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夫人一直就没死过心。自从知道平阳郡公这些日经常出门,又爱抢人东西后,便有了计较。之前高端舒一直是她重点培养推介的对象,这样的事情当然要高端舒出面的,但如果只是高端舒一个人出门去偶那还是不妥,没个说辞,所以还是要蒋云清陪衬一下,用的理由还是陪高端舒逛街。
蒋云清冷笑道:“嫂嫂看着她很端庄是不是?你却不知道,遇到那个人时她是什么样。她举着个花哨的傀儡在那里大笑,娇声漫呼。”她着高端舒的声音,“咦,它的脚会动,呀,它的手也会动,哎呀,它怎么这么好玩。”高端舒一边扯着傀儡的身后的绳,让傀儡摆出各式各样的姿势,不单是吸引了小四的目光,还吸引了一大群人的目光。
“我就不信她没看到过傀儡戏,装给谁看?我当时没想到她们要做什么,见到那个人我才明白过来。”蒋云清愤愤不平,“嫂嫂你以后离她远点,她不是个好人。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都可以出卖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出卖的?”看到她打了小四,跑上前去拉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往小四身前凑。
牡丹一直沉默地听着,听她说完方道:“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怎会知晓那个人是平阳郡公?”
蒋云清的表情有些僵硬,半晌方道:“我和你说了,你别说出去。”
牡丹淡淡地道:“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和你大哥之外的人说,但如果你不放心,就不必说了。”
蒋云清踌躇片刻,低声道:“是哥告诉我的。我和他一直相处得很好,汾王府的事情是他打听了告诉我的,平阳郡公是那个样,也是他告诉我的。我当时也没想到真人是这样,可看到背后有一群人咋咋呼呼地冲上来喊郡公爷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牡丹不对她的行为作任何评价,只道:“你是因为讨厌平阳郡公呢,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你这次是运气好,难道你没想过另一种可能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国公府其他人所厌弃,成为永远的弃。
蒋云清叹了口气:“我讨厌他做什么?他脑不明白,也怪可怜的。另一种可能,我是想过的……最坏的结果就是闹大了,汾王府不饶我,然后声名狼藉,我去做女冠,大家就都清净了。我姨娘也用不着再为我死一次。”梦碎之后的不平不甘,对亲人的失望和怨恨,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宁愿一次就毁掉自己那本来就不算前程的前程。所以在被小四打的时候,她所哭泣的,并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羞耻,而是因为自己的命运而哭泣。
牡丹轻轻道:“你愿意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但我还有话要问你,你要和我说实话。这次你和我去汾王府赴宴,假如再遇到平阳郡公,你会怎么办?”
蒋云清苦笑道:“您放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会好好说。当时我打了他,他……”她的表情有些古怪,眼中有泪,嗤笑了一声,“他最后没打我,大概在他眼里,我是个最可怜不过的可怜虫。”就连一个傻都会觉得她可怜,她的亲人怎么就没人觉得她可怜?他们都不是她的亲人。
牡丹正想安慰她几句,却见武妈妈抱着几本账簿,气喘吁吁地大步奔来,一副生怕落了什么话没听见的样,遂不再言语,拉了蒋云清:“咱们还是先去看看你哥的新房吧。”
蒋云清会意,板了脸往前走。
蒋长义的院是将他现在的院和旁边一个小院打通了连在一起的,看着挺开阔,粉饰一新之后,颇有些气派,看得出国公府真是花了心思的。其实牡丹和蒋云清都很清楚,说给蒋长义挑东西,不过是个借口,实际上这屋里要摆什么,老夫人心中早有定论,她们只需要在这里坐着喝喝水,烤烤火,随便挑几样出来交差就行。
饶是如此,蒋云清还是很认真地给蒋长义挑东西,尽她自己的一份力。牡丹想着,这兄妹二人大概果然是感情很好。
二人用了近半个时辰,挑了十多件摆设,命人造了册,一起拿去找老夫人。才到得门外,就听高端舒道:“大表哥,龟兹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一直很向往,却没有机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