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慢慢恢复了一点体力,极度剧烈的战斗过后,身体状况一直没有好转。
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特别特别虚,跟快脱水了的感觉一样,眼前都是晕的,心慌乏力这样的虚脱感一直持续着。
不知道这是因为腰部上的伤口失血过多,还是腿上的灼伤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
掏出兜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有七八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上一次进食时那一碗泡面还没吃完就被抓走,这样算下来,有十几个小时没好好吃东西。
强撑着身体,他来到了之前醒来的地方寻找自己的背包。
!!!
背包呢?
在鸟窝里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那个花了1万块钱买的背包不见了!
因为背包太过于重要,他怕被一些小拉达和火爆猴之类的小精灵偷袭,而丢失背包。
做饭的时候,东西拿出来了就会背在自己身上。
他呆坐在鸟窝上,眼神呆滞,现在很想做一个土拨鼠的啊来发泄。
可没有力气,背包不见了,钱是小事,重点是背包里面的补给和药品啊!
他现在不光饿,还身受重伤,腰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不再流血,但是脚踝上的灼伤是一个大问题,很有可能现在已经细菌感染。
如果细菌感染还要一点时间才能结束掉伏月生命的话,那没有食物和水就十分致命,如果是在平时,不吃东西,伏月能坚持七八天,可现在这情况,身体虚落,怕是抗不过明天的夜晚。
爬出这个悬崖,再去寻找食物,基本上是不可能,就是处于最佳状态,想要离开这个建在悬崖峭壁上的鸟窝都是难如登天。
刚刚才从大嘴雀的魔爪中解脱出来,还没缓口气,又陷入了绝境,伏月不甘心啊。
卡蒂狗在一旁蹲坐着,停止了嘤嘤嘤叫,它好像也知道了现在的处境,乖乖的守在伏月边上。
“这一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伏月的脸上写满了深深的失望和不甘,种种表情交汇聚集着。
重活这才几天啊。
“汪汪。”
卡蒂狗像是发现了什么,叫了一声,然后用头顶轻轻地顶了顶伏月。
看到伏月把注意力放在了它的身上,卡蒂狗连忙往鸟窝的中心位置跑。
伏月强撑着身子跟了上去,待他费了点劲走近,看到卡蒂狗用身子靠着的东西后,欣喜若狂。
一个蛋,一个鸵鸟蛋般大小的鸟蛋被卡蒂狗从树枝堆里挖了出来。
对啊,还有这个大嘴雀才下的蛋。
刚才还在可惜掉下悬崖的大嘴雀身上的鸟肉。
伏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直骂自己笨蛋,真的是昏了头,居然忘记了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鸟蛋。
要不是因为大嘴雀下蛋难产,导致出血过多而让他乘虚而入,要不然就是再来几个伏月和卡蒂狗也干不死大嘴雀。
伏月没有力气将鸟蛋抱到稍微明亮的地方,索性就坐在鸟蛋的边上。
蛋壳表面的红色血液早已是被蒸发成深红色的血壳子。
摸了摸鸟蛋,已经离开母体这么久了,还是非常的烫手,滚烫的蛋壳直让伏月不停地换着手扒拉掉血壳子。
将蛋直立,掏出匕首,将蛋尖轻轻的敲掉,鸟蛋的内部就呈现在了伏月的面前。
很奇怪,这么高的温度,鸟蛋居然没有凝固,透明的蛋白包裹着黄橙橙的蛋黄,在蛋壳里滑动。
还能闻到生蛋液的腥味。
奇怪是奇怪,但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填饱肚子要紧,抓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扒拉掉树皮,将树枝干净的部位伸进蛋壳里搅动了一下。
这个鸟窝是用树枝搭建的,生火烤蛋那就是在自杀。
直接生吃了。
伏月吹了吹树枝上滚烫的蛋液,也不等完全凉下来,就迫不及待吮吸起树枝上的蛋液了。
滚烫的蛋液入口后没有烫得他哇哇叫,反而是让他感觉自己的口腔里像是在嚼一块温软的果冻。
做好被烫准备的伏月一头雾水?
这么神奇?
心中的疑惑没有使他停下自己的动作,继续用树枝蘸着蛋液舔食,没有预想中的滚烫后,索性抱起了蛋,直接用嘴去喝。
卡蒂狗也将头凑了过来,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伏月的手,它也非常饥饿。
这唯一的食物,伏月当然不会独吞。
看了看蛋壳里剩余的蛋液,黄橙橙的蛋黄已经被他吸掉了一半,这个蛋很大,一半蛋液下肚,伏月已经感觉肚子里胀胀的。
抹了抹嘴,把鸟蛋放在了卡蒂狗的面前。
“卡蒂狗,都吃掉。”
卡蒂狗也不客气,将头伸进蛋壳破开的洞里狼吞虎咽得舔食着蛋液。
被烫伤的舌头接触蛋液后居然没有预想的那样疼痛,反而像是浸泡在温水中一样,让卡蒂狗感觉舒适。
待卡蒂狗狼吞虎咽般将蛋液舔食完,伏月坐在悬崖边,手勾着卡蒂狗的肩膀,一起看着明月。
他有很多感慨,卡蒂狗舍命来救他,真的让他很感动,这和那次昆明犬救他不一样,那次昆明犬死了,他只顾着悲伤,等他刚从悲伤中走出,还没来得及缅怀昆明犬,就被成功穿越无人区带来的喜悦冲淡了。
这一次不会了,重生一次让伏月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他虽然是卡蒂狗的训练家,但没有把卡蒂狗单纯的看作是小精灵,而是以一种伙伴的身份与卡蒂狗相处。
这次死中求生后,他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伙伴吗?
不,卡蒂狗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
舍了命来救你,不是至亲之人,还能是什么?
在最初面对大嘴雀的时候,伏月心中感到深深的绝望,大嘴雀的实力太强大了,哪怕它只是趴在那里不动,都能感到巨大的威压,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上,让他抬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也许这就是大嘴雀在下蛋之前没有结果了伏月的原因吧,毕竟谁会在睡觉前,特意将厨房里的鱼杀死呢。
力量,伏月渴望力量。
这种心底最深处溢满出的绝望感,他不要体会第二次。
“卡蒂狗,你想变强吗?”伏月凝视着卡蒂狗清澈的眼睛。
卡蒂狗也凝视着伏月。
变强吗?
卡蒂狗脑子里出现了面对大嘴雀时狼狈不堪,和伏月被抓走时自己弱小无助的画面。
耻辱。
简直就是耻辱。
毫无畏惧地去对抗比自己更强更大的对手是卡蒂狗的天性,大嘴雀这一战深深地刺痛了它。
为什么自己这么的弱小,为什么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主人。
为什么?
卡蒂狗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它不敢面对伏月的眼睛,同时精神开始恍惚,伏月明明就在它的眼前,但却开始逐渐模糊。
胆怯的情绪在心中蔓延,一团黑气在脑海中浮现。
黑气幻化成已经被打败的绿毛虫和拉达,它们张牙舞爪地向着卡蒂狗跑来,绿毛虫向它喷出虫丝,卡蒂狗想要躲闪,但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被使了石化攻一样动弹不得。
虫丝喷到了卡蒂狗的身上,将它矫健的身躯缠绕住,粗壮的四肢被虫丝包裹的严严实实,飞速冲来的拉达张开了坚硬的门牙,门牙上面冒着火焰,眼看着这道威力巨大的招式就要落到了卡蒂狗的身上了。
以往勇猛的的卡蒂狗此时不是第一时间冲上去和拉达周旋寻找击败它的方法,而是想着转身逃跑,它胆怯了,完全没有办法躲开这一击。
卡蒂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感觉自己的身边少了什么,毫无安全感。
它只想着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就在发愣间,黑气组成的绿毛虫和拉达已经撞上了卡蒂狗。
跑在前面的拉达用冒着火的巨大门牙一口咬上了卡蒂狗的脖子上。
呼~
拉达的门牙刚碰到卡蒂狗时就幻化成了一团黑气,穿透卡蒂狗的身体往后飞去。
卡蒂狗看着眼前一团黑气飞过,只觉得自己脖子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死死的掐住。
随后奔来的绿毛虫则跳起来撞击上了卡蒂狗的胸膛,和拉达一样,撞上时幻化成一团黑气穿透而过。
喘不过气了。
卡蒂狗这个时候异常的难受。
它全身僵硬,回不过头,看不到穿透它身体的黑气在它不远的身后聚合在一起幻化成一只异常凶猛的大嘴雀。
大嘴雀张着大嘴,鸣叫一声,用它锋利的鸟喙朝着卡蒂狗菊花飞来。
卡蒂狗听见了熟悉的鸟鸣,不回头它也知道后面是什么,那恐怖的大嘴雀的形象浮现在它的心头。
此时它没有了之前奋不顾命冲向大嘴雀的勇敢。
黑气将它的胆子腐蚀干净。
它想继续逃走,但是身体完全不能动弹。
它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背后有极度的危险在逼近。
大嘴雀的鸟喙尖闪着异样的光芒,就要捅上卡蒂狗的菊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它脑海中有一道光闪过,恍惚之中卡蒂狗看到了一道亮光,这道亮光就像是射穿乌云照射在大地上的一道阳光,将光明与希望带给了卡蒂狗。
亮光照在卡蒂狗的身上,它能动了,四肢上的虫丝顷刻之间便灰飞烟灭。
后面的大嘴雀被亮光照到,猛烈的冲锋之势戛然而止。
卡蒂狗就像是被加了狂化buff,大无畏的勇气从它的心底喷涌而出。
狂躁的血液在血管里翻腾。
嗷~
卡蒂狗两眼通红,原地跳转,朝着近在眼前的大嘴雀就冲咬了上去。
被光芒包裹着的卡蒂狗异常的勇猛。
黑气幻化成的大嘴雀被卡蒂狗撕咬的四分五裂,消散不见了。
卡蒂狗的眼前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它看见了,是伏月。
这唤醒它的亮光是从伏月目光如炬的眼睛里发出来的,月光在他的眼睛里折射出一道奇异的光芒。
卡蒂狗知道了,它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胆怯。
因为自己最重要的人没有在自己身边。
变强,对,就是变强。
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嗷呜~”
卡蒂狗清澈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焰。
这是战意的火焰,卡蒂狗是不服输的。
看着卡蒂狗越来越坚毅的眼神,伏月心中大喜。
“变强吧,卡蒂狗,我们一起变强吧。”
伏月将卡蒂狗搂进了怀里大喊着。
“嗷呜,嗷呜~~”卡蒂狗一扫刚才的颓废,奋力的嚎叫起来,回应着伏月。
“卡蒂狗,我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一切挡在我们面前的东西都要被我们粉碎,知道吗卡蒂狗。”伏月激动地叫喊着,他此时进入了亢奋状态,身上的伤痛仿佛不存在,只想着用力的大喊,发泄着心中的不忿。
卡蒂狗听着主人慷慨激昂的话语,它不能说人话,只能更加卖力得嚎叫来回应着。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死里逃生,注定他伏月不是平凡的人,他的卡蒂狗也不会是平凡的小精灵。
“你看那!”伏月用手指着天上的皓月。
“我要你成为星空下第一小精灵!”
“嗷呜~嗷呜~”
........................................................
伏月躺在鸟窝里,头靠在卡蒂狗的身上,吃饱后他有点困了,现在时值夏季,不必担心夜晚温度降低而着凉的风险,不然就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那无疑是雪上加霜。
一人一狗相互依偎,以鸟窝做床,月光做被,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伏月被头疼弄醒,面色苍白,突然感觉整个人没有了力气,头晕眼花,看东西也很模糊,整个人感觉轻漂漂的,好像要漂起来一样。
尤其是脑子,晕沉发涨,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
伏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热。
惨了,这个时候发烧,八成是伤口感染。
伏月慌了,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荒郊野岭的,居然发烧,身边不光没有药品,就连水都没有。
发烧了需要饮用大量的水,他现在有尿液,但是没有塑料薄膜和容器,总不能直接喝尿啊,尿液的味道不是什么障碍,尿液不仅干净,还是无菌的,成分绝大多数是水,其他主要是溶解盐、矿物质和从肝脏排出的微量毒素。
发烧时,身体处于缺水状态,排出尿液里这些污染物的浓度会比较高,喝尿的话只会加快身体水分的流逝速度。
发烧降温需要冷水,他的尿液其实是可以拿来用的,但是现在没有容器,他的尿液撒到地上会很快就被吸走,就算是直接撒到撕下来的衣服上,衣服也存不了多少尿液,在这个气温下,也很快就会变干,拿来给身体降温就是杯水车薪。
至于洗热水澡加快降温,那更是痴心妄想,而且在没有药品的情况下,完全靠着物理方法降温,怎么的也要两三天才有效果。
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两三天,脱水、饥饿加发烧,三重打击下,就是一天都挺不过去。
本想着先休息一晚,恢复体力,等天亮了再寻找下悬崖的方法,谁知等来的却是噩耗。
伏月的动作惊醒了卡蒂狗,它爬起身来凑到了伏月身前,用舌头舔着他的小手。
借着月光看着卡蒂狗,发现它此时也是萎靡不振的样子,一双耳朵耷拉着,眼睛也是不能完全睁开,它的动作有些迟缓,不知道是怎么了。
现在一人一狗被困在悬崖峭壁上,还都出现了状况,伏月真的要绝望了,他知道一系列的野外求生知识,但这里没有材料啊,哪怕就是野草都没有。
树枝,树枝,这里只有一大堆的树枝,和一些鸟毛以及排泄物。
这些东西能拿来干吗?
鸟毛做引火,树枝拿来自焚吗?
伏月仰天长叹:“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抚摸着卡蒂狗的头,突然,一个念头在疼痛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想起来了,卡蒂狗是怎么上来的?
因为激战过后,吃完了蛋他就睡着了,还没来得及去勘察整个鸟窝,他下意识地认为这里是悬崖峭壁,无路可走。
伏月激动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步履维艰的走向了鸟窝靠着峭壁的那一侧,卡蒂狗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发烧让本就虚弱的伏月更加的无力,好在这个鸟窝面积不大,求生的希望在他心中燃起,强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峭壁旁,他让卡蒂狗给带路,找到了它爬上来的断口处。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从这条路离开这个悬崖峭壁,如果能找到遗失的背包,那是最好的,背包里面不光有食物和水,还要最重要的药品。
哪怕暂时找不到背包,那也能找到水源,有了水源就能进行物理降温,至少比现在待在这里等死要好上万倍。
伏月用手扶着峭壁,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幸好今天月光较为明亮,让他能够在夜晚看的清,不然那可真就是日暮途穷了。
路过白骨堆时,他的内心感到很压抑,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不会产生悲观情绪,他也同样受到了影响,内心出现了一丝动摇,脚步减缓了下来。
几根牛腿骨粗细,一米多长的白骨交织在一起,挡在了他的面前,带路的卡蒂狗已经翻越了过去,身体虚弱的伏月面对这个障碍有点心余力绌。
跨不过去,可能是成为白骨的时间尚短,他用脚踢了踢,纹丝不动,脚上传来的触感表明,这几根白骨还十分的坚硬,并没有因为风化而脆落不堪。
月光照着伏月,他的影子映射在白骨上,破碎的骨头渣子在影子的头部位置组成了一个奇怪的样子,有些昏沉的伏月看着自己的影子,仿佛看到了一个奇怪的面孔,这个面孔一脸嘲讽的表情注视着他。
伏月被看愣住了。
走在前面的卡蒂狗听到后面没了动静,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向伏月,它的状态要好一点,虽然都是一样身体处于缺水状态,但至少卡蒂狗没有发烧,嘴上的烫伤已经不痛了,除了脚垫的肉垫子上的伤口还有痛处外,它只是很累。
“汪~”
卡蒂狗冲着伏月叫了一声,叫声里饱满着鼓励。它立足看了一会,发现伏月依然没有动静,便立马回过身来准备走到伏月身旁。
此时的伏月被影子面孔的嘲讽脸深深地刺痛了自己的心灵,他走南闯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连翼装飞行这种玩命的运动他都没有半点胆怯,你一个破骨头居然敢嘲讽我?
老子我当年发家,单枪匹马的夜闯地头蛇家里干架的时候,你TM的还是个软细胞呢!
“娘希P.......”他将会的脏话一股脑地骂了出来。
卡蒂狗的叫声从前方传来,听着自己心爱的小精灵的鼓励,伏月脑海里浮现出他搂着卡蒂狗在明月之下立下的誓言——我要你成为星空下第一精灵。
看着森森白骨,伏月的求生欲如火山爆发一样从内心爆发出来。
“失败者们,我伏月就不陪你们了。”他用低沉的声音对着这堆失败者的遗骸嘲讽道。
坚定地信念让他的脚步不再仿徨,朝着卡蒂狗挥了挥手,让它不用过来,然后手脚并用,翻过了这堆阻碍的白骨,又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在前面带路的卡蒂狗。
卡蒂狗看到伏月走来,兴奋地用舌头舔着他的手。
抚摸了卡蒂狗一会后,伏月轻轻地拍了拍卡蒂狗。“好宝贝,我们继续走。”
随后一人一狗继续朝着峭壁前进,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缺口。
“卡蒂狗,你真是从这里上来的吗?”
伏月一脸不可置信地反过头来问着卡蒂狗。
“嘤嘤嘤~”
卡蒂狗用着非常肯定地腔调回应了伏月。
“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