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里风鹏正举(四)(1 / 1)

“祭天”是华夏民族最隆重,最庄严的祭祀仪式,起源于上古时期,是人与天的“交流”仪式,通常由“天子”主持。周朝祭天的正祭是每年冬至之日,然而不知是时空之间的差异还是礼仪的变革,这个时空的商朝,“祭天”与“祭祖”虽然和在一起,每年却要举行两次,一次是今日立夏,一次是冬至,只不过今日规格相对于冬至那天较为轻减罢了。

随着商子高一声令下,四周鼓乐齐鸣,金鼓鸣二十一声,殷绪深吸一口气,从老道士身边离开,接下来他需要独自演好一场戏。

踩着鼓点,祭台旁的侍卫举起腰刀砍杀祭品,金鼓每响一声,就有两名奴隶人头落地。鼓声已毕,四十二个无头奴隶齐齐倒下,趴在放有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的柴垛上。商子高从侍从手中接过燃薪,亲自点燃两边积柴。初时只是小火,之后蓝色火苗越窜越高,终成参天之势。烟火高高地升腾于天,使天帝嗅到气味,是为“燔燎”,也叫“禋祀”。

一片烟熏火燎中,殷绪被几个老巫迎上了圜丘。他被叫了五年的“圣子”,就是因为今日他将扮饰天帝的化身,代表天帝接受祭享。

殷绪在盛放着玉璧,铜鼎等各种礼器的祭台前坐好,接着一杯盛满祭品鲜血的酒觚被摆放在他面前。殷绪脸都白了,却不得不装着大神的样子,接过那杯恶心的东西一饮而尽,入口的铁腥味冲得他差点儿吐出来,脸上还要做出一种满意的神态,没办法,如果在这个环节上被人察觉出不对,他和老道士都得完蛋。想到这里,殷绪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让正端酒上来的商子高十分欣喜,以为天帝十分满意。

商子高强压着咳嗽对左右侍从说:“天帝十分满意,必定会赐福给我商国百姓,今天一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当这话传到下边每个人耳里,在场人又拜,一片歌功颂德之声。而此时的殷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你妹呀!快把酒端上来让我漱漱口啊!说那么多废话信不信我踹死你啊!!!!!!

当然,踹死商子高只能在心里想想,殷绪终于等到了商子高献上的“五齐酒”,心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喝了再说!他端庄地从商子高手里接过酒,然后飞快地送到嘴边,袖子遮住了他近乎狰狞的表情。

“终!于!喝!到!了!”殷绪在心里呐喊,喝过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血之后,无论是滓液混合物还是白色,丹黄色的酒,就连里面还有渣子的“沉齐酒”,装神弄鬼的殷绪都表示分分钟一饮而尽没问题!

当然,在殷绪用各种各样的酒洗去嘴里的怪味道时,他和老道士的逃脱计划还在进行中,冲天的大火已渐渐平复,然而余烟还在空中缭绕,空气中除了烟熏味,还有并不明显的香气——致幻香,老道士用致幻草汁将缯帛浸泡了整整七天,烧起来的时候它的香气会混在浓烟里,使吸入香气的人手脚发软,思维混乱,从而制造逃跑的时间。

殷绪不动声色地将一块药粒丢进离他最近的酒觚里,在商子高迷离的目光中倒了一杯酒,递到商子高面前。

商子高延迟了好几秒,显然是已经吸入不少致幻香了。他眼中出现了一抹狂热,让殷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向殷绪行了个大礼,才接过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谢天帝赐福。”

看着商子高的动作,殷绪一边感叹封建迷信真可怕,一边暗爽:“刚才给你磕了那么多头,现在终于还回来啦!哈哈哈……”

正在他暗爽之际,商子高身边的近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一只手从背后将殷绪抱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一会儿抓紧我。”接着,那人摘掉头上碍事的高冠,直接从祭台上跳了下去。

祭台建在山顶,所以那人抱着殷绪一跳就相当于跳崖,风呼呼的掼到脸上刮得生疼,殷绪被老道士精心保养的皮肤哪受得了这种又刺又痒的苦楚,可他又不好把头埋在一个不认识的人怀里,只好缩紧脖子默默忍受。

索性下落的时间不长,没等殷绪适应风的强度,那人已经稳稳落到了地上。当殷绪双脚落地时,几乎喜极而泣。

“哦?你不是门主特地招收的弟子么,怎么连这点都受不了?”那人看着殷绪如释重负的惨白脸色,戏谑地看着他:“忘了介绍,我叫穆遥,你的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