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春华当时就恼了,一张脸绷的格外严肃:“怎么,你们甘府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吗?偏要拉上我这个外人?”
“并非如此。”甘老太微微凝眸,绷着的脸有些严肃:“其实这段日子,吴夫人你在外面没少说不中听的话。这皇城里本来就是无风还起三尺浪的地方。那些也罢了,毕竟谣言止于智者。我们甘府的姑娘是什么样子,相信皇城里明眼人都能看清。可今日,本是为我老婆子二孙女的婚事,提前答谢诸位,你可倒好,揪住我们沛霖不放,口口声声冤枉她针对你。眼下事情查清楚了,根本就是与沛霖无关,你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
“老夫人息怒。”薛苞芸少不得劝上一句。“这事情想必吴夫人不清楚,才会惹出误会。她这个人,一向说话都不怎么中听。久不久的,皇城里的人也都习惯了,自然是不会听她的。”
邵春华脸上一阵阵的红白交替:“老夫人这是故意要给我难堪吗?我怎么知道你们府里的丫鬟这样不检点?好好的居然能有两个月的身孕,否则我又怎么会疑心她是故意给我难堪。你们甘府再怎么风光,也不能连驭下的规矩都没有吧。这件事就算捅出去,也和我无关。”
“这丫头跟了我十来年了。如今已满二十五岁。”甘老太幽幽道:“她伺候我从未有过任何疏忽,原本是想要将她遣嫁的。可之前府里因为溥洋的事情耽搁,随后又要操持姳露的婚事。纵然我再怎么抬爱这个近婢,也不可能让她先出嫁。只能悄默声就把天地给拜了,只等着姳露出嫁,就给她择个外头的宅子,安心养胎。难道这些细碎的事情,也要向吴夫人交代吗?”
甘老太正了正脸色,对薛苞芸道:“今日的事情,让太尉夫人看笑话了。甘府招待不周,还望您海涵。”
薛苞芸本来就很喜欢甘沛霖,加之如今的甘府虽然遭难,却也终究不算撼动根本。手握实权也确实能成为姜府的帮衬,所以她更乐忠于促成这门亲事。“甘老夫人切莫这样说。这件事情不过是个误会。老夫人身边的人,是去是留,自然是您自行安排。根本就无须向外人交代。”
这番话,更让邵春华难看不已。依她要强的性子,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低头的。但如今身在甘府,若不低头恐怕事情也不好收场。“今日的事,是我多事。还请甘老夫人息怒。”
“吴夫人,你好歹也是状元郎的母亲。”甘老太幽幽一笑:“你家公子是否倾慕我家沛霖,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可若你不喜欢,只管去说服自己家人别再登门就是。何必要在背后抹黑我家沛霖呢!这件事,今日也总得有个说法吧?”
甘沛霖很少见甘老太这么强硬的一面。但她知道,祖母能屹立不倒,绝不是慈蔼微笑就能做到的。何况她的手段她也不是没见过。
吴夫人脸色阴沉,半晌没有吭声。
“祖母,其实……”甘沛霖刚想开口,就被甘老太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女儿家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名誉。”甘老太幽然一叹:“我们沛霖,自幼是长在她母亲身边的。甘徐氏,那可是个有心气儿的女人。在徐府的时候,就是名扬皇城的一代才女。沛霖经她亲自教导,长成今天温婉聪慧的模样。家有小女初长成,那是一件多么令人喜悦的事情。可这颗小树苗刚长好,就有人挥刀胡砍,折断了树枝,危及树干,我这当祖母的怎么能不心疼。”
“可不是么。”薛苞芸连连点头:“我瞧着沛霖这丫头就是聪明伶俐,孝顺谦和的模样。根本不是有心人故意编排的那些。吴夫人,你既然觉得甘府嫡千金配不上你那宝贝儿子,你大可以为他择别人家的姑娘,何必跟我们沛霖过意不去。除非……”
薛苞芸抿唇而笑:“除非状元郎不听你的话。非要沛霖不可。偏偏人家还看不上他。你这当母亲的,左右不了自己的亲骨肉,就只好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这未免太厚颜无耻了吧。”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邵春华被薛苞芸气的胸闷。“好,你们既然一个鼻口出气,我寡不敌众,也懒得和你们废话。告辞。”
甘老太一个颜色,立马有人上前将她拦住。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敢对朝廷的诰命夫人动手吗?”邵春华怒气冲冲的问。
“甘府自然不会与你动手。”甘老太意味深长的与她对视一眼:“但若往后,再有什么难听的话传进甘府的耳朵,吴夫人,漫说你是状元郎的母亲,就算你是朝廷一品诰命夫人,我老婆子也不怕和你对簿公堂,请大家评评理。看看到底是你理亏,还是我们甘府有道理。”
薛苞芸笑吟吟点头:“老夫人说的极是呢。若众人疑心,我乐意做人证。”
“哼。”邵春华气的脸色发黑,转身离去。
甘沛霖觉得这结局挺好的。往绢子上撒了点会让竹语干呕的粉末,事情就办妥了。自己没动嘴,就让祖母把邵春华给教训一通。这样一来,吴为那边她也好交代。而祖母这里,是邵春华揭穿了竹语的丑事,根本就与她无关。
祖母要设法周全这件事,竹语就必然得好好活着,要不然,就真成了竹语背着老夫人做出丑事被灭口了。
“沛霖。你别怕。”薛苞芸见她低着头,也不吭声,不免心疼。“那吴夫人是从前被自己婆母和几个姑姐妯娌给欺负的,养成了跋扈又泼辣的性格。她就是这么个人,心眼虽然不怎么好,可胜在性子耿直,背地里也做不了怪。有今天的教训,她就知道厉害了。”
薛苞芸说话的同时,热络的握住甘沛霖的手:“我与你呀,是一见如故。你这孩子又聪明,又孝顺,甚是叫人满意。”
言外之意是什么,甘老太也听清楚了。
“姜夫人与我们沛霖有缘。”
“可不是么。”薛苞芸笑的合不拢嘴。
甘沛霖心里却一阵一阵的抵触,她怎么就摆脱不了姜域呢!非但摆脱不了,反而还觉得自己一步一步朝着那个陷阱走进去。
“老夫人……”门外,管家慌慌张张的进来。“老夫人……”
“什么事情这般慌张?”甘老太禁不住有些生气。“瞧你这样子,规矩全无。”
管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老夫人息怒,实在是皇后娘娘驾到,奴才不敢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