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修)(1 / 1)

天作之合 壁何方 1864 字 2022-03-23

临近婚期的时候,晏府派人送去了礼金,其实也就是些绸缎布帛之类的东西,这些布料是用于新婚缝制衣服的,也夹带着其他的礼物,一起列成礼单。

风俗是男方准备喜服的布料,两家商量好样式之后,互相缝制对方的喜服,等到婚前铺房的时候再由女方派人一起送来。

铺房当天是碧春领着人过来的,她也是第一次正式与晏和见面,上次时芙见晏和的时候怕被人发现,直接让她在车上待着。

碧春带人向晏和行礼,她这次来是送来一部分嫁妆,顺便布置新房,第二日就是迎亲的日子,今日碧春布置完新房就不走了,直接住在晏府打点其他事务,明日由时芙另一个丫鬟红蕖陪小姐出嫁,两人都是时府陪嫁丫鬟。

碧春进到卧房,发现这里已经都布置得差不多了,喜蜡红字红绸都已经备好挂好,这是一个里外间,外间放着一张圆桌几张凳子,左侧的小间放着一张软塌,右间通往里间,已经放置好一张梳妆台,用品也已经备好。

往里走几步安置了一个红木床,床柱和床体上雕刻了很多精美的花纹,木材是晏和选的,几个师傅连夜赶了半个月的工才做好的,里外间有垂帘隔开。

*

迎亲当日,晏和身着喜服骑着白马,带着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从晏府出门了,晏府与时府也没隔几条街,按照惯例,晏和带着迎亲的队伍绕着晏府和时府的方道转够了三圈,为的就是让左邻右坊都知道晏时两家结亲。

一群人浩浩荡荡停在了时府门口前。晏和下马走进了时府。

“小姐,小姐,喜轿到门口了。”红蕖跑进房里通知时芙。

时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感到有些恍惚,一时之间不知道之间是不是在做梦,曾经就连在梦中都在期盼着的场景,如今到了眼前却愈发不真切起来。

红蕖不晓得小姐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这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要哭呢?

喜婆上前替时芙戴上了喜帕,牵着她的手上引她走至门前。

晏和在媒人的引导下叩拜了时父时母,而后向时芙的祖宗牌位和长辈们一一行过礼后终于得到允许带时芙上喜轿。

时夫人看着时芙穿着嫁衣上了轿子,实在没忍住,俯在时老爷的肩膀上小声哭泣,今日过后,芙儿就是晏家的人了,往后这时府也要开始便冷清了。

等新娘子上了喜轿,晏和重新骑上马,高出众人半个身子的他看到了挤在为官人群之中的施宜怀,她的身旁还跟着司承,晏和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们一眼,没什么反应的勒住缰绳掉头,领着队伍朝晏府行去。

既然他们两人都已有婚配,往后还是少见面的好,平白惹人猜忌。

施宜怀望着晏和的背影满脸迷茫,明明晏和已经看见她了,为什么没有一点反应呢?难道就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求亲,他就不愿意理会自己了吗?不仅这么长时间没来找她,连成亲也没和她说过。

可是他们不是青梅竹马吗?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生出嫌隙。

施宜怀很不解,还是说晏和成亲之后就不再是自己熟识的那个人了?

她远远的望着晏和远去的身影,没等她看多久,就被身旁黑着脸的司承搂着肩膀带出了围观的人群。

晏府门外,晏和站在花轿前,伸出手臂接住时芙从轿中伸出寻找搀扶的手,将红绸放入她手中,一路领着她从门口行至堂前。

司仪高声唱道:“吉时道!”

晏宗育和谢曼吟端坐在主位,苏姨娘在这种场合不能出席,只有嫡母和老爷出席受新人叩礼,堂前四周围着的都是来参加喜事的亲朋好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随着唱和的礼词,晏和和时芙在众人的见证下三叩头拜堂结成了夫妻。

“礼成!送入洞房。”

晏和握着系成花的红绸,带着时芙慢慢朝新房走去,进了后院,跟着的人就少了,客人们都留在了前厅,陪着晏和两人一起去新房的除了喜婆等人,就是时芙的陪嫁丫鬟了,晏尚他们都还等在崇明院。

把时芙带到新房,晏和还得赶着去前厅陪酒,只来得及悄悄嘱咐时芙一句会让碧春来服侍就急匆匆的走了,而本来待在房中的下人们也全都退到了外间。

时芙听了一会发现没动静了,才敢悄悄揉了揉酸痛的肩颈,头上戴着的繁重凤冠快要把她的脖子给压断了,但顾忌着外间还有下人,她也只敢小幅度的动作一下。

没过多久,进来了一个丫鬟让外间的下人都退出了房外,她走到里间小声的唤道:“小姐,您还好吗?奴婢碧春来伺候您了。”

时芙等了一会没敢有大动作,细听发现房中只有她们两人,才掀起盖头的一角往外瞧了瞧,确定房内除了碧春没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

碧春见时芙掀起盖头,赶忙走到她身旁帮忙搀扶住头上的凤冠。

时芙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重量终于减轻了一点,一直吊着的这口气才终于喘匀。

她一大早上就起床梳洗准备,折腾一日也未曾进食,谁也未没同她说过这成亲会这么累。

碧春小心的帮自家小姐扶着冠,低声询问她想不想吃些东西,外间备着有一些瓜果点心,晏公子关照过,为了不坏规矩要想生火做饭怕是不行了,若是时芙饿了可以先用些点心垫垫。

时芙倒也想吃些东西,但长时间的紧张和忐忑让她感受不到饥饿,只是略用了几块点心,就又重新坐回了床前。

*

晏和被灌得有些微醺,幸好今日同窗来得多,有不少和他关系还不错的趁乱替他挡掉了不少酒,这才没让他喝到酩酊大醉,连路都看不清的地步。

宴席差不多到了尾声,晏和准备退席的时候,被司承拦住了去路。

宴席刚开始时晏和还特意关注过,当时司承并没有出现,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突然冒了出来。

司承没喝多少,神志清醒的举着酒杯拦在晏和的面前,意有所指的说道:“晏兄,这最后一杯不如由我来敬你吧,祝你和尊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别再打扰别人的好姻缘,这句他特地没出声,在晏和面前用口型说的,除了他们两人就谁都不知道。

说罢就要用自己的酒杯去碰晏和手中的杯子,晏和手轻轻一抬躲了过去。

晏和上下打量了司承一眼,带着往常从不会表现出来的戏谑说道:“这杯酒,恕晏某不能陪司兄喝了,若司兄实在想同晏某喝这一杯酒,不妨等到司兄大婚的时候,到时......”

“到时晏某一定赴约。”

说罢晏和当着司承的面将自己杯中的酒尽数饮尽,把酒杯杯口朝下倒扣在桌上,向众人拱手赔罪后离开了。

只留下司承一个人死死将酒杯扣在了手中,杯中的酒顺着衣袖撒了一地。

*

晏和在晏尚的搀扶下回到崇明院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刚走到院内,看到自己被烛光照亮的卧房,又看着等在院中的下人们,晏和被一阵凉风吹得清醒了许多。

他叫来之前吩咐给时芙准备餐食的丫鬟,低声询问道:“少夫人今日吃东西了吗?”

丫鬟毕恭毕敬回道:“回二少爷的话,少夫人只略用了些茶点,没吃多少东西。”

晏和看时间也不早了,吩咐让小厨房准备些暖胃的粥点,随后脚步一转朝门外走去,示意晏尚再出门转一圈醒醒酒。

晏尚按照吩咐,扶着他绕着崇明院周围的小道转了有五六回,这时间下人们都忙着收拾宴席,路上没有多少人。

等到自己腿肚子都走得发酸了,而晏和还是没有往回走的意思,晏尚不禁开口问道:“少爷,这大喜的日子,您不回房歇着,跑到这里来遛弯是为了什么啊?”

晏和听了他的话,终于停下了继续向前的脚步,阖上双眼深深呼吸着夜间的空气,缓缓的长舒了一口气,若有所思道:“正因为是大喜的日子,才不能被一时之间的激动冲昏了头。”

他如何不知道这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可越是这样的日子,他越要保持清醒,提醒自己不能忘记初衷。

时芙向他提议两人成亲,晏和看得出来,她说得轻巧自己恐怕都没做好重新接纳另一个人的准备。尽管他们说好不提感情,但这短短的时间内,要熟悉和习惯和一个陌生人朝夕相处谈何容易,他们都需要适应这种身份和环境的转变。

他心里很清楚,要给自己和时芙一些调适的时间。

可是今日太热闹了,这场婚事办得过于热闹了。

这种热闹晏和曾经期盼了很久,是他从刚记事起就开始向往的那种生活。

在父母同窗的祝贺之下成亲,接受着来自亲朋好友的祝福,就连谢曼吟都看起来没有那么惹人厌了。

一时之间他都有些迷失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以为自已和时芙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结成的恩爱夫妻。

直到他看到屋子里的烛光和隐隐约约倒映着的身影,才赫然惊醒,他与时芙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他们之间就连普通新婚夫妻的暧昧情谊都不存在。

他怕自己再不从那个院子里出来醒醒酒,会被这种期望的假象所迷惑趁着醉意唐突了时芙。

看着晏尚依旧一头雾水的样子,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晏尚的后脑勺,没再继续打哑谜而是全身轻松的说:“行了,这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时候也不早了,是该回去揭喜帕了。”

说完甩开晏尚上前想要继续搀扶的手,大步向崇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