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
太后冷哼了一声,深吸两口气,没说话。
魏离不知道太后这是还不晓得如何定夺还是气着了不想开口,他心里也着急,连忙催促道:“母后就别折腾儿子了,今日没个结果,儿子心里不踏实,睡不着。”
太后看他,冷声道:“哀家当时劝你,你不爱听,觉得是哀家故意为难,如今这样的事情,哀家不插嘴许多,免得日后你又来埋怨哀家。”
魏离哭笑不得:“母后英明神断,教训了儿子许多次,也该出了气了才是,要不。。。儿子还是跪着听母后教诲吧。”
说着就要跪下去,太后一把拉住他,皱着眉头把他拽回位置上坐下,拿手指他:“做了皇帝,还拿小时候的招数来哄人,不像样子。”
魏离就知道太后说归说,心里还是最疼他的,坐下来后,便一脸认真的把太后望着,一副今日太后不肯开口便赖着不走了的样子。
太后垂下眼帘,沉声道:“既然皇帝问了,那哀家也不得不问皇帝一句,德妃和你之间那么多年的情意,你舍不舍得?”
“母后,这是。。。”魏离楞了一下,好半天才道,“情分自然是有的,但她的确也犯了大错,该当惩处。”
“只是惩处?皇帝的意思是,不仅要顺着清儿的意思留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要留着她的性命?”太后从魏离的话里听出些端倪来,虽然魏离没有直接点头说是,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德妃十年前就有推皇帝入水的胆子,可见她是铁了心要接近于你,要靠着你来过上飞黄腾达的好日子,德妃或许没想到你会做了皇帝,但对于当时的她来说,王妃,或是侧妃,都是一个极其诱人的位置。”太后撑着一旁的靠枕,反正也没了睡意,干脆就好生和魏离说个通透明白,“哀家说句难听的话,德妃若不是父母双亡被虞老太太接到京城虞府里,她恐怕穷其一生也接触不到那么多的达官显贵,苏家是个小地方官儿,未逢家中巨变的话,德妃应该会找个差不多家世的哥儿嫁了,可她到了京城,入了虞府,这繁华盛世落进了她的眼里,她便仗着祖母的宠爱,真把自己当成了枝头上的凤凰。”
魏离沉默的垂着头,把太后的话都听了进去。
“可虞家枝头上的凤凰,一直都只是清儿罢了,她不甘心,便用此下作手段,皇帝好好想一想,若只是寻个错处由头,降了她的位分,剥了她的宠爱,依照她的性子,可会明白自己是错哪儿了?可会就此罢手?”太后反问,句句都往魏离的心窝子里戳,“她不会!她只会仗着孩子,把怨恨都怪罪到清儿的身上!她会千方百计的再爬起来,甚至,苏家人如今的想法干净不干净,都说不准。”
魏离抬起头来,看向太后:“所以,母后的意思是?”
“哀家不懂朝政的事,可哀家在后宫苦熬了一辈子,见得最多的,便是拎不清自己身份的女人,仗着恩宠提携家族,教导皇子去争储君,什么事都做尽了,真正能落得好下场的,没几个。”太后幽幽道来,“哀家的话不好听,法子也不磊落,今日说给皇帝听了,你不必当下有个什么论断,德妃落子尚还有九个月的时日,哀家便先把话放在这里,她才刚怀孕,便敢三番五次到皇后宫里把你请走,来日,定然会仗着身孕做出更过分出阁的事情,皇帝想惩处她,以后多得是理由把柄,无需哀家在这个时候替你想一个出来,今日你既然问了哀家,那哀家只劝皇帝一句,德妃留不得,杀母保子,才是长远之计,这个女人你舍得下,便后宫安宁,你舍不下,以后再有关于德妃的事情,皇帝绝不要再到哀家跟前来问。”
魏离知道太后是认真的,向来说一不二,这番话他也的确没有办法即刻给出什么定论来。
“是,儿子会好好想想。”魏离答应下来,这些事情,的确是该好好的想清楚了。
“你想清楚了,便来告诉哀家一声,这种事情不必脏了皇帝的手,哀家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也不怕那许多业障因果,她真敢夜半还魂,也叫她还到哀家这里来!”太后摆摆手,说罢之后便自顾自的起身往里走,显然是不愿意再听魏离多说什么。
太后拿定了主意,是留不得苏遥遥的,现下只看魏离自己能不能想得明白,别的话说再多,都没有必要和意义。
魏离也只能起身行礼,随后转身出了慈寿宫。
第二日一早,苏遥遥身边的喜笙便到凤羽宫来告假,说秋日来了风大,苏遥遥这几日吹了风头疼得很,身上也不痛快,恐怕不能来给皇后请安了。
有孕为大,虞澜清没说什么,只道晓得了,让苏遥遥多加休息。
喜笙退出殿外后,深吸一口气扬眉,看一眼站在楼梯下方的绣心,勾着笑意走到她跟前:“这天赐的福气就是不一样,老天爷眼睛明着呢,该是谁的到底还是谁的,你说是不是?”
绣心和喜笙在虞府便一直斗气,各自护着各自的主子不肯退一步,绣心现在是记着月颖之前教诲的话,把火气憋到肚子里,仰着脖子冷笑道:“当然是,德妃娘娘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当初若不是老天有眼,娘娘也进不得虞府,自然也没有今日的荣华傍身了,你说是不是?”
喜笙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嘴都气歪:“你这是拐着弯儿骂德妃娘娘的双亲是不是!”
“谁?你说谁?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心里脏,就听什么都脏是不是?”绣心得意的晃了晃头,顺便伸手做了个赶人的动作,“你家娘娘不是不舒服么?还不快回去伺候着。”
喜笙说不过,气得拂袖而去。
昨夜请魏离没请来,苏遥遥本就已经不悦了,后又得知魏离去了慈寿宫,坐了好些时间才出来,不知怎的觉得心里慌得很,一晚上也没有睡好。
在虞澜清那里告了病,自然也要去同魏离说,让他过来瞧瞧,可是喜笙在乾明殿求了好多次,吴义都说魏离离不得身,让她去找刘太医好好把脉休息。
苏遥遥气得不轻,险些摔了虞澜清送来的一尊观音送子。
“我有了身孕,皇上前段时间对我又如同昔日一般宠爱了,现又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又不来了?”苏遥遥着急上火,实在想不明白,魏离不来,她总是不安的。
“娘娘别多想,兴许皇上是真的被朝政上的事缠着分不开身呢,凤羽宫那边,皇上不是也没有去过么?”喜笙宽慰几句,赶忙端来牛乳给苏遥遥消消火气,“娘娘可要顾着肚子里的小祖宗,只要平平安安生下皇子,还怕什么?娘娘和皇上可是从小青梅竹马的情意,皇上对皇后,不过就是一时想起来觉得新鲜有意思罢了。”
苏遥遥听了喜笙的话,才觉得顺过来一口气,她连连点头,拽着喜笙的手道:“不错,不错,我与皇上,那是十年的情意,皇上断不会薄情寡义的待我,我那么多年隐忍,不就是为了今日么?如今有了孩子,我终于可以不用看他人脸色过活了,皇后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
喜笙:“正是,娘娘如今熬出头了,凤羽宫那位还能嚣张几日?早前皇上便是要废弃了她的,她那是使了手段,哄骗了皇上,等娘娘生下皇子,凤羽宫彻底失了圣心,中宫的位置,一定是娘娘的。”
苏遥遥扯着嘴角笑笑,往后靠到软垫之上,眼中光芒闪烁,俨然有了主意:“我自有办法与皇后周旋,叫皇上晓得皇后妒忌我,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子,等到皇上恼了皇后,便好开口了,恩宠,权势,我都会一点一点拿到手,到时候,谁也别想轻瞧了我去。”
她抚摸着肚子,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呢喃着自语:“孩子,阿娘一定给你挣个好前程,不叫你像阿娘一般辛苦隐忍、寄人篱下。”
她眼底的神色愈发固执坚定,原本就该是她的后位,她一定靠这个孩子重新拿回来!
虞澜清倒是听说了魏离把自己关在乾明殿的事,苏遥遥去请了好多次,他也没有过去,碍着心里担心,虞澜清到太后宫里略坐坐后,还是决定到乾明殿去看看魏离。
只是这次去,魏离却没有见她。
吴义说得委婉,知道皇上现在心烦意乱,是没有脸见皇后,也实在需要时间自我整理一下,所以只对虞澜清道皇上朝政累着午睡了,虞澜清不欲为难吴义,只道皇上醒了告诉一声她来过了,便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又突然改了主意,昨日听绣心说御花园的秋菊成片成片的开了,黄的白的,团团簇簇好看得紧,昨日没心情,今日既然出来了,正好去看看。
绣心闻言倒是高兴得很,虞澜清难得有这样的好兴致,今天天气也好,适合去御花园散心。
绕着园子走了会儿,菊花都养在一块区域,方便观赏,虞澜清看了会儿,意兴阑珊的,绣心瞧出虞澜清心事重重,轻声道:“娘娘这是惦记着皇上呢。”
魏离哪儿也不去,连凤羽宫也不怎么来了,之前是因为顾着苏遥遥,现下玉坤宫魏离也不去,不知道是怎么了。
“皇上这样忙于朝政,日夜颠倒,实在对身子不好。”虞澜清叹口气,说不患得患失都是假的,魏离之前对她太好,她真怕那样的梦一朝就醒来了,如今魏离的态度突然变得捉摸不透,虞澜清的确是忐忑。
但是任何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她都还能沉得住气,最坏又能坏到什么地步呢?不过是魏离又厌弃了她罢了。
“娘娘顾着皇上的身子,自己不也睡不好。。。”绣心嘟囔一句,虞澜清惦记着皇上,她可是惦记着虞澜清的。
虞澜清闻言笑笑,拍了拍绣心的手让她安心,逛得累了,说想回去歇息了,刚从花丛里绕出来,便瞧见不远处拐弯处走来的人。
苏遥遥是晓得虞澜清到这里来了的,所以赶紧也到这儿来,故作偶遇。
此处只有她们两人,往日里那些惺惺作态的东西苏遥遥也实在是做得倦了,她冷笑着嗤了声,冲着虞澜清便气势汹汹的去了。
虞澜清在原地站定,淡然看着越靠越近的苏遥遥。
“皇后好兴致呢,还来这里赏花。”苏遥遥嘲讽笑着开口,不仅没有行礼问安,反而伸手摘了朵花在手上,“嫔妾要是皇后娘娘,见不着皇上定然已经急哭了,到底还是皇后娘娘沉得住气。”
绣心上前一步,厉声道:“德妃娘娘见着皇后娘娘,为何不行礼?!”仗着自己有了身孕,以为没人敢责罚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