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屠杀战俘。更不会为了一己之私,伤害无辜的人。”甘沛霖转了转眼眸,眼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愤怒。“你答应过我的,是不是连你自己也忘了?”
“沛霖,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姜域稍微用力的将她揉进怀里。“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控制住局面。每个人的死,都是必然且也有价值的!”
这样的话更让她生气。
“有价值?必然的?”甘沛霖喃喃重复着他的话。“那你告诉我,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浑身是伤的倒在血泊里,他的死有什么价值?为什么就是必然的?你们争权夺利,罔顾人命,和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和他的母亲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他们卷进无休止的痛苦之中?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屠杀无辜的人,你却利用我,成为你的刽子手,你闻到了吗?”
甘沛霖越说越气,声音变得异常强硬尖锐:“你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了吗?我的双手沾满了他们每个人的血。你是屠夫我就是你手里的刀刃,你握着我去屠杀这些无辜的人,还跑来跟我说什么马兰花,纸鸢?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最该死的人,根本就是你!”
猛的抽出匕首,甘沛霖毫不犹豫的朝着姜域的胸口扎下去。
姜域根本来不及防备,眼睁睁的看着她握着匕首刺进自己的胸口。
一瞬间,一切都安静了。
甘沛霖的脑子里,再没听见哭喊嘶吼的声音,她的眼前再没出现那些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好像一切都定格在这一瞬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当姜域的血顺着匕首沾满了她的手指,她才勉强能感觉到来自他的温度。
“啊!”
端着定惊茶进来的婢子看见这一幕,惊慌大叫。
没想到第一个冲进来的人竟然是敖琍。
“天啊,怎么会这样。夫君……”敖琍跪在姜域身边,看着甘沛霖握着的匕首扎在他的心口,那种恐惧入骨,她惊慌失措的给了甘沛霖一巴掌,双手死死的捂住姜域的胸口。“来人……请御医,快去请御医。”
甘沛霖右边的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手很利索的松开,看着姜域晕厥过去,脑子里一片空白。
陆垚和燕子先后闯进来,脆芯也跟着进来。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愕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紧跟着,薛苞芸从姜府赶了过来。御医也赶了过来。
整个大都督府被陆垚调集了暗士水泄不通的保护起来,生怕有人趁机作乱。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对域儿下毒手?”薛苞芸让人直接把甘沛霖给捆了起来。连带着脆芯和陈锐也被捆起来。“他待你这么好,你竟然对他下这么狠的手?你自己想守寡,我不拦着,可是你敢动域儿,我就要你陪葬。”
敖琍哭成了泪人,却不敢去打扰御医替姜域拔刀。她跪在薛苞芸另外一边,哭着说:“母亲,若是夫君有什么闪失,琍儿也不活了。求您一定要让琍儿陪着夫君。”
“你哭什么哭,别说这样的丧气话。”薛苞芸含着泪,转而看向甘沛霖:“你到底为什么要伤害域儿?”
甘沛霖跪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血肉,空洞的只有一层皮。她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跪着,不悲不喜。
可她越是这个样子,薛苞芸就越生气。“你到底是为什么啊?域儿待你那么好。那么多妾室,那么多女人,他自从喜欢上你,一个都不碰,连看都不看。给你当家主母的权势,给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就算他待旁人怎么冷漠都好,他对你却是满腔热忱。他没有半点辜负你,你居然想要他的命。甘沛霖,你是不是疯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疯了?”
薛苞芸越说越生气,冲上去对着甘沛霖一阵拳打脚踢。
脆芯和陈锐哪怕被捆着也拼命相互。
燕子和陆垚却都傻了眼,不知道该帮忙还是怎么样。他们都知道主子对夫人有多在乎,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根本不理解夫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够了。老夫人。”燕子最终沉不住气,看见甘沛霖唇角出血,她冲上去拦住薛苞芸。“夫人一定是在宫里受了刺激,或者被人下了药,才会失去心智。还是等下让御医瞧瞧……”
“不必了。”薛苞芸含着泪,哽咽的说:“我不会让这样的女人,活到域儿醒过来。绞死她。”
最后三个字,薛苞芸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恨的身子都在颤抖,却格外平静的说出来。
“老夫人这可使不得。”陆垚赶紧上前阻止:“主子还没醒,若是就这么处置夫人,主子若要怪罪,属下们都得跟着陪葬。”
“陪葬也轮不着你们。”薛苞芸咬紧牙关,一字不改:“给我绞死她!”
精壮的府卫听了指令,立刻扑上来拿住甘沛霖。
身子柔弱的甘沛霖,根本就没有抵抗。那么多人因她而死,她罪孽深重,以死谢罪也是应当。何况,薛苞芸说的一点都没错。姜域纵然对不起那么多人,却从未对不起她。上一世,她就亏欠姜域,害他送命。这一世,她更是亲手要他的命,合该给他陪葬。
于是当白领绕在甘沛霖的脖颈上,她仅仅是闭上了眼睛,静静的为自己的所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