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 过往回忆——世间名琴南风(1 / 2)

东海之极的倒是变了。

变了好,这些年月也苦了凡文了,如今他得了尾羽,终于医得了那身伤痛,自是应该好好振作一番。

他也该活的像他自己的模样,不能够再守着旧日。

他宋年说到底还是欣慰多些,这小孔雀如今终于学会为着自己着想了。

他宋年若是依旧是那墒祖,不管这小孔雀是何脾气秉性,他都可以护得他一世无忧,可他再不是墒祖,便想着若是这小子稍稍变通,便不会过得那般不易。

可这说到底还是委屈了他,那般拧巴的小孔雀,如今都学着委屈求了。这追究到底是他缘由啊。

宋年思及此处,眼神黯淡,整个人都带着几分的忧郁之色,久久不得散去。

可这低头黯然神伤的宋年未曾看到,这宴席之上,东海之极众人所在席位之上,有人朝向他看了一眼,那眼中带着光辉,一闪而过,连着身边都未曾发觉。

这东海之极来的自然不是别人,乃是那东海之极如今的岛主凡文。

许多年来他已经甚少出了这东海之极,此次自然也不是为了同这冥界酆都鬼帝有何干系,他只是想要到此处看一人一眼。

他知道,当年之事,怕是伤了他的心,所以这许多年来,他凡文便将自己一人关在东海之极内再没有动一丝一毫出去的念头。

可他愧对之人找来了,他找到这东海之极,送了他这尾羽。

虽然他想要静悄悄的离开,说到底,却也未曾想到留在他凡文身体内的血气让他找到了这里。

冥界之君可以通过那些个血气感受到宋年在何处的位置,他凡文自然也是可以,顺着那些血气,凡文找到了这冥界之中。

借着这酆都鬼帝独子的生辰之时,他自然不能够明目张胆来此处,他东海之极从墒祖那辈起便是不问世事,他凡文自然是不会违背墒祖的训诫。#爱奇文学o!!更好更新更快

可只有他一个熟悉墒祖的脾气秉性。这世界若是想要找出第二个对着墒祖无所不知的人来,除了他凡文外,怕是再没有这样的人了。

凡文端坐于此,看着这冥界之中的众多鬼怪之流,他们进进出出,凡文亦是余光扫过,便知此鬼亦或是妖魔不是墒祖,可刚刚进门来的宋年不同,他进门之时那件雪衣便是一下抓着凡文之物。

他伺候墒祖这么多年,墒祖待他极好,平日里与他私授术法,就连那法器一流亦是常常赠予他。

可这件雪衣除外。

凡文是个腼腆之辈,宋年当年亦是知晓的,所以害怕凡文太过腼腆错过一些事情,所以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替他考虑的一清二楚。

这血衣当日他受着伤之时,墒祖便想着赠予他身,可奈何此物唯有其主方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他所有的能力,这也是凡

文第一次见到这件雪衣之时,墒祖与他所言之事。

而他亦是知晓此件雪衣除了这主子外,怕是不会在第二个人身上这般的服帖。

宋年登门而入之时,他凡文便看到了宋年身上雪衣发出的莹润星光。虽是微弱,可他凡文敢肯定那必然是墒祖身上的星光余晖。

你让他盼了这许久的年月里如何不心内倍感喜悦。

他不敢盯着墒祖看,怕他认出自己来,怕他生气,又怕他认不出他凡文来,亦或是认出来后,依然是形同陌路的场景。

近乡情怯。

只是凡文没想到墒祖他会在这最为不喜欢的场所,他一直都以为若是再次存活于世,他必然是会找一处他喜欢的地方,好好的度过这每一日。

而这地方哪里都有可能,可万万不可能是这冥界之中。当年即便他为这冥界之君,可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凡文知道,他为了当着冥界之主受了多少的苦。

可若是让他凡文好好思量思量,便会发现这天地间容不得墒祖之尊,这天上,有了那次的两界大战,天上和冥界都不会是他想要留下的地方。

三界之中,只留下这人间。

可墒祖即便再喜欢着人世间,他怕是也不会让自己再掺和这人间之事,他向来都是不愿意阻挠这世间诸辈的选择,他爱重的人间自然是更加不可能染指了。

如此,这三界之中,竟是让墒祖再没有了这藏匿之地,这番境地让他凡文无端的便想起那段不愿回首的岁月来。

那时,墒祖虽为天上二尊之一,却是早早失了那实际权利,就连与那元祖之间时时发生龃龉,墒祖不愿见到此景,便是常常带着凡文在这人世间做些闲散之事。

因着墒年纪除了记载这三界之中众多事宜之外,他还记录这世间秘宝之地,如此墒祖常常同着凡文一起去那人世间多处寻宝度日。

一日,在东海之极待的无聊了,墒祖便是带着他找到世间名器——南风琴。

《墒年纪》记载:东海梧桐桑梓合著,龙筋为弦,弹之铮铮然。

“南风,寻得主人就是他?”

“是。”

“此劫过后,将她收于《墒年纪》”。

“是。”

那方屋檐下,一小子埋头苦读。恍闻人声,他怕是听错了,窗外既是湖,无一船只,如何立得人?

更何况,何人会来此?

家徒四壁,远离闹市,家贫无远亲。

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再不过这断米缺炊的日子。

不负今日苦读之苦,贫寒之气。

深思之人未曾发觉,琴中一道幽光飘然入户,而后静悄悄的化作人形,飘立身后。

她醒了,睡了上万年后,她最终醒了。虽然再没了那无上的地位和权力,好在她还有魄体。

而唤

醒他的就是这屋内的小子。

年岁不大,身上暴戾之气强盛,文曲星与他还是关照一二,虽无大才,可糊弄世人倒也足够了。

若是真如他愿,怕是世上又多一出好戏。

她当然是看好戏的。

若是万年前,身为水神,她还会想法子化了这身戾气,如今,此物此人与她何干?

她之所以未离开,左不过此人有恩与他,身受其缚,无法远离。

她不想渡人渡己,想着如此便等他过完这一生。

绑缚者一死,自然得解脱。

他读书,实在无事,她就回到湖里,吸收天地灵气。

虽无可能再塑灵体,可会让她好受些许。

可眼下情况,她倒是不能视而不见,只因湖中那挣扎的身影。

一直都是闭门读书之人,今日难得游湖,却滑到了湖里。既是挣扎,自然不会水,此地偏僻,无外人至。

千万年前那一刀刀早断了她的慈悲。

自然是,不救。

左不过一刻间而已,她等得了。

若他死了,她就在这湖里多待上时日,也好聚些修为。

“南风,你若再不救,修行减半,怕是到时候真的要烟消云散了。”

“不伺候墒祖,来此耀武扬威?”

如今她连人都做不得,还管什么戒律刑规?

“这么多年过去,你不想亲自去问清缘由?”

她神体泯没,灵力法术亦是去的七七八八,若是没有当初那狠毒之人,她何至于此?千千万万年不死不灭,仅靠着那想将他挫骨扬灰的执念。

她不问,也无需问。

只需灭其神识,碎其神体。

“再过半月有余便是他接水神阁位。”

天上半月,人间已十余年而已,如何等的?

登水神阁,再无可能。

三十三天,佛光金光加持,非仙非圣者,三魂七魄,消弥天地。

她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无可能。

“多谢。”

掐指念诀方发现灵力所剩无几,无法,只得游往落水处。将那挣扎之人,拎上了岸边。

救命之恩也可抵。

邝露一直都知道有人跟着他。

即便不在身后,亦是离他不远。

譬如窗外这片湖。

他一直害怕是鬼怪妖魔,但也好奇到底是何物?独自涉水而来,谁知竟差点要了这条命。

挣扎之时,他想过若是死在此处,那些个雄心壮志有何用?

有何用……

他知有人在,也不曾怪过见死不救。

毕竟若是妖魔,未曾加害与他都算是比较仁慈的,何曾闻妖魔救人?

只是最后,妖魔救了他。

妖魔是个极美的女子,远山为黛,星月作眸,山风成衣带,似雪如海。

“你是谁?”

仙人恍若未闻。

“这些天跟

在我身后的人,是你吗?”

“你,是神仙吗?”

……

她未曾言语,转身就回到了湖里。

不见了。

可邝母觉得自家的犬子,变了不少。

他依然喜欢读书,却也并非那些个经史子集,竟也慢慢看上一些诗词歌赋。

她其实并不明白这二者有何区别。如此评价只不过道听途说罢了。原本都是独身一人的犬子,如今三三两两好友也是不少。

多个好友,总是多条路的。

他们家道中落,无人亲近,如今有人前来。自然十分欢喜。

犬子若是能博一功名,那就更好了。

一过十余载,稍纵即逝。

依旧是湖边草房,坐在里面的竟成了潇洒俊逸的侠士。骨骼健壮,身姿挺拔,面目疏朗,不得不说生的不错。

“邝兄,为何改名?”

原名为邝瑞露,如今竟是让让人唤他邝海雪。

那方草堂竟也起了相同的雅号:“海雪堂”。

“王兄有所不知,邝兄如今剑不离身,快意江湖,为人洒脱放荡不羁,颇具魏晋风范,江湖儿女情长,自然就缱绻浪漫啊。”

“哈哈哈。”

众人觉得有趣,便随调侃的人,一同笑开来。

如雪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