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夜云轻将茶杯砸到地上,气冲冲道:“凭什么要我去?!你们关了小轻,还想连我一起关着么?好啊,把我跟它关在一起啊!”
夜拜鳌用拐杖指着地上的一堆碎片,沉下脸,道:“逆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你还敢摔杯子!”
夜云轻抿了一下唇,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坏脾气发在老父亲面前,他收敛了一下冲天的怒气,甩袖坐到了老爷子身边,脸上虽然还有着怒意,语气却放缓了一些:“父亲,到底是谁背后嚼舌根子的,你让他出来,当面跟我对质。”
夜拜鳌看了他一眼,道:“当面跟你对质?你不得把人给打死了。”
夜云轻心想,敢背后嚼舌根子说他跟桑叶儿坏话污蔑他们的人,打死了还都是轻的。可这话他也只是想想,他嘴上说道:“可是爹,眼见方为实,你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我,怎么可能会是真的我?!”
夜拜鳌:“……”这混小子在说些什么混话?!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若是只有一个人说闲话也就罢了,这上上下下的都在传着流言蜚语。桑娘是个好孩子,这府里头不管乱成什么样子,她,你万万不能动。”
夜云轻没见过自己父亲这样护着过府里的女眷,难免有些不解:“为何?”
屋里只有爷俩两个人,夜拜鳌索性也就跟他交代了实话:“那孩子我很喜欢,将来啊若有机会,碰到个如意郎君,我想以夜王府小姐的身份把她嫁出去。”
夜云轻闻言微怔,妖异的眸子里闪着幽微的光芒。他思忖了一下,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父亲也有此意,我也有此意,倒不如把她嫁给我。”
“……”夜拜鳌半生戎马,战场上什么人都见过,这说句难听的,他活了大半辈子,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该见的都见识过了,唯有他这个小儿子,他每一次跟他谈话,都觉得自己这大半生的年月都是白活了……
这孩子,次次都能给他有“惊”无喜啊!
夜云轻满脸的贱笑,不仅没有注意到老爷子沉得漆黑的脸,反而深觉自己这个主意一举两得,实属上策:“况且,我们连堂都拜过了不是么……”
他这混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爷子一脚踢得跪到了地上,夜拜鳌气得胡子都翘了:“你这逆子!”
“去,去给我跪祠堂,跪到自个儿反省了为止!”夜拜鳌说着气着,就咳嗽起来,夜云轻没辙了,怕他身体刚好又被自己气出个好了歹,伺候他喝了半壶水,这才灰溜溜的摸去了祠堂。
夜云轻在祠堂“跪”了三个时辰。
日头渐渐西去,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夜云轻摸了摸肚子,心里头正疑惑,怎么没人给他送吃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夜云轻连忙从桌子上跳下来,跪在了堂中央的蒲团上,做起了乖宝宝样子。
夜青推门进去,看到这一幕,有些心酸。
夜云轻回头一看是他,心里暗骂了一句白做样子了,他慢悠悠转为坐到了蒲团上,看着夜青道:“空着手来的?”
夜青吸口气,为难道:“老爷说不让任何人给小王爷送吃的……”
夜云轻气得背过身去:“他不让你送你就不送?你想饿死我啊?!”
夜青沉默。老爷子的话,可不就是王府里的圣旨?
“你就是想饿死我。饿死我!”片刻后,夜云轻认清事实,开始轰人:“出去出去,给老子滚出去!真是白养你这白眼狼了!”
夜青被轰走了,夜云轻难免有些后悔,这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外面银月光辉,星月朗朗,祠堂里坐在供桌上翘着腿的人饥肠辘辘。
“咕……咕……”
门外一盏孤灯摇来摇去,夜云轻望着供桌上的水果,抬起袖子,擦了擦口水。
忽然,供桌上如豆的灯火飘了一下,又恢复原状,夜云轻眼神一变,看向了门口。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人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中食盒,打开。
夜云轻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很饿,从食盒里飘出来的饭菜味道也很香,可他仍然别扭的把头转到一边,道:“你来做什么?”
“某人还在气头上呀。”宫泠羽笑着把半开的食盒放到了夜云轻面前,他看了一眼,实在是太饿,想着先吃点东西,再跟她置气也来得及。
于是伸手拿出了一块糕点,狼吞虎咽的吞了下去,“好吃……”
宫泠羽慢慢靠在了桌子边,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
夜云轻风卷残云般把食盒里的几样食物都吃得干净,捏着最后的枣糕,摸着鼓起的肚皮,问宫泠羽道:“怎么进来的?”
宫泠羽道:“机智如我,门锁了,我就不会爬墙么。我那有梯子。”
夜云轻闻言扑哧一笑,勾住她的肩膀,大笑道:“好,爬得好!”
他这一笑完全扫去心中之前的闷气,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生够两天的气,在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的第二天,他就有些后悔了。
不过,她没什么表示,夜云轻就有些下不来台,他有些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道:“你走吧。”
“某人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