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胆怯地用眼尾扫了一下堵住门的几人,身体抖了抖,“郡主郡主看中了一套首饰,店家不卖。”
看宫人的衣着,应该是哪位后宫娘娘的宫里的。
箫安并不知道云暖是哪个王妃,也没有见礼,现在她对秋水很感兴趣。
哼。
她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拿着细鞭敲着掌心来到秋水面前。
“身手不错?”说完挥舞一鞭。
秋水身影一闪,几乎无人看见她动,她却成功避开。
萧安正要举鞭再挥,王掌柜从门内挤出来,提着袍角下了台阶,先给云暖行了礼,又给箫安道歉。
事情发生的突然,他刚刚在三楼和贵客商量事情没有注意到下面发生的事。
“今日扫了郡主的兴是小店的不是,您看这样可好,店里的首饰您随便挑,一概不收钱,算是小店孝敬远道而来的客人。”
说话谦恭却不卑微,神色淡漠却不会让人觉得敷衍。
这话一出,箫安脸色难看。
“你是说本郡主买不起咯?”
王掌柜轻笑一声,“郡主误会了,郡主这样的贵人若是能收下小店的物件,那是钱买不来的荣耀。”
“少废话,本郡主就要那套。”
“哎呀,那套是客人预订给未婚妻的,您金枝玉叶,小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别人要过的东西糊弄您,要不您看这样成不?您喜欢什么样的,我让师傅重新给您设计一款,保您满意。”
箫安瞟了一眼鬼头鬼脑的掌柜,写着一脸的不高兴,“今日本郡主就要那个,谁敢拦,本郡主就砸了这店。”
王掌柜刚要说话,箫安一鞭子挥舞过来。
秋水身影一闪,单手接住她的鞭尾,并用拳头将细鞭缠绕了几圈,“好大的口气,这是京都,不是北陌,轮不到你在这里撒野。”
说完,猛地一拽。
箫安没想到她敢出手,来不及反应,直直地趴向地面。
“啊”
所有人都惊的不知所措,包括她的保镖。
原以为要摔个狗啃泥,没想到睁开眼的箫安看见自己被秋水接住。
秋水只瞪了她一眼,便将她扔给那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云暖上前一步,拉开秋水,防止她上去揍人。
“君子不夺人所爱,郡主还是看看别的款。”
箫安现在顾不上首饰,一心只针对秋水。
她气愤地站好,吩咐左右保镖,“给本郡主扒了她的皮。”
保镖挥舞拳脚,朝秋水冲去。
云暖还想劝,看见箫安那样子,还是算了。
摄政王的小女儿,用嘴巴劝大概是没用的。
不过三五回合,那两个彪悍就被秋水打了回来,引得众人连连叫好。
正当他们再次合围上去,箫安趁秋水不注意,朝她挥去一鞭子。
都以为这鞭子会落在秋水后背上,却不曾想被从天而降的麻三接住。
夺过鞭子后,他只冷冷看了一眼箫安,随后反身抽向那两名彪悍的肌肉男。
两个男人面对突入而来的变故,齐齐退后。
麻三这才将鞭子扔给箫安,“这个店你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唯独那套不行。”
箫安自然知道来人是谁,这样被他驳了面子,心中不悦。“为何?”
“不是说了,那是给本王的未婚妻定的。”
这时人群七嘴八舌地指责箫安娇蛮任性,不尊重别人。
箫安红着脸,咬着下唇。
不过片刻她咧嘴一笑,毫不避讳露出的洁白牙齿,“哼,你的未婚妻只能是本郡主,那套首饰也只有本郡主才配戴。哼。”
云暖咂舌,北陌的女子果然敢做敢说,性情爽快。
不过萧安这样一笑,和麻三还真有夫妻相。
麻三回头,冷眸泛起寒光,顿时阳光失去温度,寒冷聚拢过来。
这个光景,云暖只在秦湛身上见过,麻三这样,更显得冷气逼人,“请郡主慎言。”
箫安再任性也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女人,麻三无意为难,转身要带着云暖和秋水离开。
“站住!你若不跟本郡主道歉,本郡主就砸了这家店。”箫安气愤不已,她本来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兴趣,这样一来,倒是蛮有趣的。
如云暖所说,她就喜欢夺人所爱。
哼,这个男人是皇子,她不敢怎样,可是对于这家店,她完全敢砸。
在北陌,只要她看不上的,不管是人还是其他,都没必要存在于世。
虽然这里不是北陌,相信皇帝陛下,也不会为了一家商铺为难她。
她走到王掌柜面前,傲气凌人,“本郡主数三声,叫你们老板滚过来,否则,这间店别开了。”
今天威风丢了,面子没了,总要从别的地方找点优越感。
王掌柜实在无法,他走到麻三面前,“老板,郡主找您。”
箫安:“”他是老板?
云暖:“”他是老板!
麻三一脸漠然,“让她砸。”
说完扶着云暖和秋水上了自己的马车。
秋水一直没反应过来,突然想起前天晚上宫宴出来,麻三说秦湛的财力在他面前不值得一提。
原来他说的并非完全吹牛。
珍宝阁是京城最大的珠宝店,全国有一百多家分店,听说北陌等周边国家也有店铺,光这得多少钱?
隔着纱帘,云暖和秋水并排而坐,都将目光放在帘外驾车的男人身上。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笔挺的背影此时看去有些孤寂。
两个女人各自想着心事,突然马车一个急刹,差点将两个女人甩出来。
“怎么了?”秋水扶起云暖。
麻三侧脸,目光依旧盯着一个方向,“看见一个人。”
秋水扒拉帘子探出头,“谁啊。”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一抹影子闪进了一个弄口。
“那不是箫大哥吗?”
萧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家的产业和这里隔着几条街呢?
而且行色匆匆好像在追人。
麻三没有说话,要是平时绝对不顾满街的人,跳起来站在马车上喊他,今天他好像没什么心情,顺带话也少了。
秋水爬出来默默地坐在他身旁。
虽然不言语,却能感受到麻三郁闷的心情。
她知道他想着乔安郡主的话,想着两国没有明说的联姻。
麻三先打破沉默,“放心,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
秋水就知道他在想这个问题,其实这也不是问题,实在不行娶了她就是,反正麻三身边好几十女人,不多这一个。
“我不在乎。”
不在乎名分不在乎任何外在的东西。
并不求麻三对她一心一意,但求他对自己真心实意。
他没娶任何人,却对与他有过情谊的女子尽心尽责,这便可以。
男子三妻四妾,她见惯了!
再说,就算她娶了自己,也还是有别的女子。
说白了,于麻三来说,女人们除了名头不一样,正妻不正妻他都是一样对待。
麻三回头快速扫了一眼秋水,不敢相信她会这样说。
总认为只要他敢娶别人,秋水一定会暴走,直接弄死他。
他浅浅一笑,“没想到你这么乖。”
“妾为奴为婢,没有地位和尊严,通常都会被正妻所不容,我若为妻,不欺负别人,我若为妾,谁也别欺负我,有人欺负我,我就教训你。”
是你管家不严,处事不公。
后山那些女人相处的就很好。
她愿意成为其中一员,与大家和睦相处。
说话带着一点娇气,倒将压抑的话题变得欢快起来。
麻三握了握她的手,不再言语。
马车到达晋王府时,正好箫宴也刚到门口。
几人一起进了门。
跨过门槛,麻三随口一问,“刚才好像在迎宾楼附近看见你。”
箫宴有些诧异,片刻后收敛情绪,“我去那边办事。”
麻三没有多问,各自回屋。
傍晚,秦湛坐在书桌前,渺风将拿到的东西放在他面前。
一只实心手镯,一个银的长命锁。
金手镯倒没什么奇怪的,就是长命锁看着不简单。
他翻来覆去地看,长命锁一面刻着长命百岁,一面刻着平安喜乐。
虽然年岁久远,可是一看就知道经常被人擦洗,所以灯光下依旧闪亮。
锁型呈元宝状,看起来不小,从重量判断是个实心的。
仔细查看并无异样,唯独一面的左下角刻着萧然两个字让秦湛觉得好奇。
“这两个字倒是有些奇怪!”
渺风探过脸凑近看了一下,乍一看没什么,仔细瞧着,确实不同,箫字刻的线条流畅,应该出自专业人员之手,说不定就是制作长命锁的人当时刻上去的。
而“然”字虽然刻的也很工整,却明显有些手生。
“不是同一人,也不是同一时间刻的。”渺风得出答案。
秦湛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很快有名小厮走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去请箫公子过来。”
小厮刚准备出门,箫宴便不请自来。
秦湛道:“你来的正好。有事问你。”
箫宴正好来找秦湛,想说一下今日街上看到的一切。
他走过来,顺着秦湛的目光看向桌面,顿时惊讶:“这是然然的长命锁。怎么??”
渺风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回答:“王爷命我今日暗中保护箫庄主回去,同时将箫姑娘生母留给她的东西一并拿来。”
箫宴不明所以,“然然失踪与她的身世有关?”
秦湛不置可否,只定定地看着长命锁,“你看一下,这上面的两个字是不是出自老庄主或夫人之手。”
也许刻箫字的是老庄主,而刻下然字的是夫人。
萧然这个名字是后来取得,算命的说她十岁以后才能取名,所以小时候大家一直唤她乳名妞妞。
所以极有可能先刻箫,十岁以后有了名字的时候,再将“然”字刻上去。这才导致刻字的字体和时间都不一样。
箫宴拿起长命锁,仔细查看,最后确定,然字出自庄主之手,而箫字字体陌生,认不出来。
秦湛疑惑的目光开始慢慢变的深邃,心中有了某种猜测。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夜色,慢慢理着脑子里的思绪。
“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云修要找的东西。”
压上全家性命以及云府前程也要拿到的东西,当然不只是这块单纯的长命锁。
银锁是萧然的无疑,但是这个萧字是谁刻的便成了判定绑架案的最根本原因。
也许……云修冒死绑架的原因就在这个字上。
听到云修二字,箫宴想起来找秦湛的目的,“今日我从当铺回来,无意中看见他。当时他鬼鬼祟祟的还化了妆,我跟到迎宾楼附近跟丢了。”
“迎宾楼?”秦湛问了一句。
云修出现在迎宾楼对于箫宴来说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鬼鬼祟祟的,“是的,还化了妆。”
渺风接句道:“迎宾楼可是北陌使团落脚地,他去那里做甚?”
突然他想到什么,刚刚秦湛说了长命锁上的萧字有可能是造锁的人刻上去的,证明这把锁的主人本来就姓萧。
这样一来,他试探地分析:“箫姑娘姓箫,北陌摄政王也姓箫”尽管话没有明说,意思却表达的明明白白,萧然和箫拓会否有关系?
而云修绑架萧然,极有可能是摄政王利诱的。
北陌摄政王在京应该也有眼线,得知萧然在晋王府,于是利用云娇将萧然骗出带走,成功率极高。
而这次摄政王亲自前来说不定就是为了她。
被渺风这么一分析,箫宴觉得有理,但是很快他发出疑问,“那为何要偷长命锁?直接私底下相认,或者悄悄带走。”
为何要偷长命锁?这倒是个问题。
渺风也回答不上来。
“或许萧姑娘母亲的遗物,摄政王很怀念想一并拿走。”
箫宴又摇摇头,“真是这样,摄政王完全可以找庄主拿,根本不必偷。”
冒那样的风险还不一定能偷到,万一被人抓住还落个糟糕的名声。
摄政王不会那么傻。
箫宴和渺风分析的津津有味,只要秦湛一本正经地沉迷夜色,不言不语。
在他看来,渺风说的看似有道理,实则不可能。
萧然是云修的女儿无疑。
而且认出萧然只是那日相见无意中看到胎记,而这个时候萧拓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也就是说他来这里与萧然的身份无关。
但是云修,箫拓,萧然之间一定有关系,而且很有可能牵扯到另一位姓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