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月楼平时没什么人走动,宫泠羽和忘川便在院子里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花圃,移栽了大片的毒花毒草,从早上一直忙到披星戴月,还没有收拾完。
宫泠羽揉了揉肩膀,泄气道:“明天再继续吧。”
忘川收拾好锄头,将剩下的花草放回戒指空间,两个人换好了干净的衣裳,便坐下吃晚饭。
吃饭的功夫,忘川问道:“主人,是否忘川去绘制祭司院的地图?”
“不用。”宫泠羽给他夹了块红烧肉,自己也吃了一口,这才想起来貌似云忆寒那厮让她吃素?
——不过她最近好像都把这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宫泠羽把云忆寒的嘱咐从脑袋里挤出去,默默的吃了一口肉,道:“我在这里不必小心翼翼,私下不要有过多的动作,云忆寒心细得很,被他发现了又要教育我。”
况且祭司院比夜王府只大不小,地形复杂,绘制地图困难不说,还极有可能会被发现动机不纯。云忆寒的地盘,诡异奇怪的东西太多了,她要倍加小心。
忘川默然点头。
他听她说这番话,心里就冒出了酸泡泡,他怎么听,都觉得这语气像是苦等良人归来的怨妇?
怨妇?
他被这两个字吓了一跳,自己怎么能说主人是怨妇?
吃过饭,宫泠羽取出两个半透明的蝶形面具。
祭司院里面无论男女都要佩戴蝶形面具,若水也会戴,只是在出席正式场合的时候才会佩戴,他大多时候都是守在祭司院,才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镜子里,宫泠羽一张清丽的脸带上半面蝶形面具,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妖冶,像是在参加化装舞会的小公主。
镜子中缓缓出现第二张漂亮的脸。
忘川将面具试戴了下,便摘了下来,宫泠羽正在研究面具的质地,估算着卖掉能值多少钱,再加上云忆寒的名人效应炒作一下,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听说云忆寒少女粉一大片,到时候坊间都流行这种面具,他岂不是得气死?
想起云忆寒生气的样子,宫泠羽心里就无比的开心,她正想将这个想法说给忘川听,一转身便看到他目光温柔如水,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
“主人。”忘川将面具丢在一旁,伸手也将宫泠羽的面具丢在一旁。宫泠羽扶了扶额,他这样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忘川又表白了:“小羽,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就一次,好么。”忘川拉住她的手,像过去他们在西湖边散步那样,他总是会习惯性的牵住她的手,两个人像情侣一样漫步河堤,尽管这之后,就是枪林弹雨,刀尖舔血的暗黑日子。
“忘川。”宫泠羽微微叹息,忘川喜欢她,她一直都清楚,他也表白过无数次,她每次都拒绝,有时候甚至狠绝的挑明了说不可能。也不可以。
然而下一次,忘川还是会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说喜欢她。
忘川微微抬起眼,等待她的下文。
宫泠羽反握住他的手,叹道:“忘川,爱情是会变质的。”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一种情感不会随着时间,随着任何事情而有所改变。”她闪烁的目光,随着话音落在忘川秀丽的脸上,“是亲情。”
真正的亲情,是深入骨血里的陪伴,亘古不变。
忘川望定宫泠羽,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讽笑。他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不是么。
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忘川失落叹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灵:“小羽,我要你知道,我永远在等你。”
一年,十年,二十年,他永远都会等她回过头来看到自己。
忘川转身向外走去。
宫泠羽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直到忘川走到门口,她才沉着嗓子开口:“忘川,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的其实并不是爱?”
“你修炼成妖,受天劫被打回原形时恰巧被我捡到。我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人类,你受伤我照顾你,在不知道你是妖时只把你当作一只普通的小狐狸,给你吃给你住的地方,抱着你睡觉哄你玩耍。后面也很简单,我知道你是妖,我想利用你,便让你当了戒指空间的守护者。”
忘川停下脚步,清瘦的后背笔直的僵硬。
宫泠羽继续道:“我一直都在利用你。可你心思浅薄,更没有接触过太多的人,我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人,大概有某种不知名的情愫,促使你觉得对我会格外亲近。可你却没有想过,这或许并不是爱情,而是其它的情感。”
忘川一字字清楚的听她说完,没有言语,径自出门,化为狐狸,离开了祭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