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思月(龙汐)定一定神:“先把葵儿茂儿几个都叫到正院来!”
过不许久,除了今日宿在荣禧堂的顾茗顾英,顾葵顾萱顾茂顾苓顾苏都已赶到,顾茂尚觉诧异:“娘,您不是说这两日天冷,我们都在自个儿屋里用膳吗?”
琴思月(龙汐)正待说话,忽听夏莲寻问芳蕊:“芳草呢?”
芳蕊摸不着头脑:“今下午听完戏就没见踪影儿,不是躲在哪里做针线么?”
内门的婆子回道:“芳草姑娘方才拿着包袱去了后头,说是主子教她给戏班子放赏。”
夏莲转头朝主子求证,分明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困顿疑惑。
“走水了!走水了!”未等琴思月(龙汐)深加追究,但听外面一阵乱嚷,紧跟着就有丫鬟匆匆来报,“主子,马房走水了。”
顾葵赶忙起身:“您不必担心,儿子去看看。”
“葵儿!”琴思月(龙汐)厉声喝道,“照看你弟弟妹妹,哪里都不许去。”
顾葵十分不解,看了母亲一眼复归本位,踊跃而起的顾茂也没了话说。
“把仪门关了,没我的话谁都不许出入......”尾音尚在回荡,南院又有呼喝声,“走水了,冰炭司走水了!”
紧跟着爆破声动烟火四起,外围的院子尽得祝融光顾,连顾茂都意识到了什么,拉住琴思月(龙汐)的小指尾音颤动:“娘......”
芳蕊并不晓得轻重,面带急色地劝谏琴思月(龙汐):“主子,您快带小主子避一避吧!”
琴思月(龙汐)一步跨出房门,抬手又拉回侧出半身的顾葵:“我想想......我想想......”
夏莲近前提醒:“主子,马房挨着卖唱歌女住处,芳洲下落不明,芳草又无踪迹,房姥姥的遗言更带十二分蹊跷,万一......”
琴思月(龙汐)当机立断:“回房,把门堵了。”
顾茂愈发着慌:“娘,万一压不住火情,咱们就出不去了。”
琴思月(龙汐)握住儿子的四指音色未改:“不必多说。”
夏莲得了准话出外探路,恰撞到一个乱走的婆子边跑边嚷:“可是了不得了,芳洲姑娘落在后院井里淹死了。”
眼见火势益大,夏莲生恐正院有失,匆忙折回上房报信,主仆上下无不惊愕,琴思月(龙汐)把怀中的琴苏递给芳蕊,取了悬挂影壁的白羽绑定硫磺引信当空即射:原来此物是太宗朝巧匠戴氏所制的“飞号柳叶矢”,脱于天际好似烟花一般划夜鸣响,十年前朝云公主节制军政,有赖此物传发号令,待等战乱平定,仅留此箭未及使用,今日赖它做那救命稻草。
公主府的护卫家丁何止百计?只因事发突然不得反应,火势来的急猝,外围的侍卫教内炎所阻,里头的小厮丫鬟又因慌乱四下冲撞。琴思月(龙汐)闭了仪门,出入的生路已算隔绝,整座公主府陷入一片乱局之中。
因着天候严寒,巡城御史本要躲懒应付,早走一街便待打道回衙,冷不防瞧见前头红潮突兀,反应过来后一面赶奔陵远街一面派衙役飞报京兆府,看到响箭只顾甩鞭,连头顶的乌纱都不知道丢在了何处。
不但郑国府与伯爵府,相距不远的宁荣两府都有下人警省,断准了方位皆是吃吓,纷纷报于主子知道。
顾尹一面更衣一面高喝:“快!备车!”
顾炼夫妇业已赶到,奉着顾尹夫妇急奔府外,走到门口撞见顾匀顾嫈诸本家爷儿们,立即点兵排将布置他们任务:“瑞儿带人往老太太那儿去,匀儿把你四个小兄弟送去荣庆堂,我与你们二叔过公主府查看。”
今晚正是禁军统领石保轮值内城,遥遥望见夜空响箭大吃一惊,询问左右定准无误后不敢大意,慌忙闯了东宫面陈太子永林,永林知道厉害,丢了儿子的课业跑到坤宁宫请旨,石皇后看着丈夫略显困惑:“不过是一支响箭,怎么认定是朝云公主府送出来的?”
皇帝向妻子解释:“早先琴丫头曾拿此箭传递军令,京师各营无人不知,我料定外头必有不虞。”
比及指挥佥事琴扩率领当值威卫赶到陵远街,朝云公主府早已火神挡道漫天赤透,此前不久,巡城御史报了京兆府会调兵部水龙队赶来,郑国府、伯爵府、宁荣两府的下人全都立在外围助力救火。
永榕权掌兵部,赶到时公主府尚未大败,虽因琴思月(龙汐)下落不明心底生慌,却也不曾因此自乱阵脚,当机立断籍皇子之尊发号施令:“一应逃出下人不拘伤病康安一律监拿,若有违逆格杀勿论!”
却说趁乱混入的死士久候外院不见正主踪迹,各自都有几分惊诧,听得管事下人着急“殿下与小主子还未出来”的话复又安心,静悄悄隐匿蜗居继续去打守株待兔的算盘。
眼见火势汹汹无有人出,众死士进不得标靶踪迹,退又有炎帝遮路,加上有同党受了火毒毙命,余下的料定琴思月(龙汐)上天无路,呼哨着朝外隐退逃窜,忙乱中更不知伤了多少无辜。
好容易撤到外沿,本欲趁着乱景假作公府下人混出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