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是抢劫(1 / 1)

他这一走,苏问洲傻眼了,国库空虚,唯一能管事的户部尚书也摆烂,那赈灾该怎么办?灾民就放着不管吗?

她久久不能平静,还是辛昌黎的咳嗽声把她唤醒。

“想什么呢?”

苏问洲附身行半礼:“陛下,赈灾之事......您看是不是要另想办法?”

辛昌黎嗯了一声,程睿的搪塞敷衍让他也有些恼火,但现在不是算帐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赈灾。

苏问洲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是以前用过的,改一改应该还可以用。

她撩开袍子跪在阶下:“臣有一计,或许能解陛下之困。”

辛昌黎挑眉:“说来听听。”

谁知她摇摇头:“望陛下恕罪,臣暂时不能说。”感受上头冷冰冰的视线,她赶紧解释:“这个计划不够周密,待臣完善之后,再系数呈上。”

她额头贴地,声音坚定又诚恳。

【什么都不说确实不好,可是我又解释不清,唉呀。】

这声嗔怪似的“唉呀”不知怎么就击中了辛昌黎的软肋,他本应该动怒,但听到她苦恼的解释,心情突然就转好了。

他攥拳抵在唇边,淡淡地说:“既然你如此笃定,吾便给你这个机会,你需要什么?”

苏问洲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他的腰间。

“臣斗胆,借陛下的玉佩一用。”

辛昌黎不明所以地取下玉佩,晃了晃:“你说这个?”

苏问洲双手接过,高举过头顶:“多谢陛下。”

*

笼中的画眉鸟性格孤傲,逗弄半天都不愿意叫唤一声,李至良失望地骂道:“小没良心的,我好吃好喝养你那么多年,你还是这个臭脾气。”

这时门房跑来,慌慌张张地说:“二爷,门口有个自称是宫中人,还带了一个内侍,她让我给您看这个。”

门房恭敬地把玉佩双手奉上。

只需要扫一眼,李至良就确定这是皇帝经常佩戴的玉佩,他连忙问:“门口的可说自己是谁?”

万一是陛下来了,他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一时半会也不好接驾。

“这个她没说,那姑娘只说您看了这个就会明白。”

李至良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兴奋:“原来是苏小娘,快,把她引进来......哦不对,你把她带到水榭,我先去换身衣服。”

他对独树一帜的苏问洲很是感兴趣,直觉她这次来,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惊喜。

苏问洲一路走一路看,据她所了结,李至良兄弟俩出自京城三大家之一,钟鸣鼎食书香世家,自成年以后,李至善便搬出李家,在这悦府自立门户。

两人同年分别考中探花及榜眼,只是李至良生性“顽劣”,不愿在宫中为官,但因为师出韩成文,他也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苏问洲让周青云退至亭外,很快就迎来了穿得花里胡哨的李至良。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对方,却有一种不出意外的感觉,或许他给她的印象就是那么不拘一格。

“李公子,别来无恙啊。”

李至良笑着点头:“我自然是安然无恙,但苏女官眉宇之间有些郁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十分的上道。

苏问洲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瞒你,近日陛下因为灾民安置问题,是茶不思饭不想,偏偏今日户部尚书又百般推脱,实在是没办法,恰好我有浅薄的一计,只不过需要李公子您帮忙。”

李至良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是这样,既然国库空虚,那么我为何不从士绅官员手中弄一笔钱,况且先帝向来仁慈,对官员们也大多赞誉嘉奖,他们手中必定有余盈。”

李至良问:“你是说,向京城的官员们借钱?”

苏问洲的表情很复杂,半晌才模棱两可地回答:“是,也不是。”

钱她是一定要弄到的,只是还不还,就不知道了。

“不是我泼冷水,我觉得此计行不通。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知道他们什么德行,想从他们手里借钱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别提现在朝中反对陛下的声音居多,她的打算是万万不可能的。

苏问洲笑了:“你说的我当然说过,你忘了,我可是在户部尚书那里吃过闭门羹。”

看他讲话这般直爽,一语中的,苏问洲也直白地说:“你无需太过关心这件事的过程,我只想你帮陛下做一件事。”

至于是什么事,便不多赘述。

听完她的话,李至良许久不语,默默地消化其中的信息。

“你让我散播假消息,说鹿园寺里有得道高僧,把京城的官员夫人小姐们骗过去?”

他的脸色奇奇怪怪的:“你要干什么?”

苏问洲收回玉佩,避而不谈:“既然你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其他的就不用操心,我们都是为陛下做事,凡是应该先考虑陛下的利益。”

李至良站起来,解释道:“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担心她们,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打劫她们,也不会有多少钱。”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苏问洲缓和下神色:“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见她守口如瓶,李至良也只好作罢:“此事,是否应该让家兄知晓?”

......李至善吗?

苏问洲摇头:“除了你以外,任何人都不可说,不然我怕事后牵连太多。”

“既然如此,我知道了,我一定妥善办理此事。”

*

事情正向着苏问洲预测得那样发展着,甚至比她想象中更加顺利,听周青云的报告,“得道高僧”不日前已经抵达了鹿园寺,陆陆续续有不少官家小姐上山听禅。

再过几日就是大寒,相比那时就是绝佳的收网时机。

听了她的计划,饶是辛昌黎都要称呼她“大胆”,这么后果严重的损招,她也敢用。

但是不得不说,这方法是目前唯一能解燃眉之急,辛昌黎也只能由着她去。

“陛下放宽心,此事绝对不会查到您身上,就算哪一天东窗事发,也只能是臣鬼迷心窍,到时候您再处罚臣,以平众怒。”

时间很快就到了终点,有了李至良,李家二少爷在背后推波助澜,大寒当天下午,去鹿园寺的马车络绎不绝。

苏问洲混迹在人群里,也不禁感叹道:“真热闹啊。”

你看看她们马车上的珍珠玉石,一个个都是白晃晃的银子啊,有谁会嫌银子太多呢。

“小娘,下来走走吧,前面堵住了。”

苏秒成把她搀扶下来,入山的道路已经被许多马车死死堵住,最前面是几个小沙弥在不住道歉。

因为有信物,苏问洲很轻松就进了鹿园寺,她被安排进了一处厢房。

“去把这个交给主持,告诉他一切照常。”

她坐在窗边,正好可以瞧见来来往往的,披罗穿丝的官太太,官小姐们,她们大多是来问姻缘的,因此面上洋溢着春色。

苏问洲撑着下巴,笑了起来。

希望她们带够了钱。

*

温姚是户部侍郎的嫡次女,因为父亲不重视便迟迟未曾婚配,她与母亲十分着急,听说鹿园寺的高僧上知天文下至地理,她们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这里。

随便一眼,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家眷,左看右看,都是平时接触不了的女眷,让温姚有点胆怯。

但是让她感到一丝宽慰的是,她结识了一位朋友,外貌姣好谈吐不俗,最重要的是,她和自己一样也是嫡次女。

她叫吴清荷,其实就是变了声的苏问洲。

“这么说,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温姚望着面前的女子。

苏问洲点点头:“我只不过比你早到半个时辰。”

在她的谈话间,苏问洲得知对方的身份,也知道对方是为求姻缘而来,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相比净莲师父很快就要开坛了,到时候咱们再聊。”

温姚看一眼灰暗的天色,点点头:“我先回去了,待会见。”

苏问洲挥着手,目送对方离开。

苏秒成这时正好回来,还不等苏问洲询问,她便回答:“小娘,今日来的女眷中,激进派与保皇派的人最多,其次是中立派,您看......”

这样的结果比她预想的还要美好,苏问洲轻声笑出来:“看来天都要帮我,你去跟住持说,按照名单将这三派人分开,这样才有利于我们行动。”

天已经黑透了,苏问洲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并装配上“武技”,顶着夜色与周青云等人会和。

他带来的,一共十五个人,都是辛昌黎的暗卫,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

那一边的温姚没等到苏问洲,在人群中反复寻找。

“东张西望的成何体统,你在看什么?”

温姚瘪嘴:“我今天结交了朋友,她说好会来找我的。”

温夫人说:“或许是她有事耽搁了,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先回去用膳吧,鹿园寺的斋饭很好吃的。”

两人吃完饭,正打算出门散步,不知怎么的一阵头晕。

“娘......我不舒服。”温姚捂着额头坐在凳子上,几乎要睁不开眼。

旁边的温夫人状态更差,她咬牙切齿地说:“这、这饭菜有问题,是谁?!”

可是药效上来了,不一会二人便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