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澜清听到这句话后,便径直站起身来:“本宫还要去慈寿宫陪太后说话,便不久坐了。”
魏离见虞澜清要走,也跟着起身一并出去,所有人都赶紧起身恭送帝后,谁都没看见苏遥遥垂头时隐藏着的恨意。
在苏遥遥那里坐了会儿南华珠便回去了,进了屋,她才把那张求子的方子拿在手里看,一边看一边笑:“我说德妃怎么那么沉得住气,这样的好东西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原来是已经怀上了,自然是不需要的了。”
露水也盯着这方子看一眼:“可奴婢瞧着,皇后娘娘似乎并不太上心的样子,亲自来贺德妃便罢了,还送了那么多稀奇玩意儿,真是舍得。”
“皇后?”南华珠笑得更甚些,“皇后若是真不上心,也不会邀上皇上同去了。”
露水不明白这里边弯弯道道的东西,她只晓得自家小姐通透聪明能桥明白就是了,南华珠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准没错。
因着苏遥遥有了身孕,魏离免不得要多去她那里坐坐,苏遥遥觉着魏离对她的心又回来了,是以这段时间又高调了起来,很是得意,来给虞澜清请安的时候笑得也灿烂了,话也多了,处处话锋都想着要压虞澜清一头。
离诏安出宫至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吴义算着时间,就这两日,诏安也该回来了。
吴义心里惦记着,回恭房取拂尘的时候就有那么巧,正面便遇上了背着包袱回来的诏安。
诏安见着吴义,喘口气喝口水的功夫都没顾上,赶忙上前:“师父,我回来了。”
吴义瞧他这一身风尘仆仆的,路途劳累,看来没少受罪,他连连点头,拍了拍诏安的肩膀:“平安回来了就好,有什么话都不急,你先去沐浴更衣,晚些时候再去皇上跟前回话,御前伺候要干干净净的,快去吧。”
诏安应下,转身回屋子放下包袱便去烧水了。
是夜,玉坤宫的人又来请,吴义事先已经禀报了魏离说诏安已经回来了,收拾妥当便来回话,所以今天魏离谁都不见,哪儿都不去,吴义把人拦下,劝回去了。
等到魏离处理完了事情,吴义才让诏安端着茶进去伺候,奉茶过后,诏安便站在一旁,吴义陪同着,怕待会儿万一有个什么情况自己还能顶着些。
魏离喝了茶,才抬起眼看诏安,轻声问一句:“这一趟去了许久,着实是有些辛苦。”
诏安赶紧跪下来:“奴才替皇上办事,万死不辞,一点都不辛苦。”
吴义欣慰的点点头,诏安这小子还是懂得怎么说话的。
魏离嗯了一声,把手上的茶盏放下,他的心情最是沉重,既想急迫的听见诏安说什么,又怕真的听了,自己受不住,所以沉默了半响,才对诏安道:“你找到两位嬷嬷了么?”
“是,赵嬷嬷和孙嬷嬷隔着两个村子,都不晓得奴才会去,所以各自说的话肯定都是能信的,奴才听着,也是能对上的。”诏安原是不晓得魏离问这些做什么,他也不需要知道,只要把两个嬷嬷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魏离听,就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主子们的想法不要妄自揣度,这一点诏安还是明白的,可听了两个嬷嬷的话,再加上那么多的风言风语,诏安就是再笨,也明白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的,“且两位嬷嬷皆说深受皇恩,即便是离宫了,也是皇家的奴婢,是效忠皇上的。”
魏离颔首:“当年的事情,她们可都还记得?”
“是,两位嬷嬷都说,当日的事情闹得很大,记忆犹新得很。”诏安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嘴唇,这才接着说,“当时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是赵嬷嬷,她说当年的皇后娘娘还是虞家的大小姐,很是活泼好动,开席没多久,皇后娘娘便不见了,倒是德妃娘娘娴静些,见赵嬷嬷找不着皇后娘娘,说自己知道皇后娘娘在哪儿,虽然才离席去找皇后娘娘了,这个说法也得到了孙嬷嬷的印证,应该是真的。”
吴义眼皮抽了抽,诏安这么一说,他倒是突然想起来了个事情,赶忙走上前开了口:“皇上,老奴倒是想起来个事儿,当时皇上落了水,是德妃娘娘叫人来救的,随后先帝唤见德妃娘娘前,老奴是在虞老夫人的房间里找到德妃娘娘的,当时。。。虞将军和虞夫人也都在,唯独没瞧见皇后娘娘。”
“是,赵嬷嬷还说,皇后娘娘是后来赶过来的,那会儿皇上已经醒了,德妃娘娘也在皇上身边,赵嬷嬷说皇后娘娘当时一脸惊讶的模样,听德妃娘娘同皇上说话,还想要冲上去,是被虞夫人死死拽住捂了嘴拖到一旁说了些什么后,才安静下来的。”诏安接着补充,没敢看魏离的脸色。
魏离手里握着两个玉珠盘玩,听了诏安的话,他反而平静的很。
其实从他怀疑的时候,魏离就已经知道真相了的,他只是自己不敢相信,不敢承认陪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女人,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为了她险些和太后翻脸的女人,竟然是当初推了他下水的人。
苏遥遥这么做的缘故也不难明白,魏离如此聪明,此时脑海中已经把当年发生的事情想象出来了,按照诏安和吴义的话来看,当时他在小门边借着昏暗光线看见想要溜出去玩儿的人应该是虞澜清,之后虞澜清提议说玩捉迷藏,那个时候苏遥遥便已经跟上来了,她见虞澜清跑远,便上前推了自己入水,随后贼喊捉贼,又让人把他救下来,干完这些事,苏遥遥才想起来后怕,赶紧到虞老太太跟前坦白了,虞老太太叫来虞千齐和虞夫人,一同想了个法子把此事瞒了过去,赖在一个小太监的头上。
当时父皇正是气头上,查来查去,却查出宫闱丑事,是以匆忙间便处置了那个小太监和玉坤宫娘娘,此事便揭过去了。
而他便一直把苏遥遥当作是躲起来直到出事才赶来的虞澜清。
所以虞澜清听见苏遥遥重复她对自己说的话时,才会激动得要冲上前来,虞夫人拉着她,是怕谎言败露连累整个虞家,那是欺君大罪,不能说,埋在虞澜清心头的秘密,她说不得,她什么都说不得,自己却还怪她,骂她虚情假意,质问她既然爱慕自己为何不早早到自己身边来。
他是个混账,她听了那样的话,该多伤心?
明明是他糊里糊涂认错了人,喜欢上了旁人,却还怪她不到自己面前。
明明她花了十年的时间,学习名门淑女该学的一切东西,只为了能够足够资格成为他的正妻,他却羞辱她,冷落她,把她一个人扔下。
魏离捏紧了拳头,他真想即刻暴打自己一顿!
“朕让你办的事呢?如何了?”魏离深吸好几口气,抬眼看向吴义。
吴义听了诏安的话,也是明白了过来,感叹一句德妃糊涂,此番事情败露,算是彻底把自己断送了,听见魏离问他,赶紧道:“是,老奴查过了,德妃娘娘在虞家的时候,虞老太太很是心疼她,虞将军和虞夫人也是把德妃娘娘当成亲女儿般疼爱,吃穿用度和一应开支等在十三岁以前,都和皇后娘娘是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魏离眼角抽了抽,怪不得。。。
“是,赵嬷嬷和孙嬷嬷也说,当日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穿着的是一样的衣裳,头饰也一样,要是不仔细看,真是分不清楚。”诏安赶紧补充,他晓得说得越详细对皇后越好,宁愿多说一句都是好的。
魏离闭上眼睛,心里尽是失望,他对苏遥遥太失望了。
这样千方百计,不择手段,踩着别人到他身边来的女人,能有几分真心?
假的就是假的,经不起半点推敲详查。
魏离摆了摆手,示意诏安和吴义退下,他一个人静静的坐了很久,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于心不安,知道了真相,更加不安。
想来想去,魏离还是站起身来出了殿门,说要去慈寿宫。
赶到慈寿宫的时候,太后已经歇下了,京香见魏离一脸寒色,怕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通禀了太后,魏离站着等了好一会儿,太后才穿好衣裳起了身。
魏离不让人在屋里伺候,母子二人沉默坐着,太后见魏离眉头紧锁,也不催促他,一直等到魏离想好了要怎么说,这件事魏离拣着重点跟太后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语音落下,太后的脸色也冷下来。
“那时候小小年纪,便晓得仗着祖母的宠爱做出这样的事情,德妃可真是好本事。”太后气得笑起来,她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推她的儿子?!
魏离没说话,算是默认。
“皇上准备怎么办?”太后看着魏离,她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推了魏离,抢了虞澜清和魏离的姻缘,叫虞澜清受了那么多的冤枉委屈,这样的人,不配留在宫里,不过太后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想先听听魏离的意思,“你心里有定论了么?”
“皇后实在委屈,是儿子混账。”魏离自责得很,满心想着的都是虞澜清的脸,他叹口气,看向太后,“清儿护着皇嗣,儿子前段时间问过她的意思,孩子无辜,她是希望德妃能生下这个孩子的,今日知道此事,儿子也心惊心寒得很,想来听听母后的意思,毕竟此事不能捅出来说,欺君之罪牵连到清儿和整个虞家,不能因为德妃一人把他们搭进去,可德妃这么多年来没有做错过事情,儿子。。。实在为难了,只能前来请教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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