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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别院那边,是陈国使团留守的一些人。昨夜谢岑还曾说起过,即便使团重要人物如今都在宫中,但这使团中人却没有该有的低调安分。
雍黎听黎贺这一说,便知道皇帝陛下既然让他去云山别院,定然是也注意到云山别院的的一些小动作。
成安帝有这么一些安排,雍黎倒是放心了许多,至少他也注意到云山别院的异常。只是成安帝的的动作也是在是快,注意力也实在精准,雍黎有理由相信,或许在她之前,在陈国使团入京的第一时间,他大约就已经全面注意到陈使团的里里外外了。
这样全面周到,反倒让雍黎震惊之余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雍黎一笑,“我原本还想着你若回宫的话,劳烦你给陛下回个话的。既然如此,便不劳烦安王兄了,我稍后抽空再回去一趟吧。”
“嗯。”黎贺低低应了一声,看她面上似有疲乏之色,想她昨夜出宫便到了这里,大约是一夜未睡,到白天又坚持了一上午,这会儿已经到了午时,她大约是十几个时辰没有合眼。
黎贺拍了拍手,他身后小厮立刻送上来两个大食盒,递到雍黎面前。
雍黎看着那两个食盒一眼,雕花纹路景致,看起来似乎都是上好地楠木盒子,两个食盒都不小,只是一个略微更大一点,每个有三层,需得两个人抬,她抬头不解地看向黎贺。
“是陛下赐下的。陛下听说你昨夜一夜未得休息,早膳也没得空吃,便专令人做的。我从宫里出来时,陛下原本正令余海带人给你送来的,我恰好要出宫传旨,便顺便给你带过来了。”黎贺语气自然随意,“陛下一番怜爱之心,宣阳妹妹莫要辜负了。”
黎贺这两句话说得太过平淡,初初听来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但仔细再想一想,却觉得里面未尝没有几分告诫的意思。
她一夜未曾休息,甚至连没有吃饭的这样的小事,皇帝陛下都一清二楚,纵然这些小事雍黎也没有想过要去遮掩,但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身边定然是有皇帝陛下的人的。
但其实,雍黎哪里不知道,除了昨日皇帝陛下赐下的禁卫军的那些人,她身边其实早就有皇帝陛下的人,甚至还不只一个两个。
而黎贺“莫要辜负”几个字,带了点强调的意思,正因为这强调的语气之中确实有提醒之意。
雍黎却不太摸得清黎贺的态度了,他这提醒,到底只是单纯的提醒,还是刻意的试探?
“多谢陛下,也劳烦安王兄替我送来。”雍黎让人接过来,身边随侍的人立刻从马车上搬了个小几安置好了,又将食盒一一打开,将里面的各色点心吃食一碟碟取出来给雍黎过目。
雍黎目光在那些吃食上扫了一圈,果然大部分是宫里的样式,方才那略小一点的食盒子里放出来的几样点心却是不怎么常见的。
“收起来吧,我这会儿不吃。”雍黎止住侍从的动作,又向黎贺道谢,“也再多谢安王兄的好意。”
“你知道?”黎贺诧异。
“陛下送来的吃食点心一向都是挑的我吃惯了的,我自然能看出些许不同,那两个食盒,大一些的是宫里带出来的,小一些的应该是安王兄的好意吧?”雍黎看着侍从又将吃食一碟碟地放回食盒。
“原本进宫前听说了你在此处,想着你今日定然忙碌,怕是没时间用膳,便提前让我府里地厨房做了些,想着出宫之后便正好带给你。谁知陛下也考虑到了,也准备了这些吃食,横竖也都准备好了,我便一起都带过来了。”黎贺笑道,“我府里地厨子和点心师傅虽比不上宫里的,但也有些特别的巧思和味道,你可尝尝。”
“安王兄关爱心思,我怎敢辜负?”雍黎朝侍从吩咐道,“先搬上马车吧,回府后送到我屋子里去。”
黎贺看着她,目光始终有一丝浅淡的意味不明,甚至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雍黎其实却觉得他的态度奇怪,经昨日刺杀一事,名义上的和婉公主已死,除非上璋与陈国两方达成协议,暗中压下此事,再找寻一个“和婉公主”,否则黎贺的这个婚事大约是要彻底的黄了的。
雍黎知道黎贺从来都没想娶沈妤,但已经确定的一场婚姻,突然又说没有了,饶是正常人也该多会追一追原因,但观黎贺的态度,实在是淡定地过分了。
莫非他还不知道和婉公主已死一事?
莫非陛下将昨日被刺杀一事的始末也瞒住了黎贺一二?
“你从宫里来,宫里可还好?”雍黎试探问道。
“一切如常,璟王叔也安好,我是在元铭宫见着陛下的,当时陛下还与王叔手谈。”黎贺还以为雍黎在问雍寒山的状况,又道,“我也并未停留太久,陛下令我去查探云山别院,似乎还有些紧急,我得了命令便出宫来了。只是奇怪的是我临走之前,陛下却吩咐我说与和婉公主的成婚仪礼暂缓。我只当是中秋宴会上那场刺杀之事,陛下想必自有章程,便没想多问,谁知陛下却又补充了一句,说此婚事大约是作废了,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陛下将这事说得模棱两可,我想再追问时,陛下却不再说什么,只令我即刻出宫了。”黎贺道,“你昨日一直在宫里,可知道些什么?”
“你对此事没有猜测?”雍黎笑意微微,“比如我父王昨日为何会受伤?比如昨日我为何会临近傍晚还要匆匆进宫?比如陈使团为何还留在宫中未曾回驿馆?”
“我是有猜想,只是却无从查探。”黎贺看向雍黎,试图从她这里得到些答案,“昨日是不是陈使团又有了什么动作?王叔受伤之事也与之有关?”
“你莫要在我跟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别人或者仍旧蒙昧,但你……,我不信你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雍黎道,“不过不管你知道多少,你能多留些心眼,也不算什么坏事。而且,总归这事情最终是如了你的愿。”
雍黎淡淡道,“当初缔结上璋与长楚两方姻亲,我确实是算牺牲你的婚姻,这原也是我对不住你的地方。不过如今这样的结果,也正如你所愿,我也不至于在此事上对你不住。总之你可放心,两国联姻之事算是到此为止了,即便仍有反转,我也会给你处理了。”
黎贺有些沉默,却没再说什么。
他觉得雍黎的体贴如一把尖刀直直地插进自己的内心,他觉得她对自己永远都是那般疏离的刻意保持距离的态度,他觉得她永远都是与自己撇开一切可能有的关系和情感。
当初要自己娶陈国和婉公主,他本是十分抗拒的,但终究局势逼迫着他不得不去,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不过后来,城门外他去送她离京,她的话她给出的理由和解释,并未曾彻彻底底地说服自己。
而那日看着她远离的背影,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距离,他知道她是要一点点走向云端,走向世人仰望的那个高度的,而自己终究是追不上也触及不到。
直到她的背影一点消失在烟尘四起的长路尽头,那一刻他却觉得蓦然松了口气,似乎觉得是放下了什么,只是再细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不是放下,而是越发深的内心底定而明确的执念。
他一向觉得连他自己都把握不住自己的方向,这一生活来无甚追求,当从前支撑着自己的那点飘渺的几欲放弃的没有希望的执念,变而为如今这般真真实实的所求,才惊觉这世间也是有美好的。
此刻看着她在眼前,明媚生光,黎贺宛然一笑,前路漫漫终有尽头,他与她的结局,也终须时间一点一点地走过。
“前两日你令人送了帖子要见我,说是想要说说陈国公主的事情,便是对近日之事有所估量?”黎贺突然想起来前几日收到雍黎的帖子,只是临近中秋,他又要准备婚仪,颇忙了一阵子,便令人回了帖子给雍黎令约时间,谁知近来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一约一推又推。
“也不算是,我如何能有那么精准的预言?不过是想告诉你关于陈国公主的一些事情,也好让你有所应对,不过如今你既然娶不得陈国公主,那些说不说也无所谓了。”雍黎道。
“那还是多谢你。”黎贺一笑,拍拍她肩膀,“我便不多留了,还得赶去云山别院。你纵然忙碌,也得好好注意着些身体,别太劳累,不然我们……,陛下和太后也心疼你。”
他话毕转身上马,刚拉了缰绳,似乎想到什么,驱马上前两步,再次到雍黎跟前停下,微微俯下了身,道,“我从宫里出来时,陛下似乎令人去传召了昌王叔,也不知是何事。”
黎贺说完这一句,未再多加停留,便打马离开。
雍黎看着他背影,却明白过来他这是提醒。
因为近来糟糕的烦人事情,一样赶着一样发生,雍黎根本未曾多分心神去关注昌王。而昌王此次回京这些天来,除了陛下传召,都没怎么出府门,几乎未有交游,表现出了合乎常理的低调。
只是这看起来合乎常理的低调,再一仔细斟酌却觉得还是有些不寻常的异样,明显就是低调过了分了。
雍黎也知道,昌王这过分的低调,大约也是做给皇帝陛下看的,若不做得如此,成安帝大约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更多。
但是即便他表现得如此低调,但成安帝即便表面上似乎未曾注意到他一丝一毫,但久居他如今的那般高位,又怎会轻易地便放松警惕?这似乎是他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博弈了,是风平浪静之中的你来我往。
雍黎有些担心,她近来觉得有时候会有些有心无力,成安帝看似在操控着当前的局面,但暗中操手太多,任是谁也有顾及不过来的地方。
不过好在一切变数都还不算离谱,只要横生的枝节不那么离谱地颠覆,也总有办法将之再掰扯回来,所费的不过就是再多些力气多谢心神罢了。
旁边随侍的属下早安排好了马车,来请雍黎上车。
雍黎揭开车帘一上车,怔了怔,不过随即便若无其事地进去,随便丢下一句,“我略休息休息,不用人伺候,你们无需上来了。”
马车缓慢地走起来,斜靠着车厢的谢岑轻笑一声,“这位安王……,看起来对你可真不一样呢。”
雍黎看也没看他一眼,只见到车厢里排排的两个大食盒子,她确实是有些饿了,坐稳之后便自去揭开食盒。食盒就在谢岑身侧,他见雍黎探过来,先她一步顺手替她揭开了盖子,雍黎看了最上面一层的四样精致的糕点,只端出了一碟子青央糕。
她盘膝而坐,那碟子青央糕搁在腿上,并不接他那句话,只问,“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又来了?”
“自然是想你了。”谢岑语气半带玩笑,脸皮十分地厚实。
雍黎只当没听到,四顾了一眼马车内的布局,车厢内部不算大也不算小,上下结构简单,根本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你是怎么进来的?”
方才侍从将食盒先送进来的时候,定然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那便说明这人不是早早地就潜伏在车上,而是黎贺最后与自己说话的那几句的功夫,他才上车的。
但这里四处皆有护卫,便是马车周围,加上车夫也有五人,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到底是如何一点未曾惊动任何人便上了马车的?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谢岑低低笑道,却不打算直接解释,只道,“你若想知道,不妨猜猜。”
雍黎自然是没兴趣追着他的这个问题不放的,她咬了两块糕之后,便不想吃了,将盘子搁到一边,问他,“你是有什么消息要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