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日春怀似酒浓(三)(1 / 1)

“瞧你说的那些酸话,长老难道就不疼你?”殷绪挑眉:“你当我不知道我每月送来蜂蜜多半进了谁的肚子?”

付羽摸着肚子只是笑,笑了半天才突然想起一事:“绪哥儿,你刚才一直在这儿等我?”

“嗯,怎么了?”殷绪奇怪。

“饭点都过了!”付羽几乎跳起来:“你又没吃饭!以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的人难道是我吗?这要是让长老知道了……”

“你不说,他怎会知道?”殷绪打断付羽的话:“我一会儿到后厨对付些就行,且接天峰不缺点心,你只管照顾好长老,回去后莫要多嘴。”

“可是……”

“阿羽。”殷绪笑眯眯地咬重字音,直视付羽的眼睛,当他这样看着一个人时,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在看自己毕生的挚友,真诚而专注。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

“持星宫的卢眉是个视花如命的漂亮姑娘。”殷绪好似驴头不对马嘴地随口说了一句话,却让付羽从脸红到脖子根:“你不会想看见当她知道是谁摘了她所有芍药的时候暴怒的脸的。”

“你!你不会……”付羽惊得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哦,我会的,兄弟。”殷绪清秀可爱的娃娃脸上露出一个贱的可以的笑容:“如果你不马上回到付长老身边等他醒来并闭紧嘴巴,我保证明天早上那位可爱的眉眉姑娘会冲到你面前给你一巴掌——对于一个不仅摘了她的芍药而且还给她准备了一盆满是花瓣的洗澡水,哦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另附上一张匿名的情书?给你一巴掌都算是轻的。”

付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默然地看了殷绪一眼,转身就走。

“嘿!兄弟!”殷绪在后面欠揍地吹了声口哨:“我可以认为,你是答应帮我保守这个小小的秘密了吗?”

付羽气得想骂人,但他及时的忍住了——他从来都骂不过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贱人。

“哦,是的。”他学着殷绪的口吻,干巴巴地回应道:“我今天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更没有见到稳重的、宽厚的殷大少爷。我一直陪在长老身边,与往常唯一的不同就是在梦里遇见了一个贱人。”他冷笑一声,讽刺道:“这可真够倒霉的,是不是?”

“别生气亲爱的。”殷绪在后面笑:“蜂房里新采的槐花蜜会和安神香一起送过去——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你不会把它们扔出去,对吗?”

“受伤的人应该好好地喝一碗补药,而不是拖着肩上的伤没吃饭就跑去处理公务。”付羽没回头,也没回答他的话,事实上有些问题本就不需要回答,他顿了顿,好像还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埋头快步赶回扶云殿。

殷绪看着他离去的匆匆离去的背影成了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视野中,唇角的笑意渐渐收回。他低头看刚才扔在地上的头环——它静静地躺在草丛里,好像与草地融为一体,可细看却并没有,它就在那里孤孤单单的躺着。

“格格不入。”殷绪看了半天,终于弯腰将头环捡起来收入袖中,抬步向接天峰走去。动作不慎扯到伤口,殷绪疼得眉心一皱,却没有丝毫停顿,也没发出一点儿声音——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独自一人在异世闯荡,虽然也有前辈和师兄弟,却到底不能和爸妈比。在父母怀中肆意撒娇是最美好的事,就算没有理由,就算无理取闹,爸爸妈妈也不会真正嫌烦,只会张开怀抱任你耍闹。可殷绪现在没有爸爸妈妈,也就懒得撒娇——痛是一个人的痛,苦是一个人的苦,何必辛苦的惺惺作态?他真正想演出的东西,没人愿意看;别人愿意看的戏,他一直演了十多年——将来或许要演更长时间,演的多了,就厌了、腻了、烦了,他们喜欢的、看重的是那个稳重贴心又活泼能干的殷少爷、绪哥儿,谁会注意到这张假面下一颗压抑着的心?人说:“少日春怀似酒浓”,他便是在人前品着美酒的甘香醇厚,人后独自抱着柱子吐得天昏地暗。

可明明觉得这种日子过着累得要死,却总不肯破罐子破摔,好歹有了这张假面他还能尝到些甜香,要是这些都没有了,那大概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想那样。

殷绪轻轻笑了一下:“自虐狂。”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着,然后再不停顿地往接天峰走去——感春伤怀也要看看时间,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