手,这是去除老产品划痕的最好办法。中心工作结束后的深夜,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一瓶瓶地擦,擦完再用洗衣液抛光,一瓶瓶老产品就这样在我的手中焕然一新。
我全力以赴投入了出人的工作,整个团队中任何可能出人的环节我都会亲自介入,从最初的沟通、中期的跟进、后期的促成,再到打货、开盖、家庭聚会……周而复始,只有不计得失地辛勤付出,你才能在新人出来前就和他们建立起深厚的情谊,也只有这样,新人们才可能心甘情愿地为你分忧解难。他们事先都会被告知这些产品已经不新了,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帮衬着我。一批一批的老产品就这样出去了,换回来的新货再陆续交还给那些团队的老人甚至团队的“尸体”们。整整16个月,我的头发就这样一点点地变白,以至于今天不染发都实在很难出门见人。
吴昊的下面也很快有了成效,后来的银章永超就是那段日子里被开出来的。他是个很简单的人,雅涵让他第二个月上银章,他就那么爽快地答应了,除了八万元净额,他甚至还根本不知道银章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了2007年的海外旅游和翡翠奖衔,也为了尽快重振团队萎靡的士气,雅涵那时迫切地需要一户银章亦或是一户DD。虽然我觉得过于草率仓促,但我又能改变什么呢?我只能默默地准备好一切可能的善后。
永超那时在一家英资企业里做采购,全世界所有倍喜健的瓶子就是他所在的那家企业代工生产的。因为某些采购方面的特权,他手上三四百个供应商几乎随叫随到,永超简直有着人世间最好的名单,所有人都求着他,哪个敢不给面子?为了配合他那个月上银章,我们开足了马力,他只要把人约过来就好,余下的事情就交由我和雅涵来搞定。一个兼职的美路新人,每天下班后三场工作,我和雅涵分两场同步进行,每天夜里不到两点我们几乎不可能结束工作。所有人都给面子或多或少地买了货,前排也开出来几个,到月底的时候,永超就已经有了不到五万元的业绩,他把自己上班几年存下来的四万元也全都拿了出来……团队就这样又诞生了一户银章,大家都欢欣鼓舞,可有多少人真正关心过这户银章后来的故事?每个月的银行还贷就是我们屁股后面的大灰狼,拼命地往前跑,为了还贷,为了奖衔,为了旅游,为了尽快解决手里的货……恶性循环就这样在日复一日地不断延展的OPP中慢慢形成了。
上了银章的永超信心满满,他很快就辞了职,我想拦也没能拦得住。上得太慢部门看不到希望,可上得太快又太容易自我膨胀。把握好发展的节奏对美路事业的长远经营是至关重要的,可制度和欲望决定了一切都不能慢慢来。永超从公司的宿舍搬了出来,他租了房子,可失去采购大权的他再难将名单上的供应商们一一约出来了。在严冬仍在持续的2007年,他开始跟其他美路人一样,体会到无人可约的痛苦。就算听完全套的跟进以及会议,出人的几率那时也太低了。几年间大批量的美路人痛苦地“死”去,只留下市场上一片哀鸿遍野。社会上的负面效应实在是太厉害了,几乎每个被约过来的新人身边都有那么几个做美路失败的例子,团队后来出的新人大多是外地人就是这个缘故。
永超后来再也没上过银章,在我离开后,雅涵又从他的深度掏出了新人——一个在上岛咖啡上班的女孩子,下面依然热火朝天地干着,一代新人换旧人。永超又找了一份工作,也有了女朋友,现实的生活开始向他招手,他必须学会从梦中醒来了,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后来的他还依然时不时去中心听听课,可曾经的激情怕是再难找回来了吧。曾经激情澎湃的永超最终还是离开了美路,在频繁换过几份工作以后,他不得不回了广东老家,家人在垄断行业帮他找了份很稳定的工作……对过去的那段岁月,他绝口不提,打电话的时候态度也是冷冷的,我再也没敢第二次拨通他的号码,我仍然会时不时通过吴昊了解他的近况,心中不时就会一阵难过。
严格地算起来,永超应该是赵毅的两代深度,从我算起也是第三代了。今天,仍在活跃的第四代、第五代和第六代们应该永远不会知道我们这些拓荒牛的故事了吧。颜钻不会告诉他们关于我、赵毅和吴昊曾经的存在,我们就这样从团队甚至美路发展的历史中被彻底抹去了,美路甚至从来就没有过一个“革命烈士”纪念馆,那实在是太消极了!这,就是美路事业的可怕之处。对于公司亦或是系统、团队而言,节点式的发展模式注定是不可能圆满完美的,一条线上只要有任何一个节点深入下去,那这个市场就是不死的,金字塔顶的人就可以永远笑傲,永远成功,而这中间所有的过往都是不重要的。这就如同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消灭互联网一样,你不可能炸掉这世间所有的服务器,除非你能干掉美路公司本身,可还有无数其他的传销组织存在。只要这世间还有贪婪和恐惧,传销的恶行就永远不会消失,一如其他。
我已经离开了美路,可我的后世子孙们仍然在前赴后继,即便是我也不可能搞定我所有的后代。在美路事业中,哪怕你只介绍过一个人,那后世们就会一如塔顶人寄望的那样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曾经美路,就意味着你已经无形中改变了无数世人的命运,认识的,亦或是不认识的。我很有些沮丧,就像这纷繁的世界,一直由真理在指引,却始终靠谎言在支撑。
在东奔西走的那些岁月里,雅涵一度也曾考虑过放弃美路,她越来越发现美路很难成就亿万富豪,即便如系统大家长周先生一般,也不见得进得了胡润排行,这与雅涵最初想成就一番伟业的初衷开始相互抵触。特别是那些买飞机、买游艇的美国钻石们,他们大多是20世纪60年代初就加入美路的革命先驱,今日全球美路市场都在他们旗下,而我们做得太晚了,甚至没能赶上美路中国的头两批。但对自由无限渴望的雅涵最终还是认定,只有美路才能实现她度人度己的人生宏愿,她选择了继续坚持。我们时常在一起讨论人生,对她的慧根我颇为头疼,我总是对她说:“你很聪明但没有智慧,而我很智慧却并不聪明。”我始终无法让她明白名利其实早晚都是空,那只是又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
持续清淡的市场和微薄的人气让我和雅涵不得不坐下来开始深思。雅涵时常感叹,1995年的时候那些现在的皇冠们在广州街头做陌生,甚至连“鸟语”都不会一句,一天就可以拉来上百号新人,可今日早已不复当年,没人不知道美路,负面效应也不小,要想尽快摆脱困境还得另辟蹊径。
林超和晓东的企业咨询公司那时已经黯淡收场了,几个人加在一起总共赔进去三万多元,林超也不得不远走天涯。而马钻在烟台类似的尝试也不怎么样,最后还是弄得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旦忙碌起咨询公司的正常业务来,人,也就无心美路了。
大颜经理那时在北京,因为报考公共营养师和食品协会的人搭上了关系,我们决定代理这个协会的项目成为天津公共营养师的培训基地。美路不是也讲营养吗?毕业出来的公共营养师只要稍加引导就可以直接销售产品了啊,换个培训的店头而已,磨刀不误砍柴工。
银章王强是那时我们在市内团队硕果仅存的骨干了,他的主线在贵州,天津这边早已是正儿八经的“光杆司令”了,要不是女友小娴跑去上班,都不知道他还能靠什么过活。他曾是公安局局长的秘书,在早年还是个基层干警的时候就曾查抄过美路人的会场,一表人才的他后来爱上了我们团队的小美女,一度是我们团队公认的金童玉女。因为爱,他一步步踏入了美路的大门,在后来多数人都选择放弃,甚至女友小娴都意志消沉的时候,他坚定地成为团队的骨干。对他辞去公职全职美路,他的父母一直都是非常痛心的。
雅涵、王强、我,再加上从北京赶过来的大颜经理,几人一番商议之下,都觉得十分有必要成立个健康咨询公司,一边拓展公共营养师的招生业务,一边将培养出来的营养师逐步导入美路,就算十人之中能出一个也是好的。况且代理这个项目也能赚钱,暂且支付中心房租、帮助团队全职的伙伴们过渡当下的生存也是有意义的。从此,我们可以公开以食品协会和国家相关部门的名义露面,再不用担心受美路恶名的牵连而藏头露尾了。
我们很快注册了公司,公司的Logo和新名片很快就设计出来了。世贸中心被我们收拾一新,除倍喜健的样品展示外,其余所有与美路有关的痕迹都被清除了,我们要营造出一个完全营养的新天地,而未来这里会成为天津公共营养师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