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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天璇知道啸日想支走碎玉但是她也确实只能支走他。

按她的思路魔修入侵碧血原,事关亿万苍生当然比在这儿保护她一个人优先级高了。

然而,没了碎玉,也不代表就只能被动。

魔修突袭楚朝受灾遭遇啸日,都是没料到的突发坏事。

但现在短短几分钟内,霁天璇却已想好了,就用现在与啸日的这场会面,一举解决掉这三件变故的方法。

甚至她就要用它们做铺垫,提前完成她在楚朝的全部计划。

问清楚啸日来此是为“取东西”也就是来打劫霁天璇心下更定。

她有把握啸日要来打劫什么。

早在多日以前,和啸日沟通与蛮族合作的事宜时霁天璇就把啸日的为人生平乃至家庭近况都查妥当了。蛮族入侵后啸日接管李拂缨所攻下城池时在城里面倒腾些什么圣女殿严密的情报网,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面,正有送到手里的突破口。

站到与啸日正对的位置,霁天璇正色道:

“你的诉求,我已知晓。

作为本城的统帅,我不同意你的行动。

但是,若你确有执意,我可以在此以修士的身份,向你发出斗法的邀请。

只要你在斗法中胜过我,我就同意让你进城,任取你想要的东西。

给你三分钟,我们约定斗法的细节。”

相比用动手来解决问题,霁天璇一向更喜欢动口。但经过先前与李拂缨那一战,她现在体会到,修士的斗法论道,真是一个低成本高效率的好东西。

因为条件没有不公平,身为修士的啸日,自然没理由拒绝霁天璇的约战。

他只是很惊讶,一时竟不知该回答什么。

啸日并不了解李拂缨和霁天璇斗法一事,李拂缨没告诉他。那日从霁天璇面前失态的跑走后,李拂缨思绪翻涌,满心恍惚。她停滞了作战,身边的熟人,一个也不联系。

于是,就和先前的李拂缨一样,耿直的啸日,也下意识的认为,和霁天璇这样外表娇嫩,实战经验看起来为零的小萝莉比武,简直是在欺负人。

不过,啸日不如李拂缨心狠。他从来不想伤害霁天璇,甚至,出于蛮族大王的气度,他觉得自己应该在斗法规则上,让让对面的小姑娘。

于是,啸日向霁天璇拱手道:“除了要在申时前比完,其余要切磋刀枪剑戟,丹药法器,一切规则,均听凭殿下旨意。”

看着啸日虽然桀骜酷拽有余,却不像李拂缨那样暴烈的神情,霁天璇微一挑眉。

“你不用谦让。”

少女朗声道:

“这场斗法,不比宝物,也不互相拼杀。

我们只赛马。”

闻言,啸日愈加惊诧。

谁不知道他们草原蛮族,别的不见得能称第一,唯有骑术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双?

而圣女从来御驾出行,连路都少走,何曾有机会骑过马?

她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弱项,来和他的强项相较?

里面肯定有圈套。

到了现在,即使以啸日比常人直线的思维,也开始感到,自己莫不是被这位智计过人的圣女坑了。

可是,方才听凭圣女安排的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出于蛮族大王的气度,再没有收回的理。

啸日只能绷着镇定的表情,满口答应下来。

随后,霁天璇又与啸日约定,斗法的时间地点。

考虑到啸日在赶时间,这场赛马,就定在半个时辰后开始,地点定在白羽盟主城五十里外的一座小城。那座小城紧邻被虹色钻石柱破坏的地段,再过一段,是魔修盘踞的碧血原,但其本身没有受到损伤。

比试的内容,就是在小城的街道里骑马奔驰,比谁先跑到终点。

为凸显骑手的能力,避免马匹差异带来的不公平,马匹由斗法双方的见证人,到小城当地共同选出,确保是完全的同等素质。

约定完成,霁天璇径直越过了刚让开一点路的啸日,飞剑疾速进入了城内。少女的身影,几乎立刻从啸日眼前消失无踪。

霁天璇要利用好这斗法前的半个时辰,安排手下所有人员的调动。一边前进,少女一边忙碌的操作着已恢复了信号的玉简。

把相关人员喊来,开完紧急会议争取一刻钟内把它搞定!剩下的三刻钟,她要全都留给辰渊!

半个时辰前,白羽盟主城内。

君如卿所在的军队,即将于今夜戌时出发。

白天,所有人都在与亲友告别。

然而,被皇兄与师父当成工具利用,又从楚朝军中逃出来的君如卿,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同伴们都各自散了,少年一个人孤单的留在营房。

心里想着辰渊和霁天璇。

君如卿爱他们,牵挂他们,愿意为他们付出一切。

但是,他至今认为,自己没资格将这两位世上最高贵无瑕的存在,称作是亲人或朋友。

于是,当君如卿踌躇再三,终于决定不压抑心里如潮的牵挂,要像其他战友和亲人告别一样,最后去看一眼辰渊时。

他还同时决定了,这事得悄悄的,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君如卿免通报进入了霁天璇的府邸。选了一条隐蔽的小道,他快步走向了辰渊所在的房间。

为了遮去动静,他还用上了法术,让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严密的隐形。

于是,很遗憾,现在只能用眼睛来望风,警惕君如卿身影的天启,硬是没能察觉他。

直到君如卿一路走到了辰渊所在的院子里这个距离,已能把房间里的一切都见闻得清清楚楚,天启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五个马甲还在一边全方位瞭望,一边给床上的辰渊唱着安抚蛊虫的咒歌。

君如卿听见了。

“……那是什么?”

惊讶使少年停步,他站在院子门口的大树后,仔细聆听那些奇诡的旋律。

君如卿其实并不认识咒歌。他那位蛊痴母亲,在他出生时即死去,他没被教导过任何蛊术相关的知识。

但是,他却能猜出它。那是因为,君如卿童年时,皇宫里盛行宫斗,嫔妃之间,各种下毒手段层出不穷,其中就包括了使用蛊术。君如卿有印象,有个身为修士的太医,在治疗被下了蛊的妃子时,唱过很相似的旋律。

君如卿甚至还记得,那个太医使用咒歌时,还同时在手上画了掌心阵,用来触碰植入蛊虫的位置。

少年抬起头来。

隔着树影,他果然看见窗子里,一只马甲天启伸手按在辰渊的胸口,他的掌心上,有属于阵法的隐隐红光。

而更重要的,决定性的证据是

听过一段时间的咒歌后,君如卿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发生某种难以名状的,宛如共鸣般的凝滞。那歌声使他眩晕,仿佛它放缓了他全身的机能。

半个月前,辰渊遇袭那一日,被关在秘境里的君如卿,接触到辰渊流进秘境的鲜血时,所感受到的诡异共鸣感,简直与此刻一模一样!

彼时,君如卿不理解原因,但现在,证据摆在眼前,他终于明白了。

那是因为,辰渊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蛊毒。所以,他那含有毒性的血,才会和遗传到母亲蛊术体质的自己,产生强烈的共鸣。

……原来,辰渊遭受的所有痛苦,不是他的命运如此,而是他被人谋害!

这实在是太重要,也太惊悚的发现,君如卿顿感浑身发麻。他甚至如在梦中般站立不稳,踉跄着,一下靠在了树上。

君如卿当然不知道天启的存在。他以为,是北辰派护卫队发现了辰渊病情的真相,他们正在给予他有效的治疗。

甚至,他们有可能知道下蛊凶手的线索。

对辰渊的关切推动着君如卿,让他想要即刻解除隐蔽,亮出身份冲进房间。他要去问护卫队的仙长们,辰渊情况怎么样,他这个特殊体质者,是否能帮上一些忙。

房间里,天启继续唱歌,观察,同时盘算着,万一很不巧的,只有约十分之一概率会前来的君如卿真的来了,并且更不巧的,竟然用法术躲过了他的观察,进入了辰渊的院子范围,他应该怎么办。

……如果君如卿真的发现了蛊虫的存在,以他尚涉世未深的城府,他一定会直接冲进房间,询问详情的。天启能预判。

所以,办法就是,只要看到君如卿来,就立刻杀了他灭口,然后,伪造成他是出征战死。

君如卿是霁天璇认可的伙伴,他死了,霁天璇一定会不高兴。

但这一个后果,总比放任君如卿知晓秘密,破坏霁天璇成为界主的大计划要好。

院子外,君如卿身体前倾,一只脚抬起,就要朝院子里迈出步伐。他的手在袖子里掐着法诀,只要他一放开指尖,身上的隐蔽就会解除。

但就在他要行动时,却堪堪停住了。

仿佛咒歌放缓了少年的身体机能,也使他随之产生了多余的冷静。他心里忽然生出了奇妙的直觉。

先不要过去吧。恍惚中,君如卿下意识的犹豫,是否先别去问护卫队们。

一段时间后。

……决定了,先把这件大事,跟天璇姐汇报了再说。

并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了多少次,君如卿拿出通讯玉简,悄悄离开了院子。

刚开完紧急会议,霁天璇就收到了君如卿的传音。

消息太惊爆,让霁天璇这样冷静的人,也急切到几乎是撞向了辰渊的房间。

霁天璇的行动并无隐蔽,天启很远就看见了她。

他立刻停止唱歌,擦掉掌心阵,并把臂弯里的辰渊塞回被子,摆好完美的乖乖睡造型。

在霁天璇看到他之前,一切都成功恢复如常。

然而万万没想到,霁天璇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一声急斥:

“辰渊中了蛊毒,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天启:“……”

看来十分之一又十分之一的概率中奖了,君如卿成功的来了又走,全程没被他发现。

但作为机器的天启,从来不会因失算而失态。

沿着早已设想过的备用“下策”,天启操纵着马甲,摆出符合此情境的歉意表情,向霁天璇行礼道:

“请殿下见谅,尊上的情况,我们也是两个时辰前,才刚刚探查到蹊跷,我们正在尝试诊治,却还没有定论,故未及向殿下汇报。”

这是一个合理的答案。

或者说,因为霁天璇信任北辰派,她愿意接受这个回答为合理。若是别人,她还要进一步盘问。

闻言,站在门口静了静心,少女向马甲天启微微欠身,“是我急躁了,抱歉。”

方才的斥责语气,是有些过分了,以前可从未这样过。霁天璇反省。

“实在是因为太担心辰渊,太希望他好起来。”

顺着思绪,少女继续回想着,自辰渊遇袭以来,自己与他相关的种种失态行为。

心里仍在为辰渊所承受的折磨而疼痛。

但现在,看到他安静的躺在床上,外面的异象也已停止,似乎天启那针对蛊虫的治疗方法,真的有效,霁天璇又感到了空前的希望。

她坐到辰渊床边,握住他的手。

软软的,嫩嫩的,有着少许和看起来不太相符的肉感,手感好得,让人不舍得放开。

心里的疼痛,就这样随着触碰减轻。

有些像伤疤在消退,它们化作了带着暖意的轻痒。

这是第几次生出这样的感觉了。霁天璇想。

说起来,早在和辰渊初遇的那一天,就有了最初的触动。那时,辰渊娇娇的数落她在上一世用圣剑戳痛他的“罪过”,然后,他一脸认真的,用指尖轻戳她的额头,就算把罪过还清了。

少女至今记得,那时辰渊的指尖点在她肌肤的轻痒。

很奇妙的,它竟能一直延伸到心里,连脸颊上都爬上了温热。

为什么触碰到他,会有那种异样的感觉?

现在的霁天璇,还不明白。

她只是飞快的收起了这些小心思,转而询问马甲天启,有关外界异象和蛊虫的种种事宜。

天启只能据实回答了异象和辰渊心绪的关联,辰渊中蛊的事实,和减缓蛊虫活动的方法,但其他的,他谎话连篇的成功混了过去。

蛊虫的种类,根治方法,和下蛊的凶手全没得到答案,霁天璇只能暂放下这件事。

现在得到的情报,已经是很大的进展。等楚朝的事情处理完,就去蛊术发源地大荒教调查吧。她给自己列了新计划。

然而同时,正在她身边的天启也准备好了,接下来要在大荒教怎样毁尸灭迹,设置误导,绝不再暴露更多的秘密。

用了不到两分钟,把这些公事都想完,霁天璇就将全部的注意力,只集中到辰渊本人身上。

说是来探望辰渊,这里其实也没什么要霁天璇做的事。

所有服侍和医治,马甲天启都做得很周到。少女用不着再插手。

辰渊昏睡得更深了,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她也不能和他聊天,连握他的手,他都没有一点回握。

现在的霁天璇能做的,只有坐在辰渊床边,轻柔的摸摸他,仔细的看看他。

客观来说,这很无聊。

极有耐心的人,也做不到如此枯坐三刻钟。

但霁天璇却感到,这样的三刻钟,简直比三秒钟还要仓促。

又比三生三世更加充实。

她甚至拒绝了天启跟她说任何一句话,不要他干扰她和辰渊宝贵的时间。

直到最后,心里已经默数过三刻钟的最后一秒,霁天璇仍满怀不舍。

她已从床边站起身,却又忍不住弯下腰,最后梳理了一下辰渊垂在脸颊边的银发,又近距离端详了一下,他浓密的长长睫毛,仿佛要描摹它们的每一丝弧度。

“我先走了,等我回来。”

在辰渊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霁天璇离开了他的房间。

接下来,她要赶赴与啸日的斗法。

骑术,霁天璇还真会。十岁以前,还是公主的时候,她就很有兴趣的练习过。做了圣女以后,她也在天启的指导下,继续精进。只不过许久以后的现在,因为平时用不着,才有些生疏了。

去斗法地点的行程中,霁天璇计划练习一段。

虽说这场斗法,仍是她的一场布局,而不是真正的比赛论骑术,她也着实比不过马背上长大的啸日,但她确实还是要上马走两步的。

在这段很短的道路上,她要把曾经的技巧都唤醒。

而因为练习的专注,霁天璇一时没有注意到,自己所携的一只须弥芥子袋的细微异常。

从救回辰渊那一夜起,这只装着濒死魔尊的特殊储物袋,就被霁天璇接管。霁天璇一直把它随身携带,此次去探望辰渊,与如今的出行,自然也带着它。

现在,芥子袋里的魔尊苏醒了。

1我认为勇者应该会骑马,或者至少摆pse的时候应该有个马。所以安排了一个可以骑马的情节。125和126章有相关铺垫。

2还记得魔尊吗,虽然他戏份少,但其实是一个意义比较重要的角色,应该在140勇者的故事里有对应flag的那种,但是他没有flag。等写到他的结局时再解释吧,快了。